這本冊子少說有幾百頁，幾百頁的資料夠璃王研究上好幾日，可是這些，楚寒從哪裡得來的？
璃王擡眼看着眼前的年輕人，眼神複雜。
“兒臣沒有時間和您解釋太多，父皇，等您看完冊子上所有的明細您就會明白了。”楚寒說罷，算得上有禮得朝他行了禮，轉身往門外走去。
他急着要去找許世江山，這裡的事情，等他看完冊子上的內容就會想清楚，無需他多說。
“等一下。”璃王卻在他身後喊住他。
見他腳步停下看着自己，璃王上前兩步，合上冊子，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江山真的是星辰國的三皇子？”
楚寒點了點頭。
璃王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把眼底所有的悲傷壓下，才睜眼看着他：“那麼如今你究竟是誰，究竟是什麼身份？”
楚寒卻難得動了動脣，扯開一抹淺薄的笑意：“七公主的夫婿。”
璃王臉色一正：“在你心中，誰是七公主？”
“自然是璃兒。”
璃王總算鬆了一口氣，看着他清寒的臉，忽然開始有點明瞭他所做的一切。
與許世若晴虛與蛇委也不過是爲了演戲給碧瑤看，他深知楚寒和碧瑤有某種關係，可是這一刻，楚寒是站在他們月璃這邊的。
雖然這麼大的一個轉折一時之間讓他難以接受，可就憑這樣一本冊子，他對他的懷疑早就散去了大半。
他痛的只是他最愛的義子江山，他竟然是碧瑤王妃從小就派來月璃的奸細！
真沒想到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二皇子竟然是星辰國的三王子，甚至，有可能是將來的辰王的繼承人。
如果不是上面把他過去所有的資料列得清清楚楚，也把他曾經所做的一切一五一十闡明，他真的不願意去相信這事。
他曾經派人去調查過不少朝廷重臣，也把每一位皇子公主徹底查過一番，就怕當年有人狸貓換太子，把真正的奸細安插在這些公主皇子之中。
許世江山他自然更是着重去調查過，畢竟他是義子而不是皇家的血脈。
可他三歲之前的資料卻完全搜尋不到，他的出現就彷彿從石頭中蹦出來一樣，沒有半點行跡可尋。
他曾經想過，這一切或許只是因爲年代太過久遠，他的生母當初把他遺棄時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信物，所以收養他的那對老農才完全不知道他過去的身世。
那對老農後來也在戰亂中早早去世，根本無法給他們再提供更多的信息。
他不願意去懷疑他，這麼多年以來，他把自己所有的心血傾注在江山和琉璃的身上，他怎麼能去懷疑？
可是楚寒卻連這麼久遠的事情都翻了出來。
當年碧瑤在洛西把他交給相國寺的小和尚，那小和尚又輾轉把他送到那對老農的手裡，這些事情如果他不告訴他，他永遠也查不到。
他在一次狩獵中遇見了當時還是小男孩的江山，覺得他筋骨奇佳是個可造之材，便把他帶回到宮中，收爲義子。
後來江山成年之後在朝中一直很得人心，投靠他的大臣多得數不勝數。
雖然皇家最忌諱拉幫結派，可是他們並沒有做任何實際性傷害到月璃的事情，只是憑藉着他的仁義和品行，讓大臣們對他信服。
也正因爲這樣，璃王有意讓他和琉璃走在一起，就是希望他日他把王位傳給琉璃的時候，江山可以扶持她一把，讓她在這個位置上長久坐下去。
可他沒想到，他最寵幸的江山竟是潛伏在他月璃最大的奸細。
他如今最想要知道的是琉璃的情況，可既然楚寒不說，他知道自己問下去也沒有意義。
冥思間月兒從房外步入，見他站在桌旁，神色悽苦，她慌忙奔了過去，扶着他往牀邊走去：“陛下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璃王搖了搖頭，垂眼看着這個比自己低了差不多一個頭顱的女孩。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躺在那裡，可他知道她一直呆在這裡照顧他。
他也知道她是琉璃的人，因爲她常對着昏迷中的他說一些在七公主殿裡的見聞，希望可以喚醒他的意識。
對這個女孩，他多了幾份寵信和喜歡。
在牀邊坐下後，他垂眼看着她，問道：“你可知道現在七公主的情況？”
月兒搖了搖頭，目光不自覺黯了下來：“奴婢不知道，不過奴婢相信楚公子會保護好公主的，請陛下放心。”
“你就這麼相信楚寒？”他挑了挑眉，一絲訝異。
月兒點了點頭，在他身旁蹲下去，擡眼看着他：“陛下，奴婢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是在公主殿的時候，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楚公子是很喜歡公主的。”
停頓了一剎，她繼續道：“公主不在公主殿的日子裡，他常常看着公主留下來的東西獨自發呆，一坐就是整整一宿。這些事情奴婢都是親眼看在眼裡，陛下不要懷疑楚公子對公主的心，他絕對不會害公主的。”
璃王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她是楚寒的人，或許他不該相信她，可是看着她那雙清亮的眼眸，心裡又不自覺信了幾分。
有着這麼一雙清亮的眼睛，這女孩一定不會對他撒謊。
“朕睡了這些日子，也在房中呆膩了，你能否陪朕到院子裡走走？”他忽然問道。
月兒聽他如此詢問自己的意見，驚得一下子跪了下去，誠惶誠恐道：“陛下想要出去走走，奴婢自然會陪同，陛下問奴婢的意見，卻把奴婢給嚇壞了。”
璃王動了動脣，揚起一抹笑意：“小丫頭，朕不過是一句話，竟把你嚇成這樣，快起來吧。”
月兒總算鬆了一口氣，忙站了起來，攙扶着他從牀邊站起。
他剛醒來沒多久，雖說意識是清醒過來了，可是身體卻依然虛弱。
年紀大了，連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身體已經大不如前。
或許，這個天下也該易主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皇兒如今身在何方，楚寒，是不是真的一直把她守護得很好？
再次看了看手中那本冊子，他把它放在懷中，小心翼翼地收好，纔在月兒的攙扶下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