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經意的落在湛天丞戴着手套的左手上,連俢肆薄脣微勾,譏誚出聲,“你一個廢人,確定要在這裡丟人現眼?”
並不因他的挑釁而感到自卑或者憤怒,湛天丞異常冷靜的反擊,“我看丟人現眼的是你吧,連俢肆!”
指了指旁邊哭到都快沒力氣的唐翩躚,他繼續道,“你自己看看,你把她傷成什麼樣兒了!不過是遲個到而已,你一個大男人,這點雅量都沒有,夠資格當她的丈夫嗎?沒帶證件又如何,回去陪她拿了下午再過來會死嗎?一定要衝她發脾氣,把她弄得傷心欲絕,你才滿意,是嗎?”
對於湛天丞的訓斥,連俢肆不以爲然的挑了挑脣,全然沒當回事。
不過,他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令他更爲光火的事。
鷹隼般的眸子不動聲色的再眯緊了幾分,連俢肆厲聲質問,“湛天丞,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問你,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不等湛天丞回答,他就自我分析,“我才離開多久你就出現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是你送她過來的!”
“湛天丞,如果我沒猜得沒錯的話,昨晚你們……應該在一起吧?不然她爲什麼會遲到,又爲什麼會冒出沒帶證件一說?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他話裡的弦外之音太明顯,傻子都能聽出來,湛天丞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下去了。
若不是怕合歡心疼,他早衝上去先給連俢肆一拳再說!
說的那叫人話嗎?!
擡手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湛天丞氣不可止的質問連俢肆,“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誣衊我跟合歡……”
太過生氣,素來鮮少爆粗口的湛天丞不想再跟他客氣,“連俢肆,你他媽的是不是男人!合歡她一顆心都在你身上,還用得着我多說嗎?”
“合歡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清楚,你我還不清楚嗎?她是隨便遲到,亂放人格子的人嗎?她之所以來晚了,那是因爲她昨天下午暈……”
湛天丞情緒一激動,幾乎就要把真相和盤托出了。
可惜,關鍵時刻卻被唐翩躚大聲打斷。
垂在身側的雙側緊緊的揪着衣襬,她擡起頭,閃着淚光挑釁的衝連俢肆笑道,“沒錯,我昨晚的確跟天丞哥在一起!”
連俢肆的誣衊對她來說是莫大的傷害和侮辱,她反悔了,不想告訴他原因了。
就讓他去誤會好了,回頭等她那天突然離開了這個世界,有他悔不當初的時候!
聞言,湛天丞差點被休克過去。
這丫頭根本就是在胡言亂語,還嫌場面不夠混亂是吧?
倍感無語的朝唐翩躚看過去,湛天丞頭痛的直扶額,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了,“合歡,你……”
連俢肆質問湛天丞他們昨晚是不是在一起,本意是想故意氣唐翩躚一下,沒想到她還真敢承認,他頓時火冒三丈,伸手便去掐她的脖子,“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不過,關鍵時刻他還是沒能下的去手,煩躁的收回掌心,任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
“怎麼辦,被你給看出來了,這下糗大了呢。”隱忍的咬咬牙,把心一橫,唐翩躚索性將錯就錯,繼續演戲,“哎,我自認爲演技很好了,可惜還是露出了破綻,看來我的火候還不夠,得多修煉修煉才行。”
一聽這話,連俢肆越發火了,“唐翩躚,你他媽到底想說什麼?!”
唐翩躚一鼓作氣,繼續火上澆油,“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呢,這些天,我一直在你們兩個人之間搖擺不定,也一直在暗地裡作比較,苦惱到底選誰更好。你們兩個人都長得那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又都事業有成年輕有爲。一個跟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個又是和我朝夕相處日久生情。說實話,你們兩個我都想要,兩個都喜歡。如果你們能和平共處的話,我真想一女共侍二夫,想想都……”
她還沒說完,空氣中就揚起了連俢肆顫抖的嗓音以及蒼涼的冷笑。
“唐翩躚,你……終於……終於把你的真心話說出來了!”
“呵呵,一女共侍二夫,你倒是會想!你他媽不要臉,別把我扯上!去你媽的一女共侍二夫,你把我當什麼?當什麼!”
說完,連俢肆冷眸幽轉,氣得嘴脣都在發顫。
越想越生氣,他揚起手臂就欲要再給唐翩躚一巴掌
湛天丞見狀,衝上前,以絕對保護的姿態護在了唐翩躚面前,並及時出手擋住了連俢肆的胳膊,“連俢肆,你說話就說話,憑什麼動手打人!合歡說的是氣……”
不等他說完,唐翩躚就把他往旁邊推了推,上前一步,揚着朦朧的淚眸再度挑釁的衝連俢肆笑,“天丞哥,讓他打,打了正好幫我做決定。”
“俗話說的好,有比較纔有鑑別。通過比較,我發現還是你最適合我。”
她越說越離譜,明顯感覺連俢肆看她的眼神裡怒氣更甚,戾氣也更重了,怕兩個人之間的誤會越鬧越大,最後都沒法收場了,湛天丞急得心如火燒,忍不住斥責她道,“合歡,你就別添亂……”
他話到一半,就被唐翩躚戲謔的笑聲打斷。
她接下來說的一番話,明着聽起來是說給他聽的,但湛天丞知道,其實說給連俢肆他的,“有些人一輩子都只會用武力解決一切,匪氣不改。可是你不一樣,你溫文爾雅,謙虛謹慎,處處都爲我考慮。像你這樣的好男人現在打着燈籠都難找了,我要是錯過會後悔終身。何況我們兩家門當戶對,又是青梅竹馬,我們在一起是天意。”
“連俢肆,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還是想跟天丞哥在一起。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故意遲到,故意不帶證件,因爲我壓根兒就不想來,不想跟你復婚。你是黑道,我深處白道,我們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你身上那些匪氣我受夠了!”
“還有,女兒是我們兩個人的,你無權阻止我們母女見面。你若一意孤行阻止我們母女團聚,那我們只好法庭上見了!”
說完,果斷把視線從懷疑不信任她的人身上收回,唐翩躚拽着湛天丞繞過某人就片刻也不停留的朝樓梯口走去,“天丞哥,走吧,我餓了,你帶我去吃東西!”
局面搞成這樣,湛天丞自然不願意就此離開。
合歡擺明了是誠心跟連俢肆置氣,就這麼走了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他是喜歡她,也巴不得她回到自己身邊。
可他要的是她的真心,而不是虛情假意的讓他配合她演戲刺激連俢肆。
她心裡只有連俢肆,這一點他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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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她又危在旦夕,他了解她,也懂她,自然知道她在這世上最牽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連俢肆,所以他是真的想通了,想成全他們。
爲避免連俢肆再誤會,湛天丞試圖撥開唐翩躚挽在他胳膊上的手,並停下腳步,想跟連俢肆解釋清楚,“不是,合歡,你這……”
看出了湛天丞的意圖,不給他反抗的機會,唐翩躚再度挽緊他胳膊之餘,用着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出言威脅,“如果你不想我連你也不理,甚至是去到你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就帶我離開這裡!立刻!馬上!我不想見到這個人,算我白愛了他一場!”
此話一出,湛天丞就是再反對也無效了。
他什麼都可以忍受,獨獨不能忍受見不到她的痛苦,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讓身體狀況不好的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無奈的搖頭,嘆了口氣,湛天丞拗不過她,只好和她一起做戲,帶她先離開這裡再說。
兩個人挽着手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幾聲震耳欲聾的槍聲,“——砰砰砰!”
緊接着響起的是大受刺激的人暴怒的嘶吼,“唐翩躚,你再往前走一步試試,信不信我他媽一槍打死你!”
聽見槍聲,唐翩躚和湛天丞不約而同的呼吸一窒,但他們卻並沒有停下腳步。
主要是唐翩躚不停下來,湛天丞被她拽着就是想停下來也不受己控。
憑直覺,唐翩躚可以準確的判斷出子彈就打在距離她和湛天丞的腳後跟不足五釐米的地方。
脣邊隨之彎起一抹冷笑,她兀自在心裡感嘆。
這男人,一旦發起瘋來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