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書頁從神月谷平鋪直上,一直蔓延到墜龍之淵上方;書頁上有一行行小子,彌散着灰濛濛的氣息,神目踏上去的時候才發現這書頁上的字都是倒着寫的,排列的順序也與尋常書冊相反。
無聲無息這書頁載着他進入墜龍之淵,下方的魔怪已經被清理乾淨,若不是書頁遮擋神目可以從這裡一眼看到神月谷的景象。
饒是如此當他驚鴻一瞥間看到神月谷的美景時也被驚呆了,懸空的小島,清澈的湖泊,閃爍的明燈,點綴的星辰,散發着熒光的寶樹......
“神月之谷,夢幻之地,此地是墳墓,汝擁有天目也被表象矇蔽,心思駁雜可見一斑”,
清冷的聲音喚醒發怔的神目,他這纔看見飄飛在那盞明燈之側的少年,一襲黑色長衣襯着他俊秀絕倫的面孔,五官精緻如瓷,額頭有一枚印記正在逐漸成形,他懸浮在明燈一側好像非是紅塵中人。
這樣的少年無論誰見了都一定會驚爲天人。
“閣下就是......魔尊?”,神目很早就遊遍九州,王公貴族,販夫走卒,商賈富豪,修界魁首,形形色色的人等不知見過多少,但見到眼前的少年卻讓他不自覺地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汝不妨如此稱呼”,少年道,他周身道道黑色的氣息,既傳入他的身體也從他的身體中向外蔓延。
神目笑道:“沒想到魔山竟有閣下這般人物,神目今日見識了”。
少年道:“閒話不必,吾召你來有兩件事,一是你體內六卷書”。
“汝知曉六卷書的來歷嗎?”,
神目搖了搖頭,這六卷書當日實在喬家的書庫中得到,因其艱深晦澀所以沒人看他,只是自己機緣巧合之下經人指點才入了門,從此大路一片平坦。
少年略一點頭沒有多言。
“天,地。鬼,汝只修完此三卷書,欲要大成還差很遠。吾能助你”,
神目笑道:“有什麼交換條件?”,短暫的對話他大概知曉眼前少年的脾性,不喜廢話。簡單幹脆就好。
少年道:“條件便是讓吾助你”。
打啞謎一般的說法,神目略一思索露心中恍然大悟,自己的六卷書,加上逆字卷一共是七卷,天地人,神鬼仙是順天而爲,講究天人感應,天人合一;逆字卷則截然相反。逆之一字乃是逆天而行,想要將逆字卷修煉至大成必須要通讀天地人。神鬼仙六卷書。
“敢問前輩,晚輩多久能修完這六卷書?”,
少年嗤笑道:“汝問吾?”,
“呵呵......”,神目乾笑着摸了摸頭,修煉一時着實與自身最爲慼慼相關,若是實在不開竅的就算是神仙來教也沒用。
少年身側的明燈忽閃忽滅,火焰比之方纔似乎小了一些,神目用心凝望卻始終不知曉爲什麼魔尊將這裡稱爲墳墓。
“用鬼之卷,開啓鬼之目”,少年指點道。
神目一眼打開體內的惡鬼之書,雙目中閃爍出亮點幽幽的光芒,在這昏暗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幽遠深邃。
綠色的光芒鋪開,周邊的景象在鬼目之下漸次變幻,湖泊轉瞬消逝,點綴的星辰連接成一片耀眼的星空,湖泊中心的小島倏然變幻,竟在鬼目之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晶棺材,棺材中一個小女孩安詳地躺在水晶棺中,而那盞明燈右側竟幻化出了一道可怕的魔影,他遮在水晶棺上方好像亙古以前就守護在這個地方。
“這是......”,這樣的變化完全出乎神目的預料,這泛着夢幻色彩的神月谷竟當真是一個墳墓,一個如此美麗的墳墓。
少年略看了他一眼,雙手在身前清點,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小字在身前浮現而出,然後那些小字被黑色的氣息串聯進入他額頭正在變幻的古怪印記之中。
他在拓印自己的鬼之卷,神目暗暗心驚,這一手拓印之法太可怕了,他苦修數年的鬼之卷這個少年只在片刻間就盡數瀏覽完畢。
很快那些黑色小字便盡數進入他的額頭,連神目沒有開啓的天地兩卷書頁完全拓印了。
神目體內的天地鬼三卷書是修煉後的真卷,另外三卷現在等於是蒙塵之玉,拓印了也是無用。
少年道:“三卷書不過如此”,
神目心中腹誹,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吾召你而非喬羽,是因喬羽術法太專,汝則爲兼學,因而被稱爲智者,排兵佈陣,長袖善舞,運籌帷幄他皆不如汝”,少年道。
神目呵呵笑道:“前輩過獎了,其實少爺也是...很聰明的...呵呵呵”,讚揚這種事情也是要看人的,像老張那樣的溜鬚拍馬讓人覺得不痛不癢,要是喬羽誇他他會覺得很開心,但得眼前少年的讚賞就讓他深感榮幸了。
少年道:“所謂智者,須得眼界高遠,信息廣博準確,可洞悉人心,有先見之明,此四者,汝如何自評?”,
神目笑道:“自吹自擂誰都會,不如前輩出題”,
話雖如此,但他臉上的神氣已經是寫明瞭,他出謀劃策這麼久還很少出錯過。
少年道:“四聖城僵局,汝打算如何破之?”,
這個問題神目早有謀劃,聽他問自己這個問題就知道他對自己已經是“口下留情”,當下道:“當下獄王受制,四聖城外看似大兵壓境,但其實更多是有驚無險,那些水怪魔物數量雖多但只要犬王一死他們自然瓦解,就算獄王及時趕來也救不了火,因此殺掉犬王是首要之事”,
他說着頓了頓看了少年一眼,他一如既往的平淡,神目接着道:“雖然獄王救不了火,但他和銅人,蛇魔三人就是最大的威脅,他們來了我們依然只能防守,因此......”,
“因此你並無計策”,少年咄咄逼人道。
神目道:“非是無策,而是要等,等北方之變,鬼尊死則犬王死,那時我們再聯合神劍宮和刀劍世家,打敗獄王便有希望”,
少年嗤笑道:“這就是汝所謂的計策?”,
“正是......”,神目硬着頭皮道,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智力被人蔑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