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終曲

千默無名靜靜坐在湖邊,他只是那麼看着,身軀如頑石般入定;逆字捲成書後百花谷的氣氛就悄然發生了變化!

“千默”,青靈安靜地坐在他身旁將頭靠在他肩上,若是往昔裡千默無名少不得要推開她,但此時他想着什麼似乎入了神。

從這個角度看着他的側臉弧度仍是覺得冰冷,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清的呢?

當初自己只是玄音教不起眼的小弟子,他以清客的身份來到玄音教,衆星捧月,天師親自迎接,那時的自己只能在人羣裡羨慕又嫉妒地看着他;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像他那麼威風,反正這樣的人與自己也不會有什麼交集,又是自己不喜歡的人,那就得罪個徹底好了,因此用一種自以爲十分不屑的目光看着他,沒想到他也在這是轉過了頭。

不知爲何,他看到她時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恢復過來,眼中露出十分厭惡的神色,雖然自己也不喜歡他,但看到他厭惡中又帶着憤怒的眼神時她心裡莫名一顫,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他好像連看也不想看她一眼,徑直走過,但沒走幾步又忍不住轉過身看着她,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個傢伙該不會對自己圖謀不軌吧;只聽他對天師到:“這個小姑娘是誰的弟子?”,

天師笑道:“剛入教七天,是個孤兒,末殷看她孤苦無依就把她帶回來了,現在還沒有師父”。

聽她提起自己的身世青靈禁不住眼眶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卻聽少年道:“那日後跟着我吧”。

天師不禁一怔,旋即哈哈笑道:“你該不會是打趣我吧”,見他的模樣不像作家天師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方纔沒有細看,這一看之下天師才知曉其中緣由,這個小女孩還沒長開,但眉梢眼角和一個人頗爲相似。

青靈雖然不知道他們這片刻間閃過的心思。但對這個叫千默無名的傢伙卻沒什麼好感,因此見他走來慌不跌跑到天師身後驚恐地看着他。

少年身法卻是神出鬼沒,一伸手就將她抓了過來。冷笑道:“這麼膽小,這麼呆,留下你我有的操心了”,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青靈哭道:“你才膽小。你才呆呢……”,只說了這麼一句她便放聲大哭,以至於那一瞬千默無名眼中難得流露出的溫柔和心疼也沒有看見,而接下來少年的動作也讓她眼睛睜得大大的。

千默無名一把摟住她將她抱了起來,他那麼用力好像要將她融化一般,哭聲頓止,這一刻她全身都被少年的溫熱籠罩,失去父母已久的她似乎對這樣的擁抱實在渴望到了極點。雙手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方纔的所有害怕在這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和一個人長得很像。而那個人是他踏入修界的始端,也是改變了他命運的人。

千默無名道:“你對我的依賴,太重”,

當初爲什麼要收她爲徒現在連自己也說不清了,就好像腦海中的那個人,想要忘卻怎麼也忘不掉,即使他有舉世無雙的文治武功也終究有做不到的事,也終究有讓他無能爲力的人。

所謂的師徒只不過是一時興起,僅僅過了三個月她就不願叫他師父了,他自己也默認了此事。

青靈道:“反正不管我多麼刻苦也比不上你啊”,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靠努力是做不到的,自從認了這個師父後她越發認識到這一點。

“這就是你一直偷懶的理由嗎?”,

沒有嘲諷,反倒是充滿了對她的寵溺;事實上與其說自己是在收徒弟倒不如說是在養女兒。

青靈靠在他肩上笑道:“刀光劍影,秣馬天下的事你來做,我就只能琴棋書畫,貌美如花咯,打打殺殺的不適合人家嘛”,

千默無名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手一拂化出一架古琴,左寬右窄三根琴絃宛如白玉之色,他手指一勾便發出“叮咚”之聲,隨着他這一聲琴音前方的湖水彷彿也跳動了一下,一尾游魚歡快地跳出水面,勾弦之後緊接着便是挑抹,琴聲宛如流動的小溪水。

隨着歡快的音符跳動,越來越多的游魚跳出水面,形成一幅霎是神奇的畫面;與此同時遠處傳來鳥鳴之聲和撲翅之聲。

“姐姐你看,鳥兒”,百花谷的袁明雅指着天空,一隻只飛鳥從遠處飛來在空中形成盤旋之勢,隨即入耳的是從百花谷中傳來的天籟琴音,方纔還覺得煩躁的內心居然很快平靜了下來。

袁風雅也櫻口微張看向空中越聚越多的鳥兒,很快就黑壓壓一片聚集在了百花谷的上空。

“是百鳥朝鳳”,

“百鳥朝鳳,誰彈的這首曲子”,

百鳥朝鳳的異景吸引了整個玄音教的注意,傳說中琴藝的最高境界乃是百鳥朝鳳,頑石點頭,沒想到居然真有人通曉如此神技。

琴音傳蕩數百里,整個玄音教的飛禽走獸好似朝聖一般向萬花谷涌去,所有人都用膜拜的目光向百花谷看去,百花谷外只有喬羽一聲嘆息。

琴聲入耳,喬羽恍惚間又想起當日在千屍界中在那間草廬中看到的場景,那個面容模糊的少年彈奏的那首終曲,當初他不懂音律,只能聽出其中的絕望和憤怒,此時聽到千默無名的琴聲才恍然,這兩首截然不同的曲調是怎樣的一種極端?

百鳥朝鳳,萬獸來朝。

死亡重生,萬物歸墟。

曲調很快散盡,空中盤旋的飛鳥也一隻只散去,喬羽轉過頭赫然看見佇立原地的袁風雅和袁明雅姐妹。

“明雅”,喬羽看着她清澈的目光,袁明雅也看着他,短短的時日裡他的氣質已經變得沉澱了。

身後無聲無息出現了千默無名的身影,看到他本想避開喬羽的袁明雅又楞了一下。

“前輩”,

“走吧”,千默無名道。

喬羽點了點頭隨他離開百花谷,身後袁明雅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兩個身影就這麼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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