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是當朝七皇子,這次奉命和紀大人一起出使東海,方纔本王聽繆家老爺說憑什麼阻止祭典的舉行是吧?”凌徹神色自若,他側頭“看”着繆家老爺的方向,雖然不能視物,但是一雙眼睛依舊似十二月冬雪那般寒得瘮人。
“這……這祭典是東海一百多年流傳下來的重要事項,殿下您遠道而來定然不知這祭典的意義,容老夫帶殿下先下榻休息,再詳盡告知殿下。”繆家老爺聽聞這是當朝七皇子,一下子便猜出了凌徹的身份,徹王前段時間纔去了征討匈奴,凱旋而歸,隨着太子的勢力消減,這位本來支持太子的王爺不僅沒有受到冷遇,身價還日益暴增,他早已一躍成爲了順景帝身旁最得寵的兒子,也是下一位皇儲的有力爭霸者。難得他來到東海,此時不巴結什麼時候巴結?
可是看他的樣子似是向着那位欽差大人那邊的,這樣就難搞了。
“一句話,取消還是不取消?”凌徹懶得和他胡謅,這大熱天的,讓他多站在這裡一刻都是受罪。
“殿下,恕老夫無禮,這祭典真的不能取消啊。”繆家老爺急得團團轉,然而還是嘴硬。
“好,你既然這樣說,那別怪本王不客氣了。”凌徹冷笑一聲,似乎是在笑對方不識擡舉,他右腳隨意一擡,衆人也不知他怎樣動作,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嚷嚷着要活祭又斷了手筋的祭師大人便被一腳踢到海里去。
“繆老爺,救命啊……救命啊……小的不會鳧水的……救命啊……”
祭師殺豬一般的聲音傳來,衆人臉上表情都十分漠然,沒有一個人想要跳水去救他,顧竹寒環顧一週,看見他們這樣的表情,便知道這名祭師平時定不得人心,不然也不會絲毫不得別人同情。
眼看着那名祭師的身影越來越小,凌徹此時纔出聲說道:“繆家老爺是吧?本王今天已如你所願進行了活祭,祭典可以結束了吧?”
他雖是詢問的語氣,但是話裡的意思卻是不容置疑,繆家老爺又哪敢在忤逆這個殺神的意思啊?立即點頭哈腰對凌徹行禮,凌徹面無表情,牽了顧竹寒就要下臺,此等小事他本不願意做,但是這卻是迅速穩住東海的最佳做法。
東海有四大家族,以繆家爲首,要想控制東海,不被藩王肖興有機可乘,那麼必須要掌握住繆家,穩住人心,這樣他們行動起來才方便。
昨晚他已經接到消息,太子凌璟一行人已然與肖興接頭,不日便會對大蔚宣戰。是以,他時日無多,必須要把東海迅速控制住,以免對方乘機而入。
顧竹寒想不到凌徹這麼大膽,在大庭廣衆之下也敢牽她的手,雖然他穿了寬袍大袖的衣服,可是這樣影響還是非常不好好伐?
黎致遠早已經將幾名活祭的小童給解救下來,除了繆可童出生大戶之外,另外四人皆是貧困人家,黎致遠的手大,一邊牽着兩個小童不是問題,他離得顧竹寒和凌徹十分之近,顧竹寒又是穿一襲窄袖青袍的,離得遠的人可能看不清楚這兩人此時的姿勢,可是他卻是看得清楚,不由多看了顧竹寒一眼,他雖則是聽過凌徹風流卓絕兼則男女通吃,可是今天一看他這樣的氣勢,他便知道世人傳言有誤,這樣有着睥睨天下氣勢的人又怎會喜歡男子?可是他的的確確是看見這尊貴的徹王爺和年紀輕輕的欽差大人一同攜手了,還是這麼明目張膽,凌徹算是淡定自若,可是他怎麼覺得欽差大人忸忸怩怩像個小媳婦那般呢?
顧竹寒察覺到黎致遠探究的表情,正想回頭對他解釋,卻不料看見不遠處忽而有樣似曾相識的物事往舞臺上砸來,顧竹寒一驚,似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可她現在還是離那黑油油的東西太遠,手上又抱着繆可童,放她下去再去行動的話那就遲了,唯有向大聲叫道:“大家趕緊疏散,有炸彈!”
說時遲那時快,一抹海青色身影忽而憑空出現,他看了顧竹寒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後怕,顧竹寒以爲自己看花了眼,怎麼會從一向淡然無波的銀闇眼中看見這樣的表情?
然而不等她多想,衆人便聽見耳側相繼響起兩聲“轟隆——”的巨大轟鳴聲,顧竹寒被震得頭暈眼花,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便往銀闇的方向看去,但見銀闇隔空朝她的方向而來,那枚襲擊他們的炸彈已經被他踢至海中,只是還未等它到達海中便在半空中爆炸,所幸的是那枚炸彈遠離了人煙,並沒有炸傷任何人。
然而就在人羣正中央不知何時被人放置了另一枚炸彈,幾乎與第一枚炸彈同時爆炸,這才震懵了許多人。
可是在第一枚炸彈出現的時候,大多數人的視線都被那枚炸彈吸引,並沒有做好預防,是以一時之間廣場上濃煙滾滾,哭聲震天,更令人不忍卒目的是離炸彈近的人被炸得血肉模糊,肢骸破損,頓時整個廣場一片混亂,踩踏事件不斷。
顧竹寒站在高臺上看着這樣的情景,眼角剎那紅溼,她一時半刻並沒有能力阻止,也沒有想到對方如此殘忍,不僅要置他們於死地,還要將東海無辜的百姓給拖下水,此時只能看向凌徹,“殿下,臣請殿下立即派人維護現場秩序,讓傷亡減至最低。”
凌徹點了點頭,他雖則不能視物,但是聽見這哀鴻遍野的聲音,又嗅到那陣濃烈的硫磺硝煙味,已然知道這場爆炸有多大影響。
他讓身旁的凌七立即派出人手維護現場秩序,又讓人去搭建排架安排傷者療傷,凌徹手下的人動作極快,現場場面雖然還是十分混亂,可是好歹踩踏事件少了下來,顧竹寒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將懷裡的繆可童塞到銀闇手中,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揮揮手對他說:“你將她安全送到繆可言手中吧。”
銀闇皺皺眉,抱着懷裡那個小童,十分爲難,“我不送,我只抱你一個人。”說着就要將懷裡的小童給扔掉。
顧竹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