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烈亦是轉身看去,鋒銳的鷹眸中頓時一亮,棱角分明的脣勾了勾,滿含寵溺的看着走來的人。
迎面而來的男子面容雋美,氣質冷冽,一身和大秦隊員相同的白色隊服,穿在身上清爽利落,英姿颯颯,一雙微微上挑的漆黑鳳目中,含着拒人千里的冰冷,直到與他的視線相交之時,才漸漸的染上了幾絲暖意。
“怎麼來了?”戰北烈咧着嘴大步迎過去,以爲冷夏來給他加油打氣,心裡咕嚕嚕的冒着幸福的小泡泡。
冷夏負手而立,冰冷的目光在東方魯緊緊攥着的拳頭上淡淡掃過,悠然回道:“唔,來玩玩。”
戰北烈劍眉一皺,順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鷹眸內閃過一絲瞭然,輪廓剛硬的面容上隱隱的含着幾分嘲諷,轉向冷夏,聲音中立即迴轉了暖意,應道:“好。”
不認識冷夏的,只以爲她是個美少年,沒有人會想到眼前如此風采的男子竟然是戰北烈的王妃,自然也沒有人質疑她是女子的身份,不可上場比賽之事。
冷夏沒有刻意的掩飾容貌,只換了身男裝就下場來了,凡是見過她的人自然都認得出來,東方魯猥瑣的笑了笑,越發的對她感興趣,沒想到這個女子不但貌美,還如此彪悍,竟然敢女扮男裝下場蹴鞠,與男人們一較高下!
冷夏揮手讓一個剛纔已經受了輕傷的隊員下場,穩穩的走向前鋒的位置,傲然而立。
東方魯雖然忌憚戰北烈,對冷夏卻是不以爲然的,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罷了,想出出風頭耍耍性子,既然她想玩那就讓她玩,順帶着將大秦的整體水平拉下去一大截。
甚至他已經開始在腦中想象,等會兒蹴鞠的時候肢體接觸碰撞,那玲瓏柔軟的身體和他撞個滿懷的情景,這麼想着,那猥瑣的笑容更添了幾分不懷好意的淫邪。
這笑落在戰北烈和冷夏的眼中,兩人均沒做出什麼表示,只是那眼眸雙雙的冷了幾冷,閃過幾絲狠戾的殺氣,笑吧,等會有你哭的時候。
此次比賽的裁判由西衛派出,這樣纔會顯的公平,兩邊皆不偏幫。
但是對於這樣的陣容,兩邊不是王爺就是皇子,作爲裁判也只有觀望的份,一旦哪句話說個不對惹了這些個大人物,他那條小名可就不保了。
此時的大秦烈王和東楚大皇子都已經默許了這個少年的上場,那就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甩出紅巾表達不滿罰人下場。
咣!
隨着鑼鼓被敲響,被迫暫停的比賽繼續進行,可鑼音還未消,比賽又再次暫停了。
遠處東方潤換了一身黑色的隊服,脣角含笑,踏步而來,濃重的黑色讓他褪去了那隨性灑逸的悠然,取而代之的是幾分神秘莫測的高貴清峻。
顯然,他和冷夏一樣,也是要參加比賽。
他踱步走到兩人身前,如柳絲般的狹長眸子輕輕眨了眨,嘴角含着溫軟的弧度,清潤一笑:“今日這比賽有趣的很,潤也來湊湊熱鬧。”
冷夏翻了個白眼,戰北烈扯了扯嘴角,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神色,不語。
隨着鼓聲大作,比賽正式開始,場中吶喊助威聲混作一團,一片草飛塵揚,拉開大戰!
東楚那邊是東方魯與東方潤雙人前鋒,與冷夏和戰北烈開始了激烈的角逐!
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場中奔星追月,腳風罡風掃動的全場橫飛,卻沒有一人得手,兩方都沒再進過一個球,彼此皆不相讓,漸漸形成了膠着之勢。
東方潤步伐輕盈矯健,身影如剪燕在場中翩飛着,戰北烈動作迅猛有力,堪比迅捷虎豹,兩人正面交鋒,暗中交手!
戰北烈腳下如飛,帶球前攻,卻被東方潤如影隨形附身攔阻,東方潤右腿極爲巧妙的前橫一掃,球隨腳出,已到了他的腳下,戰北烈反身而上,腳下如鉤,藤球再次迴歸!
球在二人的腳下轉來轉去,兩人圍繞着藤球你來我往,膠着在一起。
突然,戰北烈左右突擊,一個假動作將球帶出,腿風橫掃,作勢攻門,忽然微微牽了牽脣角,在半空劃了個靈巧半弧,竟出其不意的往後踢去,藤球猛然向着遠處飛去,球在空中遙遙化作一道遠弧。
踢鞠之戲,用兵之技!
東方潤眉梢上挑,這武夫有時也奸詐的很。
在東方潤的腹誹中,藤球落處好似衆矢之的,兩隊同時多個隊員朝着那方飛速衝擊,東方魯帶着兩個東楚的隊員率先到達,緊接着大秦隊員的攻勢也到了,場中圍着那個小小的藤球,四五個黑白相間的身影往來交縱,激烈競逐。
突然,一道雪色流光橫空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斷開兩名東楚的隊員,擦過東方魯的身側勾脣一笑。
身形如電腳下如雷,眨眼的功夫踢出一道利落的弧度!
藤球高飛直落中場,早有準備的戰北烈騰空而起,衣袂飛舞間那球直直撞上他飛踢的迅猛一腿,藤球攜着風馳電掣之聲以強勁之勢,轟然射入東楚球門!
譁!
萬衆齊呼,大秦已領先五球!
東方魯氣恨的瞪着自他腳下奪過球的冷夏,竟然被一個女子給搶到了球,東楚大皇子自覺顏面盡失,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東方潤依舊悠然立於場中,眼角眉梢含着的笑意沒有減緩一分,望着那個敢與男人一爭的女子,笑意更濃,似乎真的只是來湊個熱鬧,無關輸贏。
飛身落地的戰北烈和冷夏隔空對望,一瞬後,同一時間回身再次做好攻防準備。
這樣的默契,好似演練了千百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衆人士氣大振,擂鼓聲中搖旗吶喊,一時久久不息。
戰北烈與冷夏配合默契,你進我退,你守我攻,而反觀東方魯只能如尾巴一樣,跟在東方潤身後,不然亦如沒頭蒼蠅一樣,滿場亂躥,全然失去了前鋒的力勢。
東方魯帶球前攻,突然,凌厲的攻勢如遇銅牆鐵壁般,頓時一滯。
冷夏不知何時已經近到前來,忽然再次斷球,腳下從容一挑,再東方魯鐵青的臉色中,藤球向着天空飛出!
後方戰北烈仿似一隻張開雙翅的蒼鷹,凌空飛躍而來,即刻接球,緊跟着半空中黑影一閃,東方潤和戰北烈鬥在一起。
就在這時,兩人中間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橫空劃過,一個流星飛月將藤球直射東楚球門!
藤球如流星銳現,在長空下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輕盈越過衆人頭頂,帶出呼呼入耳輕嘯,一球得中,乾淨利落!
方纔那一瞬間球過全場,連轉四人一氣呵成,快的幾乎叫人來不及反應,觀戰衆人都愣了片刻,才猛然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這球進的煞是漂亮!
戰北烈和冷夏相視一笑,信任和默契在兩人的視線中萌芽發酵,一擊得手迅速回防。
東方魯神色陰鷙的掃向兩人,再次捏了捏藏在手中的紙包,眼眸中劃過一絲森冷的陰光。
時間緩緩的過去,球場上兩隊隊員的紛紛合圍之中,藤球附地滾動穿花亂眼,戰北烈和冷夏配合的天衣無縫,瞬間跨越半場。
就在這時!
戰北烈與東方潤纏鬥交手,不知何時東方魯悄然臨近二人,趁着戰北烈無暇分身的時候猛然上前以肘曲頂,另一隻手向着他輕輕一揚,無色無味的粉末瞬時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飄散在空氣中。
東方潤眉頭一皺,盈盈笑意的狹長眸子轉向東方魯,劃過一絲冰冷。
已經在冷夏進場之時就被提醒過的戰北烈早有準備,面色沉肅,迅速屏息閉氣。
與此同時,遠方的冷夏腳下飛踢,藤球帶着極速的破風之聲嗚嗚呼嘯!
藤球去勢森森,好似長了眼睛一般,直勾勾的向着東方魯而去!
然後,活生生的砸在了他的……
腰部以下,腿部以上!
“嗷!”
東方魯雙目突出,瞳孔驟縮,原本已經屏住呼吸的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爆發出了一聲淒厲的痛呼,整個人向後仰倒,臉色紫脹紫脹的蜷着身子在地上翻滾着。
這一變故瞬時驚得衆人呆愣了一刻。
觀衆席上,有的眼睛瞪成一個燈泡,有的嘴巴張成一個o形,有的那歡呼的動作停在半空……
所有的一切皆在這一瞬間定格了,萬籟俱寂的圍場中,只有東方魯嗷嗷慘呼的聲音纏綿悱惻的飄蕩着。
在衆人的呆滯中,冷夏悠然踱步到地上翻滾着的東方魯身前,無辜一笑,語氣輕柔:“抱歉,技術不佳,藤球脫腳了。”
噗……
無數噴笑聲自觀衆席上齊齊響起。
藤球脫腳了?
然後飛躍了大半個場地脫到了東方魯的身上?
好死不死的就那麼巧脫向了他的雄性標誌男人最痛?
瞧瞧這面目俊秀的美少年這瞎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那無辜的表情,誰看着會不相信?
瞧瞧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東楚大皇子,那小臉兒白的,那小汗流的,那小慘叫嚎的,那小牙齒吭哧吭哧咬的,這不是倒黴催的嗎?
大皇子,這口氣你就嚥了吧,蹴鞠場上受傷在所難免,雖然這傷那啥了點兒,咱越王那腿不是也斷了麼?
咳咳,這叫啥?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蒼天有眼啊……啊,不,藤球有眼啊!
場外爆發出一陣轟然喝彩,好,好一個藤球脫腳!
東方魯蜷縮着身子在地上翻滾着,下體的鑽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冷汗淋淋,緊接着,全身竟無緣無故的好似被抽乾了力量,連翻滾的力氣都沒了。
東方魯僵硬着躺在地上,已經知道是自己準備的那包軟筋散無意中吸了一口,藥效發作了,他心中的恨意仿似熊熊大火烈烈燃燒,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竟然讓這個女人上場比賽,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就在他恨的五內俱焚之時,驟然聽見冷夏這句道歉,滿腔怒火梗在喉嚨裡,差點氣的一口氣沒提上來。
東方潤眼中含着濃濃的笑意,優雅清潤的回道:“蹴鞠場上偶然受傷本就在所難免,皇兄不過小傷而已,無妨。”
小傷?小你大爺!東方魯想要破口大罵,奈何渾身上下虛軟無力,甚至連張嘴的力氣都使不出了,瞪着眼忍着下身的痛一個勁直哼哼。
這時一個個滿頭白髮的太醫們終於趕到了,輪流緊張兮兮的給他把完脈,捋着鬍子踟躕道:“大皇子的傷倒是沒什麼大礙,不過……三年之內是不能行房事了,得養傷……”
這下,東方魯是真的一口氣沒提上來,白眼一翻,氣昏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東方魯被一副擔架擡了下去,這蹴鞠賽也基本落幕了,戰北烈和冷夏配合默契,以六個球的領先優勢穩穩勝出!
冷夏和戰北烈回到坐席上,一衆大秦的官員看着她的眼神兒都變得不一樣了,帶着幾分與有榮焉,本以爲烈王娶的是個廢物,沒想到上次北燕挑釁替咱們大秦爭了光,這次蹴鞠比賽又和烈王雙劍合璧拿下冠軍,這西衛公主配咱們烈王,倒是登對的很。
蕭鳳揮舞着雙臂迎了上來,滿臉興奮的大叫道:“好姐妹,你太棒了!”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晚上宮裡依舊是有宴席的,還是要換回正式的宮裝,冷夏脣角彎了彎,隨着蕭鳳朝她的宮殿走去。
兩人並肩走着,蕭鳳捏着玉拳恨聲很氣的道:“那個東方魯太卑鄙了,竟然使出那麼無恥的招數,害的北越現在還躺在牀上!”
冷夏蹙了蹙眉,想到戰北越之前的慘狀,忽然覺得自己那一球踢的實在太輕了……
就在這時,鳳棲宮內偏殿處一聲哼哼唧唧的撒嬌傳了出來:“疼……”
冷夏眉梢一挑,好笑的看向蕭鳳,以眼神問道:是北越?
蕭鳳曖昧的朝她眨眨眼,兩手比了個切菜的姿勢:還有小刀!
冷夏摸索着下巴循着發出聲音的房間悠然走去,蕭鳳杏眼閃閃的跟上,這樣的好戲可不能不看。
房間內,戰北越躺在牀上哼哼唧唧,一副離死沒多遠的樣子,腿上已經上了厚厚的一層金瘡藥,年小刀一臉緊張的攥着手裡的紗布,抖着手就要給他包紮。
紗布剛剛貼到皮膚上,戰北越立馬發出一聲可憐兮兮的呼痛:“哎哎……疼啊……”
年小刀手一抖,又再輕了幾分,正要將紗布纏到他的腿上,這邊她緊張的要命,那邊戰北越一個勁的發出各種誇張的慘叫:“啊……疼啊……輕點……”
戰北越呲着兩顆小虎牙心中暗樂,其實這金瘡藥敷上之後已經不怎麼疼了,小菜板難得這麼溫柔啊!
戰北越盡情的欣賞着年小刀爲他擔憂的神色,嘴裡不停呼痛極盡誇張之能事,喊的是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殺豬一般哇哇大叫。
年小刀終於受不了了,深吸一口氣,一把把紗布丟到他臉上,瞪着眼睛大喝一聲:“給小爺忍着!”
立竿見影!
戰北越頓時噤聲,緊緊的閉着嘴巴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鼓着腮幫子安安靜靜的躺着,不敢再裝了。
年小刀見他悶聲不吭老實了,暗暗罵了句“賤骨頭”,又再次將紗布拿回手裡,手下卻也不自覺的放輕了幾分,一點一點的給他纏到腿上。
房外的冷夏和蕭鳳沒有打擾兩人,戰北越難得有了點進展,這二人世界就留給他撒嬌賣萌吧。
蕭鳳嘻嘻哈哈的拉着冷夏進了她的臥房,冷夏將衣服換好,兩人又再次朝着宴席大殿走去,這個時間宮宴應該要開始了。
大殿內,上首的戰北衍舉杯敬酒,下方坐着的大秦官員和三國使節亦是共同舉杯。
各式珍饈佳餚流水一般被端上了宴席,衆人一時靜靜的品着,誰也沒有先言語,官員和使節皆低垂着腦袋,悶頭吃菜。
戰北衍惦記着媳婦,也沒有心情同他們客套,東方潤手持酒盞一小口一小口淺淺的啜着,花千甩着帕子和立於身後的四個小廝調笑,慕容哲臉上一直壓抑着莫名的興奮,一副即將把敵人置於死地的激動模樣。
戰北烈察覺到慕容哲的表情,暗暗皺了皺眉,總覺得他今日是針對着冷夏而來。
按理說,這殿內的氣氛不說和樂融融也該有個表面上的融洽平和,可是今日不知爲何,平靜中總給人一股暗流涌動的感覺,詭譎而壓抑。
不知身後的小廝說了句什麼,花千翹着蘭花指笑的花枝亂顫,待笑意停歇他轉過頭,嫵媚婉轉的聲音悠悠嘆了一句:“不知這四年後的五國大典,可還有五國齊聚?”
這話落下,原本就氣氛尷尬的大殿內,頓時靜謐了一陣。
大臣使節本來就低着的頭再次低了幾分,就差沒拱到盤子裡了,這斷袖娘娘腔真是什麼都敢說,現在五國局勢不明,想來大亂也就是不久的事了,可這事誰不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東方潤笑的溫軟,悠然飲下一杯酒,接着花千的話頭說道:“這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五國也分了這麼久……”
這話只說到一半,他就笑着停下了,再爲自己斟了一杯酒,倚着靠背觀賞殿內各人的臉色。
官員使節的腦袋垂的更低了些,自上看去,只能見到一個個黑漆漆的後腦勺,好似盤子裡有啥好東西一樣,眼睫毛都快貼在了菜餚上,看這七皇子不聲不響一副軟柿子的模樣,沒想到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慕容哲俊朗的面容笑了笑,擺出一副仁心仁德的姿態,嘆息道:“戰亂中,最受苦的還是五國的百姓啊!”
殿內衆人紛紛冷笑,當了表子又想立牌坊,嘴上說的好聽,誰不知道西衛的皇帝專橫殘暴、野心勃勃。
當年爲了芙城的財寶,用卑鄙的手段將芙城城主劫擄要挾,沒想到進了城後銀庫中竟是空空如也,最後一氣之下將整個城鎮的百姓一屠而空,使得那富可敵國的芙城如今竟成了死城一座。
花千嬉笑着飲下身後小廝遞上來的一杯酒,順便摸了小廝的手一把,才滿意的轉回頭,繼續他挑撥是非的大任,託着腦袋笑眯眯的道:“也不知那藏寶圖如今去了哪裡。”
他這話沒有明指任何人,然而一雙嫵媚的眸子朝着慕容哲眨啊眨的,那意思很明確:在你們西衛不?
這娘娘腔,分明在諷刺他們西衛賠了夫人又折兵!慕容哲暗暗攥了攥拳,早就將花千上次的相救之恩給拋在了腦後,恨不得將他揪出來暴打一頓,面上卻朗笑着回答:“這事本就子虛烏有以訛傳訛罷了,這藏寶圖之說究竟是真是假,誰能定論?”
“潤倒覺得此事最少有八成真……”東方潤夾了一筷子菜,滿足愜意的嚐了嚐,笑的人如沐春風,一雙空濛的眸子卻含了幾分冷意,輕啓脣瓣:“無風不起浪。”
慕容哲沒想到今晚的宴席,東楚南韓竟統一將矛頭對準了西衛,一時也沒了應對,急忙朝着盟友看去。
戰北烈完全的無視了他求救的目光,專心致志的看着門外,母獅子怎麼還沒回來。
戰北衍眯了眯狐狸眼,緩緩站起身,端着酒杯一派清貴,敬道:“朕再敬各位一杯!”
衆人舉杯同飲,懷揣心思各異。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戰北烈又如何會對他是這般態度!慕容哲心下惱恨,仰頭“咕咚咕咚”飲盡了一杯酒,“呼”的站起來,朝上方戰北衍拱手道:“皇上……”
這話說到一半,外面一聲尖細的唱喏傳了進來:“皇后娘娘到,烈王妃到。”
戰北衍和戰北烈同時欣喜的朝外看去,冷夏和蕭鳳並肩而來,兩人皆穿了一身正式的宮裝。
蕭鳳因爲懷孕豐潤了不少,一身繡鳳正紅色曳地長裙熨帖的穿在身上,珠圓玉潤、丰韻娉婷,行走間神采飛揚,姿容颯爽,如火一般熱烈絢麗。
旁邊的冷夏身着玫紅色流彩暗花雲紋錦裙,身姿窈窕,氣質出塵,舉手投足氣度凜然,眉目如畫,似一枝孤傲的紅蓮立於雪山之巔,一身風華讓人不敢逼視。
冰冷的鳳眸對上戰北烈,脣角勾起一個極淺極淡的弧度,這一笑仿似冰雪消融,說不出的動人,便是殿外那沉沉的夜幕也似被染上了顏色,綻出耀眼的璀璨。
東方潤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豔,只在一瞬間再次回覆了平靜,盈滿了高深莫測的笑意,端起酒盞,輕啜一口。
忽然,冷夏的步子一頓,將目光落嚮慕容哲,自她進殿開始,慕容哲的目光就沒離開過自己,那毫不隱藏的惡意視線讓她想不發現都不可能。
慕容哲和她目光相對,露出一個小人得志的笑容,棉裡藏刀。
他再次對着戰北衍拱了拱手,接着方纔沒說完的話繼續道:“皇上,哲自來秦的路上救了一個女子,皇上和烈王定會想要見一見她。”
戰北烈和冷夏的眉頭同時一皺,莫名的預感此事定是和她有關,兩人不動聲色,看慕容哲耍什麼把戲。
戰北衍朝着蕭鳳迎了幾步,牽着她的手回到坐席上,才緩緩問道:“朕和烈王?”
慕容哲自信的昂着頭,笑的俊朗不凡,拼命壓抑着因爲興奮而快要跳出心房的心臟,高聲回道:“不錯!此女如今就侯在大殿之外,想來皇上和烈王會有興趣的!”
戰北衍摩挲着下巴,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慵懶道:“宣。”
隨着太監的一聲通報,一個着面紗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了殿外。
女子一襲煙雲月華蘇繡妝花裙,帶着面紗的面容看不清晰,身姿如弱風拂柳楚楚動人,頭微微低垂着,邁着聘婷的碎步朝着大殿中央緩緩走來。
他先對着最上首的戰北衍行了一個禮,輕聲細語:“參見皇上。”
戰北衍皺了皺眉,只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莫名的熟悉,似曾相識,他打量了女子半響,直打量的女子開始瑟瑟發抖之後,才讓她平身。狐疑的撇了撇嘴,這女人也太膽小了。
女子輕身爬起來,緩緩擡起頭,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目怯怯的朝着上方看了一眼後,情意綿綿的落到了側面的戰北烈身上。
戰北烈厭惡的看着她那赤裸裸的愛慕目光,立即轉向冷夏,以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一心一意!
女子的一雙鳳眸頓時淚眼朦朧,一副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樣子讓在場的衆人不由得都心尖兒揪了揪。
殿外明月如盤,秋夜的微風輕輕吹進大殿,拂過女子的裙角、髮絲、面紗……
微微掀起的面紗一角,依稀可見瑩白如玉的面頰,不知是誰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知是誰猛然驚呼了一聲,不知是誰狠狠的皺起雙眉,不知是誰攥裂了手中杯盞,不知是誰瞬時殺氣涌動!
那嬌弱的面紗飄飄搖搖,緩緩自面頰脫落,一點一點露出一張絕美的面容,柳葉彎眉,微挑鳳眸,瓊鼻朱脣,五官精緻似玉,如詩如畫。
頓時,空氣靜滯,針落可聞!
一張和冷夏一模一樣不差半分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