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瀚漠就這麼當着滿城牆的士兵,光明正大的抱着尚雅靈騰空消失了。
急急忙忙趕過來的鬼醫,再對對自己的身份表示了由衷的混亂,現在的他還是那個說一不二大名鼎鼎的鬼醫嗎?
現在的他,跟一個江湖郎中有什麼區別,任由人呼來喝去!
紫衣默默地縮在一旁——他可是說着好話態度恭敬請鬼醫過來的。
鬼醫甩袖走了!
將城外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霍復急忙安排人照着尚雅靈先前的安排去分批管理那些災民。
外邊忙的熱火朝天,尚雅靈躺在牀上睡得也不是很安穩。
許久不見的“尚雅靈”出現在她的夢中,猙獰着臉,劈頭蓋臉的質問她。
當初分明答應過要替她復仇,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動靜?難道她不怕死了,不要這條命了嗎?
緊接着便是一頭撞死在街上的王大富和他那個溫柔善良卻沒來得及見上一面的妻子,站在她的不遠處,含笑朝她揮手道別,眼底有着滿滿的請求,希望她能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最後是那個死在她眼前的年輕士兵,他驚恐的模樣,被她及時拽助手時的驚喜,以及滑脫離她的手時,臉上的不可置信和隱隱的控訴,爲什麼你沒有抓緊我,爲什麼你要鬆手……
尚雅靈額頭遍佈着細密的汗水,用力的擰着眉,不安的囈語。
“……”齊瀚漠擰乾毛巾,替她一遍遍的擦拭額上的汗水。
想到今早老五前來跟他說的那件事情,眉頭微皺。
方纔那個不過是不相干的人罷了,這女人心太軟,若是知道身邊人便是那殺人無數的兇犯,不知該如何傷心難過。
齊瀚漠只是這麼想,便毫不猶豫的選擇擱置這件事暫時不辦,只是叫了人密切的盯住啞巴的一舉一動。
如果最後真是他,那便讓他在這個世上安靜的消失就好……
沒必要讓她知道,讓她爲此而傷心。
紫衣得到命令,偷偷摸摸的跟赤衣吐槽,“咱王爺這也太寵王妃了吧?”
“王爺願意,你當如何?”赤衣眉頭一挑,“還有,以後王妃只能在心裡叫,對外要叫夫子,明白嗎?”
“……哦,是怕隔牆有耳嘛,我懂。”紫衣一臉的瞭然。
“錯。”赤衣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因爲現在王爺還沒順利的追到王妃,所以不能讓王妃知道,王爺已經把她當做王妃了,不然王妃一定會不開心,王妃不開心,王爺就會不開心,到時候慘的只能是我們,懂嗎?”
眼睛繞成了蚊香,紫衣迷迷糊糊的點頭又搖頭,“雖然你說的很複雜,但是感覺很有道理的樣子,那我以後就叫夫子吧。”
說完,就嗖的消失去通知老五有關於試探啞巴的決定了。
當老五和半桶水仵作得知齊瀚漠的打算時,兩人都有些抑鬱。
這啞巴極有可能就是京城連環兇殺案的兇犯
,又不是什麼普通的江洋大盜!
怎麼能這麼慢悠悠的處理啊?
如果在這期間有人死了,那是算誰的啊?
紫衣屬性雖然逗比,但那是對內,對外一向都是很有範的那種,讓人瞅一眼就心生畏懼。
這會兒紫衣耐着性子聽完了老五的擔憂,然後酷酷的扔下一句,“王爺如此決定,定有他的道理,看着啞巴的事情我會安排,你們只需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莫要在夫子跟前提及便是了。”
“可是……”老五還想爭辯幾句。
紫衣刷一下就亮刀了,冷冷的刀光閃過老五和半桶水仵作的眼睛!
警告意味十足!
半桶水仵作當即就慫了,拉住激動的老五,勸道,“別硬來,咱們打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在另想辦法!”
在他的勸告下,老五這才忍着沒有在吭聲了。
見這兩人老實了,紫衣便嗖的一下飛走了。
等紫衣的人影消失無蹤,老五氣憤不已,“我本以爲自己遇到了一個是非分明的好官,沒想到也是個色令智昏的糊塗蛋!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半桶水仵作在大理寺當差數載,自然是看多了這些官員之中見不得人的事情。
倒是對齊瀚漠的作爲有些欣賞,拍拍老五道,“王爺雖然不是個是非分明的好官,但卻是個好人。”
“你現在還說他好話!”老五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告訴你,要不是因爲他是王爺……我真想,真想……”
“平日裡看你圓滑世故,怎麼到了這裡反倒想不通了?”半桶水仵作笑道,“你要的是好官,不是好人,但到了王爺這個位置上能稱得上好人的卻不多了。”
老五沉吟了片刻,最終無法辯駁,只能嘆氣,“可是這……”
“鐵石心腸,六親不認,利益權衡……這些不摻雜任何情感的計謀纔是王爺,他該學的。”半桶水仵作搖頭嘆息,“這次案子結束,我們就跟王爺要個官身去追隨唐大人吧,論好官,王爺不如唐大人,論好人,唐大人不顧家人瀟灑離去,他比不上王爺。”
“……”老五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深深嘆氣,“王爺不該是好人,不該爲了情這般作爲,他這個位置多少人盯着,如此這般,日後的下場。”
雖然並未明說,但在老五和半桶水仵作看來,齊瀚漠重情重義的性子,讓敵人可以拿來要挾他的東西太多了,結果必定不會太好。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
老五忽而爽朗的一揮手,“這些事情左右也輪不到我們管,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解決那個嫌疑人的事情。”
“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跟夫子說。”半桶水仵作摸了摸下巴,“只有夫子首肯了,王爺纔不會插手。”
“你這辦法出了跟沒出有什麼區別?”老五苦着臉瞪他,“沒看到現在夫子跟王爺住在一個院子裡麼?我們要想不驚動王爺去找夫子,你覺
得有可能?”
“我們進不去,可以讓夫子主動出來跟我們見面……”半桶水仵作釋然的苦笑了一聲,“看來我這躲了這麼多年,最後還是沒躲過去,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多管閒事。”
“什麼多管閒事?”老五疑惑不解。
“行了,你別問了,反正我有辦法讓夫子主動出來同我們見面,你準備一下待會兒要如何跟夫子說這件事,我出去一趟,你隔個半個時辰再出來,沿途我會給你留記號。”半桶水仵作一邊走一邊叮囑老五。
沒等老五回答,半桶水仵作就已經走出了大門,右拐,消失了。
老五在原地直撓頭——這又是什麼情況啊?
話說,半桶水仵作離開王府之後,想法子通過在城中住下的老西頭兒跟成家兄妹兩見了一面。
在談話不久,老西頭兒便匆忙上霍府找尚雅靈去了!
此刻的尚雅靈聽說是齊瀚漠把自己從城樓上救回來,還穩住了當時的混亂局面,情緒複雜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擡頭對赤衣道,“在災民之中煽動的人肯定不止一個,還有同夥混在其中,你去告知霍大人,讓他注意一下,不要中了敵人的圈套。”
“夫子,請放心,這件事王爺一句提醒過了,餘下的幾名已經被抓進了王府進行審訊。”赤衣恭敬回答,言語之中絲毫不見對尚雅靈的不滿,好似先前她對齊瀚漠的作爲不存在似得。
這種態度反而讓尚雅靈有些小尷尬,岔開話題問道,“那現在是城外的情況怎麼樣了?”
“已經按照夫子所說,將災民分組管理起來,王爺下令要啓用連坐制,若是災民當中有任何一個不守規矩,那麼這一組的人便都要被處死。”赤衣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的觀察尚雅靈的神情。
生怕王爺這個看似殘酷的決定會讓王妃產生誤解……
可尚雅靈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低頭定定的看着被面,良久才緩緩點頭,“我知道了。”
赤衣摸不透尚雅靈的心思,忙跳開這個沉重的話題,關心道,“夫子剛剛睡醒,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必了。”尚雅靈搖搖頭,轉而提道,“你幫我去查一下在護國寺一帶,十年到二十年之間,有沒有流傳過什麼奇怪的流言,特別是發生在護國寺後山那一帶的。”
“是,夫子。”赤衣是個當兵的,喜歡聽命行事,不愛打聽箇中緣由。
直接導致尚雅靈準備好的一番說辭都堵在心裡說不出口……
赤衣去幫忙查流言了,尚雅靈摸出身上那日從護國寺後山得到的玉佩,輕輕摩挲,喃喃低語,“放心吧,我不是個說話不算數的人,既然答應幫你報仇,就一定會辦到……”
睡的時間太長,尚雅靈渾身難受,便起牀走動。
正想要去城牆之上看看……
外頭老西頭兒便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夫子。”
尚雅靈連忙上前扶住,這老頭看起來一抖就要散了,還這麼不要命的跑,真真是嚇死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