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替齊翰漠準備沐浴用的水的時候,順道給齊翰漠準備了一瓶外服藥和一瓶內服的藥。
說是鬼醫臨走前交代孟宇帶到王府給他的。
齊翰漠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兩瓶藥,開始後悔剛纔不該跟尚雅靈開玩笑。
現在想瞞下去都不可能了……
齊翰漠拿着其中一個藥瓶在手裡慢悠悠的轉着,斟酌了一下準備開口搪塞一下尚雅靈。
然而沒等齊翰漠開口,尚雅靈就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一本正經的盯着齊翰漠,威脅到,“你要是敢,我現在就哭一個給你看,然後回鎮國公府去!”
齊翰漠張張嘴,失笑着搖搖頭。
這算是什麼威脅?難道她忘記了鎮國公府就在王府的隔壁嗎?
不過瞅着尚雅靈這麼認真的模樣,齊翰漠最終也只能沒脾氣,由着尚雅靈的性子來了。
屏風後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脫衣聲……
尚雅靈聽着聲音,卻沒有半點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想催着他快點,“好了沒有?我進去了哈!”
又過了一會兒,聽到了有東西進了水裡發出的悶響。
“進來。”
到了這個時候,尚雅靈才真的緊張起來,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看一個男人的赤條的身子吧。
可轉念想到外頭桌子上放着的兩瓶藥,尚雅靈心裡頭那點小緊張都沒了,餘下的都是擔心,齊翰漠身上的傷重不重之類的。
繞過屏風,內室裡騰起白茫茫的水霧。
齊翰漠的面容也半隱半仙的在一片白霧當中,看過去比起平常那副兇狠的臉這會兒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腳下頓了一頓,尚雅靈又做了一個重重的深呼吸,而後再緩步靠近浴桶。
這會兒齊翰漠是背對着她在浴桶裡,他的身量本就高挑,坐進浴桶還漏了一大半的背在外頭,背書有一處已經好了的傷口,傷口的面積很大,幾乎覆蓋了他整個背部。
看上去就像是爬了一隻巨大的蜘蛛似得。
尚雅靈呼吸一滯,捂住自己的嘴,將驚呼聲吞回肚子裡。
習武之人,耳力自然不弱,聽到尚雅靈的聲音,齊翰漠轉了身子側着將背後的猙獰傷口避開尚雅靈的視線,嘆氣,“本王都告訴過你,不要進來,嚇着了?”
“纔沒有。”尚雅靈含着哭意,辯駁道,“不就是個傷口麼,有什麼可被嚇到的?”
這話說着說着,就染上了哭聲……
尚雅靈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齊翰漠無奈看她,“不疼,已經好了。”
“哦……”尚雅靈大抵是覺得自己現在的反應太脆弱了,不符合她女漢子的個性,三下五除二的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走到齊翰漠的身旁,替他擦背。
經過傷口的時候,尚雅靈總是下意識的放心手裡的力道。
心裡不由自主的總會去想,當時齊翰漠受傷的時候是不是很痛,是那個混蛋傷他這麼重?!
尚雅靈思維一下發散開去,聯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爲了這個國家付出了這麼多,還被苛待這麼多年,受盡了委屈,她心裡就難受的緊。
然後,剛剛擦掉的眼淚,這會兒又決堤了。
眼淚砸在齊翰漠的背上,滾燙又慰貼。
齊翰漠轉身將尚雅靈抱進懷裡,大掌生
硬的在她頭上輕撫,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兩人中間隔着一個浴桶,裡頭的熱水冒着熱騰騰的熱氣。
尚雅靈還被一個渾身滾燙的男子緊緊抱着,加上她自己還沉浸在哭泣當中無法自拔。
一時之間,呼吸有些困難。
伸手推開齊翰漠,尚雅靈紅着眼眶大口大口的吸氣,瞪着齊翰漠,埋怨,“你要悶死我啊。”
但齊翰漠的視線卻落在尚雅靈的身上,專注而熱切。
順着他的實現低頭一看,就見自己身前的衣服溼了一大片,玲瓏的起伏線條清晰可辨。
尚雅靈愣了兩秒,捂着自己的身前,尖叫了一聲,“色狼!”
然後轉身一溜煙的跑走了。
留下齊翰漠在浴桶呆站了好一會兒,有些遺憾眯了眯眼睛,復又坐進了浴桶裡。
從屏風後頭跑出來的尚雅靈,心跳如擂鼓似得,撲通撲通的跳的她心慌慌。
尚雅靈一頭鑽進裡屋,換了乾衣服之後,這才感覺心跳稍微恢復了一點點,想到剛纔在浴室發生的一幕,臉蛋禁不住又紅了一片。
“色狼,大色狼!”尚雅靈暗罵。
但她的視線卻不由自主的又落到了自己的身前,挺了挺身體,莫名其妙的涌上一個想法——好像比之前大了那麼一點點呢。
這麼想着,尚雅靈就想伸手去證實一下自己的身材是不是變好了。
幸好這會兒,赤衣過來敲門了。
“什麼事?”尚雅靈乾咳一聲,略尷尬的嚴肅了聲音。
赤衣聽到是尚雅靈的聲音,愣了一下,才恭敬的回話,“夫子,南國那邊傳來的消息,南國……一夜之間被人屠了三座城池,無一人生還。”
“一夜之間三座城池都被屠了?”尚雅靈大吃一驚。
“進來說。”
就在這時,齊翰漠草草的披着一件外衣從屏風後走出,頭髮還是溼的,往下滴着水。
赤衣領命進來。
又看了眼齊翰漠還在滴水的頭髮,尚雅靈起身去拿了條幹布,站在齊翰漠的身後替他擦乾頭髮上的水。
進屋,赤衣見此情形,低着頭不敢多看一眼,“王爺,這是從南國那邊傳來的消息。”
雙手託了一封信給齊翰漠遞了過來。
齊翰漠打開快速的掃了一眼,眉頭緊擰,吩咐赤衣道,“安插在南國周圍的人,全部撤回來。”
“王爺,這……”赤衣大吃了一驚,這是要放任南國的事情不管了嗎?
聞言,尚雅靈幫齊翰漠擦頭髮的手停了一瞬,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速度,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似得。
但動作就在自己的身後,齊翰漠察覺到了,搖頭道,“我見過不達,不達原本是軒轅陰的手下,在軒轅陰囚禁在鎮國公府的時候,不達趁機帶走了一部分軒轅陰的舊部進入南國,現在軒轅陰的做法是在懲罰,當年那些在危難時刻背叛他的人。”
“原來不達是軒轅陰的手下,難怪了。”赤衣雖然有些意外,但並不吃驚。
不達身上本就有些稀奇古怪的本領,又像是憑空出現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的。
現在齊翰漠這麼一說,不達身上會有哪些奇怪的本事就說得通了。
因爲整個南唐國版本就是個處處透着詭譎古怪的國家。
赤
衣遲疑了一下,又問,“王爺,那南國裡還是有些無辜的百姓,我們也不能管嗎?”
“在南國跟齊國邊境看守的將領是周功林,他沒有這個能力對抗軒轅陰,過去只能是赴死。”齊翰漠想起在十一樓裡年畫娃娃說的神樹發難的時間點,沒有絲毫猶豫的做出了選擇,“快馬加鞭給周功林傳話,讓他看好的城門,不要插手南國跟軒轅陰之間的事情。”
“是,王爺。”赤衣領命退下。
就算是他心裡有再多的疑惑,軍令如山,他依然相信齊翰漠做出的選擇是最正確的。
尚雅靈聽着心裡發堵,繞到齊翰漠的旁邊坐下,皺眉,“爲什麼不能去幫南國那些無辜的百姓,軒轅陰要懲罰那就懲罰該懲罰得人啊,怎麼能隨便殃及無辜……”
話沒說完,她想起了馬車上軒轅陰提到的寧口縣。
那裡的人難道就不是無辜的麼?
但還是都死在軒轅陰的手上,他殺人從來都不會管誰是罪有應得,誰是無辜的,只要是他想殺的人,就會殺掉。
“本王最後一次去的十一樓……”齊翰漠將在十一樓收穫的資訊跟尚雅靈說了,“還有三個月,孰輕孰重,本王拎得清,他們死的冤,的確,但本王要護的人更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尚雅靈還分不清哪個重要就是傻子了。
三月之後,神樹發作會是什麼樣的災難,還無法預知。
現在齊翰漠的確沒有再多的精力去管其他國家的事情了。
“神樹的事情,諸葛雲靳應該會知道一些,我們還是快些啓程去黎州。”尚雅靈憂心忡忡。
“嗯,等奇逸那邊處理好了,我們就可以準備啓程了。”齊翰漠點頭,看她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見死不救而反感,心裡多少安心了一些。
尚雅靈嗯了一聲,“既然馬上就要啓程離開京城了,那我還是回鎮國公府待一會兒。”
此話一出,齊翰漠臉色微沉。
“晚上我還是回王府休息。”尚雅靈忙補充道,“我爹、大伯、大伯母……他們都爲我提心吊膽這麼多天了,我總得回去陪陪他們啊,不然也太不孝了吧。”
尚雅靈的請求合情合理。
最後齊翰漠也只能鬆口答應,不過提出尚雅靈在鎮國公府呆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必須回王府。
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了。
尚雅靈想着時間也足夠了,便點頭答應了。
聊着天,尚雅靈想到回鎮國公府,自然就想到了唐新玉肚子裡的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好奇的側頭看齊翰漠,“王爺,我不能生育,你不嫌棄我嗎?”
齊翰漠臉色難看極了,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明了原因。
他不喜歡孩子……
所以尚雅靈不能生孩子也沒什麼關係。
“……”尚雅靈對這個理由相當之無語。
因爲齊翰漠自小是在狼羣里長大的,對於孩子的概念就是小時候跟他搶食物的存在,根本沒有一點可愛的地方。
尚雅靈自己之所以看得開,是因爲明白她是來自異世的一縷亡魂,沒有子嗣是對的,有子嗣的話,那還不亂套了。
再者,她也沒有喜歡孩子到想要自己生的地步。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對於子嗣的態度都是出奇的灑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