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雪不知道,她剛纔那樣一句話,讓多少人動容,讓哪些人紅了眼眶,讓哪些人心中似朝陽般溫暖。
但這些都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與初心。
她說過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一切,便會不惜生命的保護,不顧一切的承擔。
曾經的白傲雪太孤單,太...一無所有。
而現在的白傲雪,擁有了所有曾經幻想過,可遙不可及過的東西,她必定好好珍惜。
現實教官說過,她不需要這些好似累贅的感情與雜念,她是王,是一步步踏着千萬浮屍,攀上巔峰的王。
是承載着太多殺戮,不該擁有平常生活的王。
她得不到也不能得到,所以她從來都不奢望,也不強求。
但現在的她,已然不是曾經的那個白傲雪,她是不是能夠去擁有這些東西,而這些人,這些面龐,這些時光告訴她,她可以擁有也可以去追尋。
所以,此生。必定不會在放手!
單手將手中的長鞭拋開,白傲雪對着君夜魘清淺一笑道:“我困了,走吧。”
君夜魘看着此刻的白傲雪,柔和了眉目。冷冽的薄脣勾起一個,似碧波流淌的春光一般的笑靨。
“十日之內,想要報仇便來揚州。如若十日之後沒有出現,本主希望你們能消失的遠一些。如若做不到,本主會親自動手!”轉頭看着好似了無生氣的男子,君夜魘淡淡說道。
說罷,不理他人,君夜魘一手攬着白傲雪,緩緩走進了驛站。
而此時納蘭遊鴻已然命人臨時做了一個擔架,將赤電放在了擔架上。
白傲雪一見赤電,便疾步走了上去,伸手探了探赤電的呼吸與心跳。
才放心了許多,而赤電也因爲失血過多,並且異常勞累而睡着了,當然其中還有白傲雪給它吃的藥的成份。
不是每一人都能像她那般,能忍受皮肉穿透的痛苦的。
“小姐...赤電它有沒有事情啊?”木棉紅袖三人眼眶微紅的看着白傲雪問道。
“小姐您責罰我們吧,是我們沒有看到保護好赤電的!”文熙鼻音有些濃重,看着白傲雪不卑不亢的說道。
“你們...”白傲雪輕啓紅脣。
“小姐!都怪我貪玩,讓赤電自己到處走動,所以才讓人有機可乘。小姐您責罰我吧!”紅袖焦急的說道。
白傲雪看着三人,淡淡一笑道:“我有說要懲罰你們嗎?赤電沒事了,只要睡一覺起來就會好的,赤電生命力很頑強的。”
“況且這次也算給赤電一個教訓,身爲野獸竟然連這麼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它自己本身就失誤。”頓了頓,白傲雪揉了揉赤電的毛髮說道。
“可是...”文熙還想繼續說,卻被白傲雪制止。
“文熙手受傷了是嗎?”白傲雪並沒有忘記文熙被鞭子抽到。
“小姐已經上藥了。沒有什麼大礙。”文熙恭敬的說道。
白傲雪點點頭道:“沒什麼事情就都回去休息吧。今日的事情到此爲止。”
文熙幾人也沒有反對,跟在白傲雪身後走進了驛站。
君夜魘對黎蕭幾人使了使眼色,便跟上了白傲雪的腳步。
回到房間,白傲雪倚窗而坐,此時天色已然漸暗,夜空之中也閃爍着幾粒星光。
“阿雪,餓了嗎?”進屋的君夜魘看着陷入沉思的白傲雪,竟有些恐慌,這樣的白傲雪好似隨時都會離開他一般。
所以君夜魘便焦急出聲,此刻他只覺得自己必須說些什麼,這樣白傲雪的存在纔會顯得真實。
白傲雪轉頭看了看君夜魘道:“沒有。只是稍微思考事情罷了。”
“想什麼呢?”
白傲雪看了看君夜魘,輕笑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下了一些決定。”
不明白白傲雪話中的意義,君夜魘不由皺眉。
看着褶起俊逸眉頭的君夜魘,白傲雪輕輕道:“君夜魘,你可長的真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美。”
君夜魘一聽白傲雪的話,不由有些無奈道:“我寧願你說我不美,要知道美形容女子更加貼切。”
“可是有些男子天生就是來打擊女子的啊!你就是個例子啊!”白傲雪皺眉反駁道。
君夜魘看着白傲雪皺着柳月眉,不滿意的看着自己,不由一笑。
阿雪只有面對自己時,纔會露出這般天真無邪的模樣,真好啊......
“是是是...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君夜魘痞痞的看着白傲雪說道。
白傲雪一聽君夜魘這般說,不禁紅俏顏。平時只有自己這般逗弄君夜魘,沒有想到君夜魘竟然還反將她一軍了。
“咳咳...那正陽派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門派?”白傲雪瞳眸微閃,機智的岔開話題。
君夜魘見此,眼中盛滿了似蜜糖的寵溺,無邊無際。
“不過是個小門派罷了,如若你不喜歡那便滅之。”君夜魘雲淡風輕的說道。
好似需要做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一般,一個門派在小,人口必然還是很多,但君夜魘這般無意的說出來,如若換成他人來說這句話,白傲雪或許會嗤笑。
但換做君夜魘說出,白傲雪卻是真的相信,君夜魘能做到。眼前這個高傲如斯的傢伙一定會做到。只要自己說出口!
白傲雪輕輕一笑道:“我比較喜歡仇家找上門來,然後被我一個一個殺死時的感覺。”
君夜魘又豈會聽不出白傲雪的拒絕,但心中卻是詫異,白傲雪竟與自己這般相似,就連殺人也是這般相同。
“正好,在這裡我也可以探聽探聽齊天策的消息。我相信他沒有死!”白傲雪再次開口,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君夜魘知道,她又想起了滄笙,想起了赫連滄月。
“恩,我派人去查過,當年齊天策雖然被仇家圍剿,但在最後他決然跳崖。有人不相信他死了,有去崖底找過他,但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想來應該還活在這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吧。”君夜魘想起了讓曌去探尋的消息,便淡淡向白傲雪說道。
白傲雪一聽君夜魘的話,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了,就怕齊天策真的死了,那麼對於赫連滄月的託付,她就真的不能完成了。
一個人憑空消失,只要不是死了,她相信都能找到!既然齊天策還活着,那麼有生之年她必定要找到齊天策,帶他去看一看赫連滄月。
問一問他,到底後不後悔?
爲了彼時年少輕狂時的抱負,而絕然離開赫連滄月。
後不後悔此生永不能再見赫連滄月,就爲了他可笑的抱負與功名。如今這一切都成空,江湖雖有他的傳說,可是又怎樣呢?
那個教他舞劍弄影的女子,如今早已消弭於這三千塵世。
思及此,白傲雪狠狠一皺眉頭。
終於明白,曾經教官說過,如若你沒有本事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讓他心甘爲你放下一身傲骨,那麼就不要嘗試去愛他,因爲這樣的男人有着太遠大的抱負,有着滿腔的壯志雄心,而自己只是一片小小天地,最終還是不能留住他的。
如若不想受傷,那麼就放他走!
所以就算她對這些感情不是特別的在意,但很多時候,還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誡着自己。
“齊天策...真是一個傳奇啊。但是世人卻不知,這個傳奇的背後,有一個身世悲慘的女子一直在等着她,最終還是沒能等到。”白傲雪輕聲說道。
君夜魘看着這般模樣的白傲雪,心中一緊,緩緩道:“或許齊天策回去找過赫連滄月呢?”
聽了君夜魘的話,白傲雪怔了怔,隨即一笑道:“無論如何,人都沒有了。說這一切都是枉然,不想那麼多了。”
“小姐,晚膳已經準備好了。”木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也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嗯,端進來吧。”白傲雪淡淡道。
拍了拍身邊的凳子,示意君夜魘坐過來。順便還指了指自己的臉。
君夜魘瞭然一笑,好似變戲法一樣,隨手拿出了玄玉面具,輕輕釦在了那妖異容顏上。
想到君夜魘那玄玉面具下的容顏,白傲雪心中感嘆,沒有想到自己一時決定的賭局,竟讓自己賭到了一個寶。
木棉與紅袖幾人端着晚膳進來,便看到了白傲雪身邊的君夜魘,快速的將餐食放在桌上,整理好一切,木棉幾人在就白傲雪身後站定。
“你們三個去休息吧,過會有何需要,本王會喊你們的。”君夜魘輕瞥了木棉紅袖叄月人一眼,淡淡說道。
接收到君夜魘的目光,木棉三人點點頭,行禮之後便退下了。
白傲雪雖然有疑惑,卻沒有多問,只是不解君夜魘這般行爲。
見木棉三人退下後,君夜魘放下精緻的餐具,認真看着白傲雪道:“阿雪,你覺得鴻這個人怎麼樣?”
“滑頭滑腦的...不怎麼樣。”白傲雪勾了勾脣角,模棱兩可的說道。
君夜魘一聽白傲雪的評價,嘴角狠狠一抽。
“怎麼了?突然這般問我。”白傲雪心中雖然有些明瞭,但還不確定,不由問道,但面上還是漠不在乎的模樣。
“鴻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我的脾氣我也算了解,鴻他...好像是對木棉動了心。”君夜魘也不打算隱瞞白傲雪,便將納蘭遊鴻的心意說了出來。
白傲雪一聽,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看着君夜魘道:“所以,你這是打算讓我探探木棉的口風?”
君夜魘被白傲雪這般直接的問,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剛想開口,房間的木門便被大力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