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慣例在各處規定的地方落了腳,雲微瀾見文二與文七兩人搭建帳篷配合默契,不需人幫忙,便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想看看這圍場的大致情況。
走了片刻,似乎有隱隱的哭泣聲傳來,儘管壓抑得幾不可聞,但還是能斷斷續續地聽見幾聲。
她順着聲音走過去,繞過一棵大樹,見到一名身着淡綠色衣裙的女子正垂頭抹淚,單薄的肩膀微微顫着,再聽着她竭力忍着不敢哭出來的聲音,看着就讓人覺得可憐。
雲微瀾看她身上那裙子的顏色有些許的發白,雖然乾淨,但顯得有些舊,猜測着是哪個府裡的婢女受了委屈跑到這裡來偷哭,便放輕了語調問道:“你是哪個府上的人,怎麼在這裡哭泣?”
那女子一驚,猛地擡起頭,身子往後一縮,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滿臉淚痕地望着她,根本忘了回答。
女子容貌清秀,面色有些蒼白,顯得那雙眼睛特別黑,下巴削瘦,身量單薄,看着有些營養不良,此時乍然見到身着男裝的她,驚嚇不小。
雲微瀾看她的樣子不免產生同情,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你是誰家的婢女?是受委屈了,還是怎麼地?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女子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因爲她的輕柔的語氣而漸漸放鬆下來,只是她這話一說完,眼裡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哎,你別盡顧着哭啊。”雲微瀾想也不想,就抓起自己的袖子給她擦眼淚,“我最見不得美人哭了。”
女子被她的舉動驚住,呆呆地看着她舉着衣袖在她臉上擦了兩下,隨即像是被火燙到了一般,忙不迭地退後了幾步,“你,你別過來……”
聲音柔柔弱弱,顫抖得不成樣。
“你別怕。”雲微瀾見她如同碰到登徒子的模樣,不由嘆了口氣,“我只是見你哭得傷心,才問你一問,要是你討厭我,我走就是。”
說罷,轉身就要走。
那女子見她果真要走,下意識就往前走了兩步,解釋的聲音略帶急切,“我,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只是……”
雲微瀾頓住,轉身看她,見她又流出眼淚,禁不住搖頭。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她以前不覺得,現在總算同意了這句話。
女子低下了頭,聲音發悶,“我是……二公主,不是哪個府上的婢女。”
二公主?
雲微瀾驚訝,在腦子裡細細搜索關於二公主的資料,卻是什麼印象都沒有,只有白蓮花慕容丹那張虛僞高傲的臉。
同爲公主,就算沒有尋常公主的那種傲氣,也該有個公主的樣子,這二公主怎麼跟只膽小懦弱的小老鼠似的?
雲微瀾沒有說話,只是等着她的下文。
慕容憐將她驚訝的神情看在眼裡,脣邊流露出一絲苦澀,卻也沒有再說,只是靜靜地抹乾眼淚,然後望着不遠處忙碌熱鬧的場面,微微地出神。
雲微瀾見她不語,便想離開。
“大家都在忙着搭帳篷。”卻聽她輕聲道,“搭了帳篷,晚上就有地方睡了。”
雲微瀾聽出她話裡的失落,略一思索,問道:“你的營帳呢,可搭好了?”
她只是試探性地一問,畢竟是公主,有的是人可供差遣,但聽她的語氣,還有剛剛一個人躲在這裡,連個婢女都沒有,卻又讓她產生了疑惑。
果然,聽到她的問話,慕容憐又低下了頭,沉默地搖了搖頭。
“沒有?”雲微瀾皺了下眉頭。
“我這個公主是不是很沒用?”慕容憐脣邊的苦澀更濃,“我的母親……原本,只是名宮女……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許是因爲許久未曾得到過的關心,許是因爲第一次有人用袖子給她擦眼淚,許是因爲那雙真誠的眼睛裡沒有鄙夷輕視,讓她把自己最不願意提起的身份告訴了她。
簡短一句話,將她生母的出身與如今的處境概括得一清二楚,雲微瀾頓時明白了。
生母是宮女,若是姿容出色又有些手段,也並非不能過上好日子,當然,前提是必須活着。
可顯然,從這位二公主的容貌來推斷,她的母親長得並不十分突出,而且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可見手段也不行,連自身都沒保住。
在這樣的背景下,這位二公主不受寵愛,甚至連宮裡的下人也敢欺負,也就不是奇怪的事了。
得虧這位二公主不是皇子,否則說不定早就隨她可憐的母親去了。
“二公主,二公主……你在哪兒啊……”不遠處,有婢女朝這邊焦急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往四處張望。
慕容憐久不見雲微瀾有反應,以爲她如別人那樣看不起她,正自卑到了極點,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直打轉,聽到這呼聲,連忙抹了抹眼淚,結結巴巴道:“我,我的婢女來找我了……我走了……”
“我幫你去搭營帳。”
慕容憐身子一僵,似乎沒有聽清楚這句話,愣在原地,許久,慢慢轉過身來,“你……說什麼?”
“我幫你去搭營帳。”雲微瀾平靜而自然地重複了一遍,走到她身邊,“你帶路。”
慕容憐愣愣地看着她,似乎還是沒聽清她說什麼。
“二公主!你沒事吧?”尋找中的婢女看到她們,急忙跑了過來,卻在看到雲微瀾的時候一驚,將二公主拉到旁邊,戒備地望着她,那樣子,就像防一隻色狼。
“我沒事。”慕容憐在被拉開的時候已經回了神,見她那樣子知道她誤會了什麼,頓時紅了臉,“香兒,我沒事。”
雲微瀾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