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說話間的功夫,前方傳來啓程的命令,整個車隊頓時忙亂起來。
“你們回去吧。”雲微瀾對初一與小白菜道,“二公主這個安是請不成了,待會兒恐怕有得你們忙的。”
下着雨,路又滑,這麼出去走一趟,估計渾身上下都髒了。
初一與小白菜將生好的炭盆放置在桌下,聽話地下了車,雲微瀾挑着窗簾,看着車隊緩緩前行,才把視線收了回來。
見文璟依然在看書,她站起來坐在他邊上,把他的書拿了過來,“去睡會兒。”
她已補了一覺,他從昨晚到現在都沒睡過,早該困了。
“嗯。”文璟順手又把她手裡的書拿過來放在一邊,“一起。”
“還是算了吧,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兩個人還不得擠死。”雲微瀾推他,“我都睡了一早上了,你去。”
“又不是沒擠過。”文璟不由分說攬了她躺倒在軟榻上,眉眼含笑,“剛纔那姿勢我就覺得挺好。”
雲微瀾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也就隨了他去。
說實在的,經過之前那一頓折騰,她也確實有些累,而且那長條凳上雖然鋪了軟墊,但坐着到底不如躺着舒服。
文璟扯了塊毯子蓋在兩人身上,只是鬆鬆地摟着她,除此以外並沒有做什麼舉動。
雲微瀾窩在他懷裡,頭枕着他的胳膊,溫暖而舒適的感覺薰得她睏意上頭,昏昏欲睡,然而那黑衣人最後那深深一眼總是在眼前晃盪,讓她睡不踏實。
朦朧中,似乎有柔軟的羽毛掃過她的脣,微微的暖,微微的潮,有聲音在耳邊低語:“安心地睡,一切有我……”
她微微一笑,終是在這暖意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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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到再次睜眼時,車內的光線已完全暗了下來,可車子還是在緩慢地顛簸,這樣的頻率顯示着他們還在山道上趕路。
雲微瀾沒有動。
雨不知何時已停,顯得整個天地尤其安靜,只有踏踏的馬蹄聲與車輪轆轆轉動聲迴響在這片寂靜的山道,不顯紛雜,反而越發襯得此刻天地寂寥。
耳邊是低緩平和的呼吸,是這片寂寥中最溫暖最親密的陪伴,她在黑暗中靜靜地望着身邊的男子,無聲地彎起了脣角。
雖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的每一分輪廓,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她都可以描繪出來。
命運有時就是這麼奇妙,將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如此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在初次相遇時,她何曾想過有一天,會與這個男人抵足而眠,呼吸相聞?
真好。
在這個孤獨的異世,從一開始就能得他傾心陪伴,何其幸運。
“看得清麼?”慵懶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睡後的微啞,文璟的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摩挲,“要不要點上燈,讓你細細地看?”
“不用。”她抱着他緊窄的腰,朝他緊貼了幾分,“費什麼燈油。”
“還沒過門,就已經替爲夫想着省銀子了?”文璟低低地笑了一下,“以前沒看出來你這麼賢惠。”
“誰說要嫁給你了?”雲微瀾靠着他的胸口,懶懶地道,“我只是捨不得離開這個暖爐。”
“是麼?”
“當然。”
話音未落,一雙脣便精準地貼了上來,正好從她未合起的雙脣間得了便宜。
這人……
雲微瀾有些好笑,這是算準了鑽她的空子。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行館,後面的都抓緊速度。”車隊中,忽有人高聲傳話。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行館,那是已經快出青峰山了。
雲微瀾撐起身子朝窗外看去,但見除了他們這輛馬車之外,其他的車內都亮着燈光,整個山道都蜿蜒着火把,山道已然開闊,正是快到青峰山山腳。
天色很黑,看不出什麼時辰,但依先前刺客出現和因暴雨而耽擱的時辰算,怎麼也該快半夜了。
在沉默中行進的車隊因這話而掀起了一陣細微的波瀾,人人精神爲之一振,趕馬的吆喝聲也響亮了起來。
半個時辰很快就到,行館中接到消息的官員早已在路邊等候,皇帝一行的車直接就駛了進去,等到了館內,慕容顯與慕容佩率先下車,來到皇帝的車前請皇帝移步,卻見車內伸出一顆花白的頭顱,正是那李太醫。
“太子殿下,”趙太醫示意慕容顯附耳過去,低聲道,“皇上身子不適,怕是要早些回京纔好。”
慕容顯一驚,壓了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應該是惹了風寒,自夜間起便有些發熱的症狀,病情雖不重,但路上耽擱久了,怕是不妥。”
在後面的慕容佩只眉目微微一動,沒有說話。
“太子殿下!”這時,皇后身邊的女官急匆匆地走上前來,匆匆行了一禮,“趙太醫,皇后娘娘似乎因淋雨受了寒,這會兒身子時冷時熱,還說着胡話,麻煩你快過去看看。”
屋漏偏逢連夜雨。
慕容顯聽到這消息,眉頭頓時擰得都能擠死蒼蠅。
“這……”趙太醫回頭望望車內的皇帝,又看了眼慕容顯,拿不定主意。
“父皇現在如何?”慕容顯往車內看了一眼,低聲問道。
車內燈光昏暗,皇帝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看得並不真切。
“剛剛服了藥睡下。”
“那就快去給母后看吧。”慕容顯往旁邊讓了讓。
趙太醫連忙回去拿了藥箱,下車隨女官匆匆上了皇后的車。
剛剛迎上來的行館官員聽到這些,心頭忐忑,給慕容顯行了禮後就默默退到一邊。
皇帝秋獵才兩日就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