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說！”鬱方臣一聲大叫，怕得一把抱住雲微瀾胳膊，把臉埋在她衣袖裡，悶着聲哽咽，“再也不……再也不……偷看了……”
說出這句話，他的自尊徹底被打垮，終於哭了出來。
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自衣袖裡傳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聽得人心裡發酸，鬱成這回是真的掉了眼淚，上前抱住他，陪着他一起哭。
雲微瀾看了片刻，悠悠嘆了口氣。
任何成長都需要付出代價，雖然這種瀕臨絕望的煎熬痛苦了些，但總比誤入歧途的好。
放下他，囑咐鬱成帶着鬱方臣從不惹人注意的後門走，雲微瀾看着幾乎將整個身子都掛在鬱成身上的鬱方臣，直到兩人身影消失，這纔回過頭來。
一眼對上九爺淡漠的眼神。
雲微瀾從未見過他用這種眼神看她，或者說，在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九爺除卻一身風情，還會有這樣陌生的一面。
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雲微瀾與他沉默對視，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走了。”文璟忽而牽起她的手，帶着她往樓下走。
“等等。”九爺腳步一橫，擋在兩人面前，眼睛卻是望着雲微瀾，“你今日所作所爲，知道有什麼後果嗎？”
雲微瀾脣角一撇，問：“什麼後果？”
“讓一品香損失了一名客人。”
“你這麼大一家一品香，會在乎一個客人？”雲微瀾眸中閃動着精芒，玩味地笑了笑，“你我都清楚，鬱方臣到一品香奔的是什麼，就他那點出息，能花多少銀子？還是說，九爺在乎的不是一品香多一個或者少一個客人，而是在乎少了鬱方臣這個客人？”
言辭很犀利，問得很直白，雲微瀾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
九爺神情更冷。
“九爺，你要不提，我也不想問，但你既然提了，我倒是有幾點小疑問想請你解解惑。”雲微瀾從他的神情就看出他不高興，但她現在還真不想識趣，“九爺做事向來八面玲瓏，滴水不漏，爲何今晚行事大失水準？是不清楚鬱方臣是鬱相之子，還是沒認出鬱明珠是相府千金？”
“這與你有何干系。”
“是跟我沒關係。”雲微瀾點點頭，“但我看不得鬱明珠被人欺負，她的事我也不能視而不見。再者，除去鬱方臣是她的弟弟不說，鬱方臣本身也只是個不大的孩子，本性並不壞，心思單純，容易受到誘惑，九爺會爲了一點點銀子而讓他深陷泥沼？”
“泥沼？”九爺眼尾一挑，諷刺之意流露無遺，“在你眼裡，一品香就是個藏污納垢之所是麼？這裡的人，是不是特別髒？既然如此，我非良人，又爲何要做沽名釣譽的蠢事。銀子再少也是錢，我爲何要放棄？這世上，只有手裡的銀子最可靠，其他的……”
他冷笑一聲，沒有說下去。
雲微瀾想說，她並非看不起這裡的人，但看九爺這模樣，只怕越描越黑，說什麼都會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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