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緩,在湖面飄蕩的紫衣男子呼出一口氣,脣角挑起的笑意迤邐又冰冷。
終於,還剩下最後一個了!
這片靈力充盈的湖水早已被鮮血染紅。
殺意與煞氣,將仙境一般的地方變得猶如修羅地獄。
而看着自己的同伴一個個死去,這最後一名殺手卻還是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朝着那名難纏的對手毫不畏懼地衝了過去。
就在這剎那,地面突然晃動了下。
血色的湖水一瞬間被地底傳來的強大力量衝上了天宇,又嘩啦啦地落下,將戰鬥中的兩人盡數包裹其中。
然而,酷愛乾淨的男子卻沒有用靈力彈開血水,任由自己被澆了一身。
脣角的笑容一瞬間結冰,美豔的臉上裂開一道驚懼的神色。
“小葉子!”他不可置信地擡眸望向北斗城中的某個方向,一瞬間,只覺心神俱裂。
而那殺手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強大的靈力凝聚成無聲無息的一線,朝着男子的後背刺去。
水波咆哮中,忽地傳來一道可刺破一切屏障阻礙的琴音。
錚錚琴音,越來越急促,隨着最後一道尾音破空擊出,那道靈力在距離男子後背僅三寸處驟然炸開。
而發出攻擊的殺手則瞪大眼睛,不甘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被琴音激發出的靈技,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個冒着血水的大洞。
男子不甘地怒瞪前方,緩緩倒進了湖中。
而渾身溼透的紫衣男子仿若沒有感覺到後背的刺痛,衣袂一飄,近乎瘋狂地一把抓住好友的衣襟。
“小葉子呢?”
白衣男子也察覺到了遠處的不對勁,琉璃眼瞳中盡是駭然和自責。
“我們遇上十殺殿的人。我讓他們先走。應該沒有漏網之魚了纔對!”
就在他的話音落下剎那,一抹紅芒忽地刺破蒼穹,然後又如同煙花般爆開。
被虹影籠罩的蒼穹迅速開裂,道道黑色的細紋如同蛛網般呈現,而地面更是劇烈顫抖起來,仿若地龍翻身般,即將顛覆整座城市。
“風臨,這是你封在髮簪中的本源之力!”梵清弦的面色瞬間慘白如紙。
只有葉瀾衣遭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那股力量纔會被激發保護她。
如今,她怎麼樣了!
紫衣男子一言不發,已化爲流星遁了出去。
紅色光柱最中心的地方,已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魂縈近乎驚愕地看着那道籠罩着自己主人的紅色光柱。
那些被激怒的聖靈強者毫不留情地對沒有還手之力的主人下了殺手。
而他再次被纏住,根本無暇去救。
正在他自責驚惶的時候,卻發現那道致命攻擊擊向主人的同時,就從主人的身上彈射出了一道可以破碎虛空的可怖光柱。
少女用最後的意識強撐着睜開眼睛。
她原也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了。
可是,就在身體遭受重創的時候,她卻感覺頭上髮釵中驟然彈出了一股極強的力量,將打在她身上的靈力反彈了大半。
而那道力量,還在繼續增強。
恐怖的威壓瞬間席捲了整個北斗城。
所有人都驚駭地看着那個光芒四射的地方,只覺自己膝蓋發軟,根本無法站立,只想要頂禮膜拜。
“嗡”地一聲輕吟,有人驚叫道:“北斗城的防禦結界居然被打開了?咱、咱們是遭遇了攻擊了嗎!”
被激活的防禦結界,卻也完全無法和這道彷彿能摧毀整個城市、國家,甚至這片大陸的能量抗衡。
結界閃爍了一秒,就轟然碎開。
而直面那道恐怖力量的人,早已呆滯在原地,被壓制得連動一根手指都無法做到。
耀眼的光芒中,漸漸浮現一道華貴異常的人影,冷若冰霜卻又豔麗無比的面容隱藏在浮動的光影中,只能看見那雙由星河凝聚而成的璀璨黑眸。
而此刻,黑色的眸子似染上了一層淺紫色,淡漠地掃過人羣。
凡被他凝視之人,都在一瞬間生出了低到塵埃的感覺。
少女的嘴脣翕動了下,吐出微不可聞的三個字:“陌、風、臨?”
她一定是出現幻覺了吧。
真可笑,瀕死之前,怎麼還會想到這個人?
懷着近乎複雜又悲痛的情緒,混沌的神智轟地碎裂。
而那道在攔在她面前的虛影,卻彷彿失去了全部的耐性,優雅慵懶地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朝着虛空按下。
那些聖靈高階的強者連一句呼救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突然出現的一個黑色漩渦吞噬。
越來越多的黑色裂縫隨着漩渦的旋轉出現在北斗城的上方,凡是靠近它們的東西,都在瞬間消弭無形。
魂縈的面色驟然一變,“空間裂縫!”
這道力量竟然強大到讓太虛大陸都無法承受了嗎。
“這是,來源於神族的力量?”經歷過遠古大戰的魂兵統領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
自北斗城傳出的能量,瞬間席捲了大半個太虛大陸。
感受着地底轟隆隆的震動,葉家老爺子有些慌張地衝進了自己小兒子的院子。
“明書,這力量的中心區好像在北流。你說小葉子和君澤會不會有事?”
葉明書的面色有些發白,卻依舊揚了揚有些僵硬的脣角。
“父親,你放心吧。他們兩人都不會有事的。您別亂想。”
“哎呀,我怎麼就覺得這麼不安呢。”
葉秦天嘆了口氣,正準備再說什麼,就聽一名青衣騎道:“家主,那位葉琦姑娘又來了。”
“整天過來!這是來我這裡蹭飯吃的?”葉秦天氣哼哼道,還是站了起來,“看看她今天又想弄什麼幺蛾子出來!”
當老人身影消失在門口的剎那,青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劇烈地顫抖起來。
“明書!怎麼回事!我這裡存放的阿澤魂力靈珏碎了!”驚慌的身影掠了進來,正是葉君澤那個冷豔的馭獸師師傅玉羅剎。
“你怎麼了!”看見屋子裡面痛苦掙扎的人,玉羅剎慌張衝了過去。
葉明書的面色沒有一絲雪色,死死抓着輪椅的扶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他如何能冷靜下來。
剛剛他就感覺到阿澤的靈魂之力驟然散了!
男子閉了閉眼睛,仿若下定什麼決心般又忽地張開。
“玉兒,帶我去北流!阿澤他,不可能這麼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