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往回走。”柳絮絮放棄了趕到疾郡與蕭崢匯合的念頭。
“公子?”花容不解。
“走官道,去大集市徵糧!”
柳絮絮說完便甩開馬鞭,她看上去平靜,神色淡然。
可是這個時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沒有糧食郡疾的百姓會餓死,如果沒有藥物,水患極有可能還會引起瘟疫。
蕭崢在那裡,說不定她老爹也會去那裡。
老皇帝釜底抽薪這一招,是想致他們於死地。
大皇子遲遲不出城,一個藉口就堵住悠悠衆口,那就是國庫緊缺。
而她公子昭,大隅最富有的人,不是已經跟蕭崢來到了災患區麼,她公子昭還能不拿出錢來?
她若拿不出來,就會成爲衆矢之的,她是蕭崢的夫人,與他綁在一起。
蕭崢不是救國救民的將軍麼,他不是守護大隅江山的暗龍麼,他若治不了水患,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哼!”柳絮絮越想越氣,可是臉上卻越來越平靜。
老皇帝這一次不惜以無數百姓的性命來壓制他們,肯定是已經發現了紅閣小金庫的秘密,知道她弄虛作假了。
他是逼她拿出錢財來,一旦她用動銀子,她的金庫就再也藏不住了。
“呵呵呵……”
花容與許永緊緊跟在柳絮絮的後面,聽她又是冷哼又是冷笑,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身爲護龍的十大雲隱,他們身上多少都揹負着守護江山的使命,這個江山是慕容氏的江山,也是黎民百姓的江山。
慕容德鄰太自私了。
不顧百姓生死,不配爲君!
……
……
幽都是郡疾最臨近的也是波及較淺的一個縣城。
柳絮絮三人一路快馬加鞭,足足趕了七、八天的路程,才進城。
她剛一進城,就看到等在城門口的葉倫,頓時有些驚訝。
葉倫替她牽了馬,笑道:“將軍收到公子送去的救急物資,便知公子暫時不會去郡疾。”
他一句話,柳絮絮頓時明白蕭崢已經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了。
她點點頭,只問了一句:“你既然收到他的消息,那這裡的物資是否也已經送去?”
“能籌積的都在路上了。”
柳絮絮趕了幾天路,臉有菜色,此時只想好好睡一覺。
葉倫看他們三人面色倦憊,自然一切都安排妥了。
這一覺,是柳絮絮睡得有始以來最昏天暗地的一睡。
她在夢中,一會兒夢到自己提着長茅一舉把老皇帝的心臟戳了個大窟窿,一會兒又夢到她老爹站在一堆死屍旁束手無策。
可是,她就是沒有夢到蕭崢。
渾渾噩噩的,耳邊聽到了都是鬼哭狼嚎的聲音,直叫毛骨悚然。
直到天黑時,她才悠悠轉醒。
花容就守在她的牀前,見她醒來,心中大喜。
“公子總算醒了,快把藥喝了吧。”
“怎麼又喝藥?”柳絮絮皺起眉頭,起身時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花容一臉愧色,“公子有些中暑了,還發着燒。”
“中暑了?”柳絮絮聽着這個並不陌生的詞語,心中覺得不可思議。
她從小到大,身體都好得很,連感冒
咳嗽幾乎都沒有。
沒想到,她竟有中暑的一天。
“公子連日趕路,不眠不休,腿上又磨破了一皮,還發燒中暑,都是花容太粗心了。”
“這不怪你。”柳絮絮很自覺坐起來,配合的藥喝了。
這種時候,再苦也能頂着。
“葉倫呢?”
“公子放心,大家都知道郡疾的情況,葉倫他已經離開幽都去其它地方籌集物資去了。”
柳絮絮點點頭,心想蕭崢的人果然都是大才。
她說:“朝廷就沒有一點動靜?”
“皇長子昨日出城了。”
“呵,現在才動身,就想着蕭崢若搞不定,他撿現成的便宜的吧!”柳絮絮冷笑。
這個時候才離京出城,按照正常的速度到郡疾少說也要二十日。郡疾的水患那麼嚴重,缺糧缺裝備,施救起來很是限制。
可是依蕭崢的能耐,有云幫在背後支撐,二十日後水患肯定已經有所成效了,可也一定還未做到最好。
皇長子算好了時間來,所有的功勞他一併得了。
媽蛋的,慕容氏就沒一個好東西!
老子偏要他撿不成!
“想辦法拖住皇長子,至少讓他再遲個十來天,你們能辦得到嗎?”柳絮絮問。
“這……”花容遲疑了。
“怎麼?辦不到?”
“公子,皇長子既然是來救災的,我們爲何阻?”花容不解地問,不待柳絮絮回答,她又說:“京中傳出消息,聖上病了。”
“病了?”柳絮絮一怔,隨即譏諷一笑,“那不是正好,病死算了。”
她嘴上這樣說,心中卻想着,皇長子遲遲不出城,會不會跟老皇帝生病有關?
“聖上病得很重。”花容又補充了一句。
柳絮絮便煩悶點頭,“你們不想阻止皇長子?”
“是將軍吩咐不要輕易妄動。”
她這麼一說,柳絮絮就繃起臉不高興了,“蕭崢到底在想什麼?”
“花容也不知。”
“行了行了,他既然不怕,既然心裡有主意,我還樂得輕鬆呢。”
“公子放心,柳相爺跟風家長公子都在將軍身邊,不會有事的。”花容感覺到她心中有氣,卻不知道怎麼安慰。
畢竟,她收到了消息就是將軍讓她好好照顧公子,她自然就理解爲將軍不想讓公子太操心。
柳絮絮頓時有種力氣都施到棉花上的感覺,她有點鬱悶,起牀吃了東西,又睡了個回籠覺。
再醒過來,天還沒亮,她卻已經躺不住了。
蕭崢既然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物資方面又有葉倫帶領着雲幫在安排,她能做的也就是再次沿途助民衆疏通水患。
不過,再次出發之前,她卻找上了幽都的地方官,請他們徵集義勇之士,前往郡疾幫忙修建水壩。
柳絮絮雖然不知道這洪水之患的源頭,但是總得來說,修建水壩是當務之急。
不過,她到底是個女的,幽都地方官壓根兒就沒把她放在眼裡,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也只是面上客氣一下。
柳絮絮心裡本就不爽,被他們的態度弄得更加爽了,很想破口大罵,把他們臭罵一頓。
但是,她卻知道這種時候,她的態度對蕭崢或多或少有影響。
所以,她忍了。
鬧得如此不愉快,花容跟許永都不太敢在她面前說話。
可是這一次,柳絮絮心無旁騖,如果官府無能話,她也沒有必要藉助官府的幫助,而是遊說百姓,激起他們的鬥志。
這些百姓當中,不乏有失去家園的,失去親人,也有大難不死僥倖活下來的。
柳絮絮依舊拿出她那一套說詞,並沒有多麼的激揚,卻情真意切,當然百姓也分幾種人。
有義無反顧的,有袖手旁觀的,有疑心重重的,也有愛理不理的……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幽都涌來了一批難民。
幽都的地方官,剛開始還不以爲然,可是隨着難民越來越多,乞丐越來越猖獗,就慌了。
直接就令人關閉城門,既不許出也不許進了。
呵呵!蠢得跟豬似的!出不了城,看到地方官如此消極,柳絮絮被氣得都要冒煙了。
這一夜,電閃雷鳴。
幽都的某個府邸雞飛狗跳起來。
“你……你是何人,居然敢對朝廷命官動手。”
“放肆,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將軍是誰!”柳絮絮一腳將那狗官踹下牀。
“將……軍?什麼將軍?”那狗官上半身還光着,背上的腳印清晰無比。
“大膽,膽敢對蕭將軍不敬,不想活是不是!”許久適時跳出來又踹了那狗官一腳。
柳絮絮居高臨下,一臉戾氣,“如今百姓流離所,你這狗官居然夜夜抱着溫柔鄉,本將軍大可對你先斬後奏!”
狗官這才驚呆了,“是蕭……蕭將軍,蕭將軍饒命,饒命……下官有眼無……無珠。”
“穿好衣服,馬上集結人馬,將流落街頭的百姓都引進宗廟。”柳絮絮冷眼掃向他,冷洌吩咐。
“蕭將軍使不得啊,那宗廟乃是祭祀神廟,豈是那些賤民能進去的地方,還請蕭將軍三思啊。”
思你個王八蛋!
柳絮絮擡腿,照着他的臉就是狠狠一腳。
這一腳下去,那狗官的鼻血頓時飆飛,駭得牀榻上的溫柔鄉尖叫聲聲。
“閉嘴!”柳絮絮冷冷一喝,“本將軍讓你開你就開,再多說廢話,這狗命不要也罷!”
狗官吃了這一腳,血留了一地,整個人都懵了。
“速度放快點,明日一早,本將軍若是發現有一個百姓流落街頭淋雨,定要你狗命。”
狗官哆哆嗦嗦點頭應下,哪裡還敢有意見。
柳絮絮冷冷一哼,這才滿意而去。
回到客棧,花容立即迎了上來。
“公子,如何了?”
柳絮絮摸了一把臉,心裡有了些得意,她說:“蕭崢這張臉真好用,把那狗官嚇得屁滾尿流的。”
花容噗嗤一下就笑了。
埋怨道:“公子帶着許永,都不帶花容去。”
“你一個姑娘家去做什麼!”許永忍不住嘟了一句,心想那狗官在女人牀上翻雨覆雲,你一黃花大姑娘能看?
“公子也是姑娘啊!”花容立即反駁。
許永就噎住了。
柳絮絮面上一訕,她自然知道許永的意思,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肯。
許永丟下一句,“屬下去盯着那狗官,”然後就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