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世上沒有後悔藥

等寢殿內的人醒來之後,才發現海瞳已經不見了蹤影,就在楚凌波和楚天黎急着尋找海瞳之際,一個惺忪的女性聲線從傳中傳來。舒殢殩獍“海瞳……”

話音一落,當即拉回了衆人的視線。“母后……”

“母后,你終於醒來了,身體覺得如何?”楚凌波驚喜地跑回牀榻邊,動作輕柔地將太后扶起躺靠在牀上。

“身體好多了……”太后擡眸看了孩子們一眼,“害你們擔心了,母后現在覺得精神好多了,連身體都比平時舒暢多了……”

看着恢復血色的太后,確定太后已經脫離了危險,楚凌波喜極而泣,“太好了……母后終於沒事了!縭”

“真不愧是小醫仙,醫術比宮裡的那些庸醫高明多了,要不是有海瞳在,母后不會這麼快恢復健康的……”楚天黎欣喜之餘,也感到落寞,一大早海瞳就不告而別了,問小鬼頭去哪兒?他們也不告訴他……

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海瞳這個朋友,他心裡禁不住難過起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爲朋友的離開而難過!就連六哥心裡也不好受,早上發現海瞳離開後,他如發了狂一般跑出去找她,到後來失落地回到寢宮中。

“沒有海瞳,就沒有母后,我又對她刮目看相了,這次我們一定要好好感謝海瞳,是她救了母后……”楚凌波重重地頜首淡應,非常贊同楚天黎的言辭,“母后,你一定要謹記海瞳的話,你中毒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知道,絕對不要說漏嘴哦……硇”

太后面露沉色地微微一嘆,“若不是海瞳發現,母后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慢毒……這麼多年,母后一直都沒發現,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誰要這樣謀害母后和炎兒,母后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人,爲什麼他非要置我於死地……”

楚司曜起身一整袍走到太后身邊道:“母后你放心吧,朕去查清此事的!您現在只須好好調養身子就好,其他的事情兒臣去處理就好!”

“曜兒,你還有國事要忙,你先回御書房吧,這裡有波兒他們就行了,母后身體好多了!”太后百感欣慰地掃眼看向了孩子們,心裡除了感動還是感動,“你們都是孝順的孩子,母后有你們真好……”

“那兒臣先告退了,等等再來看母后!”楚司曜微拂動下袖擺,轉身走出了延玉殿。

剛一出寢門,一抹黑影突然閃到了楚司曜面前,並且恭謹行禮,“皇上……”

“如何?”楚司曜淡淡出聲道。

“郡主安全抵達了倚樓聽風雨!皇上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屬下馬上去辦!”傲風抱拳回言。

“不急!瞳兒遲早會回到宮裡的!朕現在要你去雲祁找一個人!”楚司曜雙手交疊放於背後。

傲風恭謹地湊上前細聽,而後點了點頭,“屬下告退!”

擡頭望着萬里無雲的碧玉藍天,楚司曜微微勾起了邪魅的脣角,“瞳兒,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要將你綁到朕的身邊!”

延玉殿

“母后你身體的毒還沒完全排出,您要多多休息纔對……海瞳說了,您只要在休養一個月就可痊癒!所以這一段時間,你要乖乖喝藥!不要隨便亂吃東西,海瞳說了,小心毒從口入!”楚凌波千叮嚀萬囑咐,儼然將自己當作了長輩一般。

太后喜笑顏開地摸了摸楚凌波的發頂,“你這丫頭開口閉口海瞳,你不是不喜歡海瞳麼?”

“那是我以前無知,現在我可崇拜海瞳了,如果不是海瞳,新月和母后不會安然無恙的……”楚凌波抿了抿脣釋然地笑了笑,“母后,你的病要趕快好起來,這纔不辜負海瞳救你一命……”

太后慈愛一笑,寵溺地握住了楚凌波的柔荑,“母后欠她太多了……”她擡眸愧疚地看楚熙炎和楚千羽,“炎兒,羽兒,你們還不會怪母后?是母后不好,不該不顧及你們的感受……”

“都過去了……”楚千羽淡淡啓言,雖然很不滿母后當初的做法,但她畢竟是他的親孃,“兒子不會怪您的……”

“炎兒……”太后伸手撫向了楚熙炎的臉蛋,卻被楚熙炎給避開了,心不覺一疼,“炎兒,你還在怨母后撮合你和霜兒麼?母后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纔會誤以爲海瞳是禍天妖女,誤以爲她會害了你……”

“事實證明呢?海瞳是禍天妖女嗎?”楚熙炎冷冷問道,聽阿瞳說母后可能服用了擾亂心緒的藥物,但如果不是母后太迷信,又豈會受那些八婆影響。歸根到底,還是母后的錯!

因爲母后早已認定海瞳是禍天妖女,那些藥物無非是加劇母后的疑心,讓母后更加認定海瞳是妖女!

“不是……是母后錯得離譜……”太后微微泛紅了眼眶,雙手緊緊地攥住了被子,“是母后不分青紅皁白,差點趕走了一個有功於新月的救星,是母后差點釀成大錯,如果新月毀在母后手裡,母后就算死一百次也抵消不了罪過……”

楚熙炎冷着一張俊臉,態度冷冷淡淡的,“母后,不是我要說你,你這次真的是老糊塗了……”

“哥哥,母后已經知錯了……”楚凌波期期艾艾道,楚熙炎指責母后也是對的,她也沒有反駁權利不是麼?要怪就怪她們把事情做得太絕,現在海瞳又離開皇宮了,楚熙炎會怒氣難消也是應該的!

“炎兒……”面對兒子的疏離,太后心痛難忍,眼眶的淚水直打着轉兒,漸漸的,她察覺了氣氛的不對勁,寢宮裡似乎少了一個重要的人,“海瞳呢?她在哪兒?母后要跟她好好道歉一下……”

話語一歇,寢內寂靜一片,誰也沒有在開口說話。

“怎麼了?你們爲什麼都不說話?”太后看着憂愁滿面的孩子們,心隱隱不安了起來,“波兒,海瞳呢?她怎麼不在這裡?”

“是你把阿瞳趕走的,母后不會忘記了吧?”楚熙炎不改清冷的語氣。

“海瞳走了?”太后心一落空,激動得正想翻身下牀,“我不信……你們在騙母后對不對?”楚凌波趕緊按住了太后的肩膀,將被子重新蓋回了太后的身上,以免她受涼加重病情,“母后,海瞳真的走了……早上不告而別了……”

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漸漸朦朧了太后的雙眼,“海瞳去哪兒?她現在一無所有,她會到哪兒去?你們快點告訴母后,母后還沒有親口跟她道歉……”

他們紛紛搖了搖頭,皆不知海瞳的去向。

“母后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海瞳去哪兒……她昨晚只說她要去遊山玩水,走遍天下,她說她不做什麼郡主了,也不適合皇宮……”楚凌波如實告知。

“炎兒……”太后急切地握住了兒子的小手,“你一定知道海瞳的下落對麼?母后想見她,你告訴母后好不好?”

太后所問的,也正是兄妹三人想問的,他們正期待着能從楚熙炎的口中得知海瞳的下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你那時候對阿瞳那麼無情,不顧我們的感受排斥阿瞳,口口聲聲指責她是禍天妖女,會害我短命,是你逼走阿瞳的!若換成我是阿瞳,我也不稀罕留在皇宮惹人嫌!”楚熙炎忿忿不平地抽回了小手,勢必要讓太后嘗下苦頭,“而你呢?現在知道她有功於新月,還想留下她?世上可沒有那麼好的事情!你將人家狠狠地傷害了一遍,還有資格奢望她回來麼?”

面對兒子的斥責,太后傷心地痛哭出聲,“是我趕走了海瞳……”

“你只會一味聽信那些臭八婆的話,是你恩將仇報,是你自私自利,阿瞳會離開都是你害的……你也不想想是誰幫助你,是誰救了你了!現在知道後悔了?只可惜這世上可沒有什麼後悔藥!”楚熙炎慍怒着聲線。

豆大的淚水一顆顆順着太后的臉頰滾燙滑落下來,腦中不禁浮現了連日來她對海瞳造成的傷害,她忘不了海瞳那時看她的眼神有多失望,有多決然!

太后,你真的好自私。

太后,臣女以爲你會因爲我的改變而有一點喜歡我,看來是我錯了。

太后,您完全不理會小王爺的感受,您就不怕小王爺的一生幸福會葬送在你手裡麼?

太后放心,你壽辰過後,我一定會出宮,不會在留下來礙你的眼。

太后,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我會證明自己不是什麼禍天妖女。

腦間縈繞着海瞳對她說過的話,她此刻發現自己當時有多可惡,自責,羞愧,內疚盈滿心間,她恨不得收回這些可惡的話,恨不得將自己給宰了!

她好後悔,後悔自己趕走了一個善良的女孩,趕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害她連郡主都不做了,甚至不告而別,連皇宮都不呆了,害她現在流浪在外,如果海瞳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一定無法原諒自己!

她好自私,只顧想着自己和嬌兒的安全,卻完全不顧慮海瞳的感受,狠狠傷害了一個幫助過她和嬌兒的好女子,爲了保住嬌兒,她不顧嬌兒的反對,強行分開嬌兒和海瞳,硬將驕兒塞給紫霜!

她好無理,爲了趕走禍天妖女,她不惜使出手段,故意冷落海瞳,千方百計撮合嬌兒和紫霜,明知道海瞳與慕容王府不和,她還聯合慕容一家排斥海瞳,還因爲海瞳不離開,而斥責海瞳的不是,甚至於威脅強逼海瞳!

到最後,才知道最無知的人是她太后,如果她不隨意聽信道士的話,她就不會會鬼迷心竅想趕走海瞳了!她一直以爲對嬌兒好,卻不知,海瞳纔是她和嬌兒的幸運星,不……是整個新月的神女!

她傷了海瞳,海瞳卻不計前嫌地解救她於危難,這份恩情她如何還?她悔不當初,是她的自私自利逼走了海瞳,將本是屬於他們的幸運神女親手給趕走了!她這個太后做得實在太差勁了,如果時光能倒流,她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彌補自己的過錯!

可是……正如嬌兒所言,世上沒有後悔藥,海瞳又不知行蹤,人海茫茫,她到底要去哪兒找海瞳……

“天吶,我爲什麼會做出這種事……”太后羞愧萬分地抱住頭失聲痛哭,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如繞樑三日般,久久縈繞着寢宮,“母后後悔了,母后真的後悔了……”

“母后,波兒也有錯,要不是波兒那麼排斥海瞳,母后會豈會受我影響……”楚凌波也跟着哽咽了幾聲,“是波兒沒有好好留住海瞳,都是波兒不好……”

“不……是母后自私,是母后對不起海瞳,海瞳不原諒我沒關係,我只求能有一個好好補償她的機會…”太后聲淚俱下,朦朧的眼內滿是悲傷愧疚之色,“海瞳是個好女孩,是母后不懂得珍惜,母后悔不當初……”

“母后,你別傷心了……我們會出去找海瞳的!您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調養身體!你的命是海瞳救的,海瞳也希望您能早日康復……”當下之際,楚天黎只想着快點找到海瞳,爲母后,也是爲了六哥!

母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必會加倍疼愛,好好對待海瞳!爲了不讓母后和六哥失望,也爲了讓慕容一家失寵,他必須要找回海瞳!

“黎兒,辰兒,你們要幫母后找到瞳兒,讓母后能個贖罪的機會……”太后泣不成聲道,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楚夜辰和楚天黎身上,她知道嬌兒把海瞳給藏起來了,只要嬌兒不消氣,她就無法見到海瞳。

她會後悔,內疚,痛心,也是她咎由自取,也難怪兒子越來越疏離她這個母后!

“我們現在就去找!”說完,楚天黎拉着楚夜辰火速離開了寢宮,“小鬼極有可能將海瞳藏在倚樓聽風雨裡面,就那裡面找她就對了……”

楚夜辰沒好氣地甩開楚天黎的手,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終於爆發了,“你以爲小鬼會那麼容易就讓我們找到慕海瞳麼?”

“所以才需要出去找啊,我們調兵將整個京城都搜一遍,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海瞳的!”楚天黎拍了拍楚夜辰的肩膀,“六哥,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來啊……”楚夜辰憤怒地拂了拂袖擺,心間錯綜複雜,“誰說我心裡難受了,我巴不得那個女人走……居然有這樣不告而別的,我恨死她了……”

“真的?那我們不要找了……”楚天黎有意刺激道。

楚夜辰眉宇緊緊揪起,“不找就不找好了,省得我們費心費力費神……”

“這樣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海瞳了……”楚天黎揚聲嘆了又嘆,“她從此消失不見,或是找個人家嫁了,又或許出了什麼意外……”

“你這個烏鴉嘴……”楚天黎的話還沒說完,楚夜辰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阻止他在繼續說下去。然,興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改口道:“那女人長得那麼醜,怎麼可能有人要……”

該死的,爲何一聽到再也見不到海瞳,他的心會如此的悶疼……

“真的不想去找?”楚天黎拉下他的手。

“還不快點,磨蹭什麼?她現在有功於新月,於情於理我們都要找到她……”楚夜辰爲自己找了一個很完美的理由,藉以掩飾自己慌亂的心。

“口是心非……”楚天黎嘀咕着追上了上去。

三天後,倚樓聽風雨

一身白色儒衣的海瞳正懶懶地躺在搖椅上曬太陽,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自從她出宮那日,她便女扮男裝,做回了沐瞳子的身份,只是整個京城都變得極不平靜,每天都有侍衛來回巡邏,尋找她的下落!

鑑於倚樓聽風雨是楚熙炎的地盤,侍衛不敢冒然闖入,不過期間,楚夜辰和楚天黎也多次來過閣樓,見到她沐瞳子,卻沒有找到海瞳的蹤影便離開了,幾乎沒有時間與她這個沐瞳子交談!

看來,他們似乎很着急找到她!

太后壽辰後,才短短几日的時間,整個京城都在傳新月神女是如何扭轉乾坤,如何神機妙算,是有多才華橫溢……海瞳的美名一下子轟動了全京城,傳遍了各個大街小巷!成爲新月最矚目的傳奇女子,其名氣絕不遜色於沐瞳子!

“唉,唉……小鬼頭三天沒來找我了,不知道他這幾天過得怎麼樣了?”這不知道是海瞳第幾次唉聲嘆氣了,從那日出宮後,她的人雖然宮外,心卻記掛着宮裡的小可愛。

少了他的撒嬌黏人,她不習慣!

少了他的陪伴聊天,她不習慣!

沒他在身邊,不習慣!沒他陪着她吃飯睡覺起牀,不習慣!總而言之一句話,沒有小鬼,她不習慣!

冥冥之間,她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小鬼的存在,自他們分開後,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想他,想到恨不得現在就飛在他身邊,再也不分開了!

“啊……我有戀童癖了不成?”

“少爺,想小王爺就回去嘛!”琉璃笑笑調侃道,現在海瞳每天說得最多次的話就是:爲什麼小鬼沒來找我!

“那不成!我現在是平民!況且,我要找雲歌子……”海瞳懶懶地晃着搖椅,那日花燈會過後的幾天,雲歌子有幾次上倚樓聽風雨找她,聽說還帶了幾個男人來,不過每次都找不到她。“我想雲歌子這幾天應該還會來找我的!”

突地,一個熟悉且俏皮的男孩聲線從樓梯口處傳來。

“阿瞳,瞳瞳……”

海瞳起先一愣,以爲自己出現幻聽了,“小炎兒?”

“阿瞳,我好想你啊……”楚熙炎張開雙臂朝着海瞳跑了過來。

望着楚熙炎奔來的身影,海瞳驚喜地站起身張開手臂抱住了跳到她身上的楚熙炎,“小可愛,我還以爲你不來找我了呢!”

楚熙炎雙手環住海瞳的玉脖,雙腳更是夾住海瞳的腰際,整個像只撒嬌的無尾熊般掛在了海瞳身上,那模樣兒甚是萌得可愛。

殊不知在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輾停到了倚樓聽風雨門口,一個貴雅年輕婦人和一個俏麗的姑娘先後踏着矮凳下了馬車。

“就是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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