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眺望着遠方,眼神之中波瀾不驚。
再回頭看着身後那兩個膩歪在一起的女子和小丫頭,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淡淡出聲說道:“快要下雨了。”
無溟探出個頭看着窗外黑壓壓一片撲過來的天,倒是跟着點了點頭。
扶風帝都皇城之中:
靜靜站立在皇城最高處的男子,看着遠處烏雲密佈的天空,神情之中倒是忍不住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他身後的孫公公低垂着頭,神情恭敬的一直看着他。
“老孫,這天似乎要下雨了啊!”
“陛下英明,的確要下雨了。”
“起風的天氣,讓人多給寧貴妃那邊送些東西過去。”
聽着上方男子的吩咐,孫公公不住的點頭,這幾日陛下似乎一直睡得不好,好幾次他守在殿外,聽到陛下半夜翻身起來,然後一個人就一直在大殿之中走到天亮。
“陛下您要保重身體啊,你是我扶風萬民的希望所在。”
老孫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上朝着面前的人恭恭敬敬的磕頭。
一身明黃色長袍的男子眉眸清雅,隱約之中與百里容凌有七分的相似,多了沉穩,少了清冷。
“老孫,你先下去吧。”
朝着老孫揮了揮手,百里正陽有些疲倦的開口,他這些日子精神一直不是很好。
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個晚上夢見柔了,夢見柔兒滿臉鮮血站立在他面前,問他爲何要這樣的狠心。
他的手緊緊的抓上自己的衣襟地方,臉上也忍不住浮現淡淡的苦笑,果然這世上是有因果的。
他苦苦追尋自己的夢,然後那般殘忍的對待柔兒,如今柔兒不在了,沒日沒夜的夢境就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他雙手抱住自己的頭,顯得有些神情惱怒。
“屬下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身白袍的沈流意跪倒在百里正陽的面前,百里正陽神情微微一怔,片刻之間神色就顯得正常了許多,他站立起身子,淡淡的睨向沈流意。
沈流意感覺感覺到上方的帝王眼神似乎帶着審視和衡量,那種居高臨下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氣勢讓沈流意甚至沒有開口的勇氣。
這就是屬於帝王的氣勢,沈流意有種感覺自心底升起,傳聞之中根本沒有人見過這位皇帝陛下出手,但是當年的嵐親王被譽爲扶風第一高手,他也與嵐親王交手過,自然知道嵐親王是名副其實。
但是面前這位,多年以來風采卻一直被壓在嵐親王的下面,根本沒有人知道這位伸手到底如何。
“對於翰洲,沈將軍又何看法?”
半響之後,那個揹負着雙手站立在高塔之上的九五之尊緩緩開口問道。
沈流意心中微微駭然,他自然知道如今的翰洲一直在嵐親王的掌握之中,面前這位會這般的問出口自然是打算對翰洲動手了。
天風四大名將,扶風佔其二,如果百里容凌尚在扶風,沈流意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說道,這天風任何地方,終究都會成爲扶風的囊中物。
但是如今百里容凌已然與百里正陽決裂,雖然還沒有擺放到名面上,但是如今誰不知道翰洲獨立而居,根本不在扶風的掌握之中。
陛下如今這意思就是讓他攻打翰洲。
他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的苦澀,雖然聽聞嵐親王不在翰洲,但是姑蘇月和齊天寒都在翰洲之中。
姑蘇月雖然並未記入天風四大名將,但是一直以來嵐親王所有大小戰役,他都在身邊,是嵐親王的左膀右臂。
而齊天寒更像百里容凌身邊的管家一般,聽聞嵐親王很早以前就不過問瑣事,全是齊天寒在負責。
這樣一文一武在翰洲之中,如今的翰洲早已不同往日,兵強馬壯,沈流意還真沒百分百的把握。
“流意,你還沒有迴應朕的話?”
上方傳來溫潤的聲音,沈流意整個人卻是一顫,他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走神,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他急忙跪倒在地上低聲回答:“臣剛剛走神了,臣想到翰洲如今文有齊天寒,武有姑蘇月,臣並無把握。”
他的實話實話並沒有引來百里正陽的不滿,百里正陽反倒是徐徐的轉過身,莫名其妙的問道一句:“沈將軍覺得這山河如何?”
從高塔這個角度看下去,一片山河錦繡萬里,倒是讓人生了豪情萬丈,沈流意摸不透上面這位的心思,倒是謹慎的額回答:“美景如畫,山河萬里。”
百里正陽並不滿意沈流意的回答,反倒是自己補充說道:“朕一直覺得扶風的天空是這天下最美的地方,而朕,想一直看着這片天空。”
他一開始的聲音溫和無比,到了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卻是斬釘截鐵一般的語氣。
沈流意心中微微一顫,他知道陛下這是再給他施展壓。
告訴他,這天下終究是他的,他想要,而身爲臣子的自己只能夠去奪。
“這原本完整的地方居然出現了裂縫,沈將軍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百里正陽回過頭,看向沈流意的眼神始終帶着深意,沈流意立刻跪倒在地上,高聲說道:“臣一定會爲陛下拿回這翰洲大地,讓我扶風完整,馬革裹屍,鞠躬盡瘁。”
他這一番話剛落下,就被人扶起來,他擡眼對上百里正陽那一雙斜飛入鬢的鳳眸,不知道爲什麼,隱隱之中居然想到初見百里容凌的時候。
其實陛下和嵐親王真的很相似。
“沈將軍不愧是朕的大將軍,能夠明白朕的意思,朕等候大將軍的好消息。”
百里正陽的手拍上沈流意的肩膀,沈流意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衣服內衫卻早已經溼透了,待到他終於出了高塔,站立在門外,外面的寒風凌冽吹過來,到是讓他整個人忍不住深深的打了個寒蟬。
他第一次覺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實際上和嵐親王一直都是同樣一種人,身上都有一種威懾的氣勢。
只是一直以來,大家都被嵐親王的威名所震懾,到時很少去關注這位皇帝陛下。
而且這位皇帝陛下的靈力修爲應該一點都不低,剛剛拍在自己肩膀那一下,沈流意甚至以爲自己會站立不穩。
看來親征翰洲這個事情已經成爲了必然的事情。
沈流意在心裡嘆了一聲。
而另外一邊的東方天曦好不容易將憶顏哄着入睡了,這才起身伸了伸懶腰,慢條斯理的走出去。
庭院深深,那個一身玄色長袍的男子站立的樹林之中,風一吹,花落了他滿肩。
不知道爲什麼,東方天曦就覺得自己內心拿一根弦輕輕被撥動了。
她突然之間跳到百里容凌的面前,然後笑眯眯說道:“我要去參加宴會,不如你陪着我一起去吧。”
“好。”
除了最初相遇的時候,東方天曦發現到了後來,百里容凌幾乎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不字。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值得。”
她看向他,伸出手撫上他精緻到猶如上蒼最完美傑作的五官。
臨川之中若是要問那一位皇子的聲明最爲顯赫,只要稍微長了一點眼睛的人恐怕都會說是四殿下了。
四殿下作爲四位皇子之中最有資格也是最有希望問鼎那個位置的人,他的生日宴會,整個臨川之中稍微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出席了。
四殿下的王府坐落在歌月城的靠近皇城的大街上,偌大的王府門外兩頭威風凌凌的石頭魔獸,張開的翅膀,氣勢驚人。
王府之中幾乎到來的人都會朝着四殿下過去恭賀一聲,四殿下的生母蘭貴妃臨川兵馬大元帥周家的人,周元帥生平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外孫,今日舒擎笙的生辰,他就撫着下顎站立在舒擎笙的身邊。
來來往往的人看到這位兵馬大元帥的時候都忍不住暗自心驚,周家世代金戈鐵馬,到了周元帥這一輩卻只有一個女兒,雖然周元帥的養子公瑾澤也同樣號稱天風四大名將,但是輪在意程度,卻是遠遠比不上四殿下。
公瑾澤坐立在角落之中,與其說他像武將,實際上他更加像一名喝酒唱歌的文人。
他俊秀斯文的臉上聲色未動,偶爾之間看向上方的四殿下和周元帥,他也只是神色之間閃過一絲的悸動。
反而是他身邊的副將有些忍耐不住,將手中的杯子直直的砸向桌子,低聲吼道:“將軍,你爲周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是周家如何的對你。”
公瑾澤回頭看了一眼激動的副將,淡淡的伸出手握住面前的青瓷杯子,一口飲盡杯子之中的酒水:“少庭,你和醉了,這裡人多口雜。”
他語氣之中帶着幾分的警告意味,柳少庭自然知道自家將軍行事一向謹慎,但是仍然忍不住滿臉的通紅顯得有些激動:“將軍,可是元帥他根本就沒有將你當做周家人看待。”
公瑾澤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父親又如何會將他視爲周家人,他姓公瑾,不姓周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他的身上流着的是始終是靈脩一脈公瑾家的血,而不是依靠武修走上巔峰的周家,無論他爲周家做出再多的事情,終究在父親的眼中抵不過他親孫子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