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有一劍

曹操確實穿着一身與季節禮制不符的紅袍,頭戴黑色爵弁,顯得幹練而不失威儀。

比起身邊動輒七尺半、八尺的護衛們,曹操七尺身材顯得姿貌短小,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儀態雍容,尤其那對眼睛,雖然也略顯細小,但若你仔細看……定能發覺曹公目光神明英發!

“末將拜見丞相。”

夏侯淵幾步上前,就要朝曹操作拜。曹操雖已年過五旬,身上多有傷病,但反應和速度卻不弱年輕時,搶先用右手捉住了夏侯淵的臂,又用左手將他拉了起來,笑道:“妙才甲冑在身,何必施全禮呢?”

又道:“妙才與子和(曹純)奉命輕騎追擊,一日夜行三百里,虎豹騎組建多年,又挑幽冀健兒能馳騎彀射者補充,個個百裡挑一,自然是天下驍銳。但妙才執掌典軍才短短兩年,所募騎士也多出自三河,奔襲時卻勇銳當先,絲毫不弱於虎豹騎,果然大破劉備,吾心大慰!”

曹操拉着夏侯淵,轉身問同行的幾名謀臣道:“汝等以爲,妙才此役之功,能與古時誰人相匹啊?”

有位頭戴緇布冠的黑衣文官反應最快,拱手搶答:“臣以爲,能與光武時雲臺二十八將之一,景丹相比。”

他說道:“昔日光武行大司馬事鎮慰河北,有名爲王郎者冒稱漢成帝子,冀州郡國多爲其所惑。光武遂與王郎軍戰於鉅鹿,命景丹縱上谷突騎擊之,大勝,追奔十餘里,死傷者縱橫滿野,斬首數千而還……與今日長阪之事,豈不是頗爲相似?”

別看只有寥寥數語,此人卻是一誇誇倆:作爲後漢的締造者,光武帝劉秀在河北時卻只是更始政權的行大司馬,仍爲人臣,用來暗喻今日之曹丞相,無疑頗爲合適。

而曹操麾下戰將如雲,何止四七之數?夏侯淵一個校尉,若單按軍職高低、爵祿多寡來算,根本排不進前二十,但夏侯淵是曹操親信啊,將其與雲臺將第十位的景丹相提並論,恰如其分。

再者,自從劉備叛出許都後,朝廷就不承認劉備漢室宗親的身份了——雖然本來就不金貴,但劉備很會利用漢室之胄的名頭反對曹操,確實讓丞相略感頭疼,將他比爲冒牌劉氏王郎,貶低之意明顯。

瞬息之間便能給出最完美的答案,還能一石三鳥,足見這位謀臣智睿敏捷,心思之縝密。

曹操果然十分滿意,撫着長髯道:“佐治所言甚善。”

原來此人正是“潁川四士”中的辛毗,如今擔任曹操的“丞相行軍長史”,掌管行營諸事務。

夏侯淵心裡記住了辛毗的好,嘴上也沒忘了謙遜,連忙道:“都是丞相親自部署,統領得當……”

接着他又指向當陽城郊說:“丞相,典軍與虎豹騎所繳獲輜重、斬得賊虜頭顱皆陳列於此,子和又收降劉備敗兵散卒數百,交給淵看管。淵還俘虜了附賊南逃的百姓無數,已甄選出丁壯三萬,可爲大軍役夫。”

曹操頗爲欣慰,對自己的愛將不吝褒揚之語:“大善,妙才雖改任戰將多年,但當初在官渡做督軍校尉,督兗、豫、徐三州軍糧民夫的本事卻沒忘。詩不云乎,矯矯虎臣,在泮獻馘……妙才,你真乃吾家虎臣也!”

被這一通誇,夏侯淵只覺得雖荷重甲,但身子卻輕飄飄的,心中更生出來無窮的勁頭,直欲爲曹丞相赴湯蹈火,建功立業。

當然,比起“虎臣”之贊,夏侯淵更在意的還是“吾家”的親暱稱呼。

按理說曹操絕對已知道張紹的身世了,但他從始至終一句沒提,只誇夏侯淵之功,末了又拉着夏侯淵的手問:“我未到當陽時,妙才派騎從來報,說劉備謀士徐庶來降?此人現在何處?”

……

徐庶至少沒有背縛麻繩,維持了最起碼的尊嚴。

從城內一路走來,徐庶經過了被俘的劉軍士卒身邊,他們當然認得自家軍師,紛紛驚呼“徐先生”。對徐庶行在敵將身邊,感到難以置信,也有人領悟到徐庶應是降了,或感到氣餒,或對他唾罵不已。

徐庶也走過那兩堆高聳的京觀,曹軍之殘忍令人震驚,但裡面每一顆人頭落地,徐庶自覺都有責任!是他的無謀,導致三軍受累。

還有那些被迫爲曹軍勞作的民夫,本是荊州無辜百姓,因爲信任而追隨劉軍南下,徐庶本有保護之責,但卻辜負了他們,害得衆人背井離鄉,如今又妻離子散。

愧疚之情與屈辱之感糅雜在一塊,再加上些對曹軍暴行的憤怒,徐庶心中早已如驚濤駭浪。但面上卻仍然如水鏡般平靜,他孤零零站在三河騎士們邊上,等來了曹仁的精銳三軍,也等來了曹丞相的威風儀仗。

又過了一會,等曹操與一衆臣屬陸續步入帳幔後,夏侯霸奉命來喊他:“徐先生,丞相召見,大人讓你速去。”

徐庶頷首,卻不急着走,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夏侯屯長,昨日典軍校尉令人將我佩劍收走,不知如今可否歸還?”

夏侯霸先是一愣,而後解釋道:“哦,徐先生有所不知,自今歲起,曹公爲丞相後,便有了一個規矩,若無特許,受召見之人必解劍,先生倒不如先去見丞相,稍後再將劍奉回不遲。”

這算什麼?“帶劍不能見至尊”麼,據徐庶所知,這是太后、皇帝才擁有的特權啊,曹操以爲他是什麼身份?

劍,是士人身份的象徵,淮陰侯韓信最落魄時連飯都吃不上,卻仍抱着他的劍不離身,因爲只要劍還在,就仍是驕傲的士,若強行解除士人的劍,則有輕侮之意,遇到這種情況,士人們是會隨時拔劍決死的。

於是徐庶冷笑道:“這是誰給曹丞相出的主意,真是該殺啊。”

“啊?”夏侯霸聽愣了。

徐庶道:“我聽說,董卓初入雒陽時。也立過這種規矩,當時有位侍御史名叫擾龍宗,面見董卓奏事時,忘了解劍,竟被董卓令人以大棒撾殺,一時京師震動。如今曹丞相所立的解劍之規,在別人看來,豈不是沿用董賊舊轍?”

“前漢名臣雋不疑未出名之前,冠進賢冠,帶櫑具劍,去謁見漢武帝的繡衣使者暴勝之。暴勝之的門下讓雋不疑解劍纔可進門,雋不疑斷然拒絕。何也,因爲劍,是君子武備,所以衛身,無劍則無以立,雋不疑寧可不見暴勝之,但劍絕不可解!”

“我相信如今的荊州,與雋不疑持相同想法的士人,恐怕不在少數。”

“曹丞相初平荊楚,南方士人及流寓此地多年的外州賓客們翹首而望,都像我一樣,期盼着能覲見丞相,若用董卓舊法來折辱諸士,我恐怕丞相會大失衆心啊。”

徐庶這一席話引述史事,有理有據,讓夏侯霸無法反駁,但他也只能苦笑道:“徐先生之言雖有理,但與我說沒用啊,就算大人將劍還給你,到了帳幔外,還是會被武衛強制解除,何苦來哉。”

徐庶只能一聲嘆息:“我也不爲難夏侯屯長,不論如何,請將我這一番話原原本本轉告夏侯校尉罷,就說謁見曹丞相時,我解劍以示對尊者的敬重也無可厚非。但還望能先予我佩劍,屆時再解不遲,否則……”

他慨然道:“就請脫去徐庶的衣裳,讓我作爲被縛的俘虜,與阿紹同列吧!”

這是徐庶的底線和原則,關係到他以何種身份見曹操:是降虜,還是來投的士人。若是妥協,非但曹操會看輕他,幕府衆臣也會拿他當笑話看,徐庶的詐降計劃只會變得更加舉步維艱,所以這一步決不能退!

見徐庶如此堅持,夏侯霸只好請徐庶先與自己去到帳幔附近,而他則進去將此事告知夏侯淵。

帳幔裡傳出幾聲譁然,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說話音,又過了片刻,夏侯霸出來了,解下了自己的佩劍,雙手奉與徐庶:“徐先生,你的劍落在了城中,請暫以我劍相佩吧。”

徐庶向夏侯霸道謝,不急不緩地將劍系在腰間,劍柄斜下。

夏侯霸又尷尬地指着帳幔門口,由武衛守備,掛滿佩劍的木架道:“但規矩就是規矩,徐先生入內前,還是得先解劍才行。”

徐庶頷首,對自己在曹操心中的分量,有了計較:若曹孟德當真想重用徐庶,就會特許他帶劍而入,如今不過是給了他最基本的面子,果然是可有可無的心態呢。

徐庶知道這就是自己能爭取到的最大“禮遇”了,也不再強求,來到帳幔門口,將才掛上片刻的劍又解下掛了上去,在武衛看來,這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啊。

而徐庶呢?又不禁回想起在新野、樊城時,自己是可以隨時隨地佩劍面見主公劉備的……唉。

那都是昨日之事了,徐庶現在,得向前看,他在入帳幔前整理自己的着裝,心中暗暗想:“曹操雖解我儒士劍,但我,還有一劍!”

是劍,名曰“輕俠劍”,俠以武犯禁,他們佩戴的劍不被士人所認同,以爲是“私劍”,但這劍,也是鋒利能奪人性命的!

曾經的徐庶,那時候他還叫徐福,可是在鬧市仗義殺人,爲師報仇而的輕俠少年。後來他折節向學,將自己的“輕俠劍”深藏了起來,不輕易示人,輕俠徐福慢慢變成了儒士徐庶。

他褪去昔日衝動豪氣,性格變得溫潤如玉,也編織了許多道德條框將自己限制起來,直到遭逢大敗、被迫北降,又遭到這些明裡暗裡的折辱,多年來恪守的信條早已支離破碎。

或許,是時候重新拾起舊劍,將它重新擦拭磨礪了。

徐庶深吸一口氣,步入帳幔,卻見裡邊空間不小,左右站滿了曹操的戰將、謀臣、掾屬。衆人看向徐庶的目光各異,有人對他充滿好奇,有人則滿目鄙夷。

而典軍校尉夏侯淵的神色尤其嚴肅,大概是徐庶非要鬧騰着要劍,讓他失了面子,還叫曹丞相久等了罷。

衆人多半無劍,但夏侯淵曹仁等人卻能堂而皇之的荷甲仗劍,單從有無佩劍,就能看出哪些人更受曹操信任重用。

徐庶也看到了帳幔深處的曹操,他正斜坐在一張胡牀上,手捋長髯,饒有興致地打量徐庶的容貌舉止。

徐庶遂小步趨行,來到距曹操十步之外的位置,舉起雙袖,面色矜持莊重,朝曹孟德行了跪拜大禮。

“罪人潁川徐福,見過丞相!”

……

“徐福?”夏侯淵聞言一愣,斥道:“徐元直,汝名不是徐庶麼?”

徐庶解釋道:“敢告於校尉,我本名徐福,後來離鄉避難後,才更名爲庶,如今來投丞相,若蒙寬宥不殺,或能北返故土,故當還用本名。”

這一番話,顯得徐庶一副確實真心歸附的模樣,讓曹操頗爲滿意。

曹操一直視劉備爲人傑,對付這個老對手一般得親自上才放心。所以建安六年時,前腳剛打完官渡,曹操就先調頭親征汝南,將在這邊折騰了許久的劉備擊得大敗,狼狽奔逃荊州。

自此之後,曹操也以爲劉備不足爲慮了,豈料才過了一年,他正趁袁紹病死之際出征河北,卻驚聞劉備爲劉表前鋒,已經打到宛城以北的葉縣,距離許都只有區區百里了!

曹操只得命令夏侯惇、于禁這兩員大將南下抵禦,夏侯惇在譙沛元從裡地位無人能比,而於禁更是異姓將軍之首,想來對付劉備新破之軍應該沒什麼問題。豈料二將在追擊劉備時,竟在博望坡被玄德以寡敵衆打了個埋伏,幸虧有後軍李典部接應及時,否則後果不敢設想。

這件事迫使曹操暫時放棄猛攻河北,又將注意力放回南線半載。他一直奇怪劉備是如何迅速恢復實力,並能做出謀襲許都、博望反殺這種高水平軍略的。事後才聽說,有位叫徐庶的潁川流士投靠劉備,成了其謀主,這次北襲,正是徐庶的手筆。

從那時起,曹操便有了收服徐庶的念頭,但相比於得到徐庶的輔佐,曹操顯然更想讓劉備失去他。

更何況,如今曹操麾下已有戰將千員,謀臣數百,想得到他起用的郡國士人更從許昌排到鄴城。加上攜大勝之威,不可能對一個敗後纔來投降的士人太過優待,那會讓幕府中的掾屬臣僚們作何感想?

但徐庶今日對於佩劍的一點抗爭,倒是讓曹操對他多了半分興趣。

於是曹操發話道:“狐死必首丘,元直有心歸鄉,甚善,只可惜,來何遲,來何遲也!”

“南陽人劉廙(yì),與你同爲司馬德操弟子,他於數年前繞道揚州北投,如今已是我倉曹吏,在後軍督糧。”

曹操掰着手指頭數道:“伱在荊州的好友,汝南孟公威,聽說汝南已平,便立刻返回故土;還有潁川石廣元,也在我南征時北詣。此二人都被我授予一縣百里之職。”

說到這,曹操才露出了笑:“但不論是誰,拜見我後,都盛讚元直乃高明之士,己不如也。”

談笑間,又話音一轉:“但,你當初爲何非得屈身而事劉備呢?”

徐庶正色答道:“丞相,福年少時遭逢中國大亂,攜母逃難,流落荊州江湖之間,偶至新野,得玄德禮遇,遂與其交厚。”

“又見玄德屈身下士,恭己待人,福當時年輕,只以爲此公是英雄之選,故才爲之謀劃。雖有小功於玄德,卻也有大過於丞相,故今日前來請罪……”說完徐庶再拜。

曹操撫髯頷首道:“昔日各爲其主,你何罪之有?”

他嘆息:“其實不單是你,我當年與玄德相交,也爲其所惑。”

說到這,曹操擺擺手,不想再提那些陳年舊事了,只指着徐庶,望向帳幔中衆文武道:“元直曾誤入塵泥之中,幸得脫身未晚,如今北來,不如先入我丞相府爲吏。至於當任何職?諸君中多有其潁川鄉黨故人,可盡情建言!”

“丞相,臣以爲不妥!”

話音剛落,帳幔左側,便立刻有一人站出來。卻見他四旬上下年紀,頷下短鬚,身着絳袍,腰佩長劍,頭戴一頂雙鶡尾武冠,此刻正橫眉斜視徐庶。

“徐元直少時殺人犯禁,被縛擊鼓示衆於市,又棄名逃逸,此爲無行;大後協助逆賊劉備,與朝廷對抗,此爲無智;丞相將天兵南征,他不能爲主籌劃,以至於棄樊城、走當陽、敗長阪,此爲無謀;既已敗績,不能從劉備而終,隻身北返乞降,此爲無忠。”

“此等無行、無智、無謀、無忠之徒,怎配選入丞相幕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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