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難堪與憋屈

作爲後周如今軍方的第一人,董遵誨的意志就代表着後周軍方的意願,給了南唐以莫大的壓力。

嚴續雖然身居左僕射的要職,卻沒有相應的能力,他能夠上臺,完全是因爲李煜要利用他來平衡李璟時代一衆老臣的怨氣。隨着董遵誨威脅性的問話,剛剛從椅子上摔下去的嚴續顧不得傷痛,趕緊跪在地上,急忙說道:“大帥,我們唐國上下對於大週一向是忠心耿耿,前不久李重進的叛亂也是我們率先向朝廷出首,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啊!”

他這麼一比喻,石守信等人哈哈大笑,就連董遵誨也感到有些好笑,不過董遵誨用力抿住嘴,依然緊盯着馮延魯。

馮延魯還沒有說話,李從鎰就跪倒在地,指天盟誓道:“大帥,我王兄從來就沒有對大周不尊的念頭,還望您念着我們唐國一向恭敬侍奉的份上,對我們繼續寬宏大量。我們唐國可是藩屬國中對大周最恭謹的國家,如果您揮兵南向,傳到大周衆多屬國耳中,很是影響大周光明正大的形象!”

應該說李從鎰倒還有些腦子,不但知道請求,還知道提醒董遵誨維護後周宗主國的形象,不要對藩屬國過度壓迫。如今後周雖大,周邊鄰國卻也不少,如果後周對大家一味強勢逼迫,說不定衆國就會不甘受辱,強勢反彈!

董遵誨微微一笑,正要說話。這時馮延魯卻冷笑着說道:“李重進雖然起兵作亂。卻也是一世豪傑。就連他這樣的英雄,在您面前也不堪一擊,更何況我們唐國?就算您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來,我們也實在是不能對抗您的天威!

不過,我們先主(李昪)也曾爲我唐國留下數萬精兵,這些將士都經過多年訓練、甲冑齊全,對我唐國忠心耿耿。他們駐守在我南唐腹心,一直沒有北上。如果大帥想要揮軍南下,我南唐羣臣自然不敢阻攔,可這些將士說不定就會迎面阻攔。當然。大帥手下兵馬數十萬,就算是折損個五六萬也不是什麼大事,您也看不在眼裡!不過,我南唐有着長江天險。波高浪急,水軍雖然曾被大帥擊敗,卻也已經得到了重建。如果大帥攻城未下,說不定我大唐水軍將士就會截斷大軍的糧餉,到那時大帥的臉面也不好看!”

衆將大怒,紛紛上前求戰,性急的更是拔出刀來,幾乎架在了馮延魯的脖子上!馮延魯看勢不妙,也想趕緊給董遵誨找臺階,萬一董遵誨被他激怒。一拍腦瓜下令進軍,他馮延魯可就成爲南唐的千古罪人。只是如果現在他再服軟,很容易讓董遵誨發現南唐色厲內荏的真相。

馮延魯很是猶豫,連忙偷着給嚴續使眼色,嚴續雖然不想給他圓場,卻覺得不應該因爲個人好惡耽誤國家大事。於是他悄悄扯了李從鎰一把,兩個人對馮延魯怒聲呵斥,讓他立即向董遵誨賠禮道歉。

董遵誨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但不得不說,馮延魯的威脅還是有一定道理。而且大軍此次出戰只是爲了平定揚州之亂,並沒有籌集過多糧草。如果戰鬥拖延下去,很容易出現糧草不濟的現象。而且此時的後周朝廷,並不是董遵誨一人爲大,五個人相互牽制的局面。也讓董遵誨不敢貿然做出決定。

於是董遵誨哈哈大笑,對馮延魯說道:“我只是向你開個玩笑。沒想到你居然還當真了!”

馮延魯也訕笑着說了些拍馬屁的客套話,就把這場面圓了過去。衆人吃着南唐送來的美味佳餚,喝着南唐送來的珍品佳釀,看着南唐送來的美貌嬌娘飄翩起舞,喝得大醉。

等到馮延魯等人酒醉告退,董遵誨等人卻又開了一個小會。慕容延釗大聲說道:“將軍,這南唐使者太過於囂張,我願意率領一支偏師渡江,直撲金陵府。如果不把那李煜嚇尿了褲子,我絕不回軍!”

慕容延釗平日裡一直以儒雅形象示人,今天看來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一向沉穩的慕容延釗都這樣說話了,石守信等人更是上前請戰,請求董遵誨趁敵不備,對南唐發動突襲。

董遵誨卻搖了搖頭,對衆人說道:“嚇尿了李煜又有什麼好處,反而給他提了個醒,讓他對咱們大周產生警惕。要麼不打,打,就要將他徹底打垮!我知道你們覺得憋屈,其實我何嘗不是如此?!今日馮延魯這個手下敗將,居然還敢來威脅咱們大周,要不是我心有顧忌,早就命人將他們拖出去斬首!只是咱們水軍弱於人家、糧草囤積也有所不足,更重要的是,我剛剛得到消息,開封府有所不穩!”

水軍弱於唐軍,這並不是理由,當年郭榮的水軍更是弱小,卻也與陸軍配合,打得南唐節節敗退。糧草囤積不足,可是南唐有糧食,大家完全可以用繳獲的糧草來填補肚子。只是,開封府怎麼又不穩當了呢?

“在座的都是咱們一家人,我就長話短說。”董遵誨壓低聲音說道:“昨夜收到消息,韓通等人似乎又在悄悄串聯樞密院中閒置衆將,不知道有什麼圖謀!”

石守信怒聲說道:“每次咱們打了勝仗,朝廷總會用這樣那樣的鬼花招來削弱咱們的實力。我就納悶了,這是咱們的朝廷嗎,這分明就是敵人的盟軍!大哥,要不你來當這個皇帝吧,我們大夥一定會支持你!”

“是啊,是啊!”許多將軍都連聲勸說,其中大都是董遵誨麾下舊將;至於新加入董遵誨軍中的將軍們,很是尷尬。不過,他們雖然沒有支持石守信的提議,卻更沒有公開反對!

董遵誨哈哈笑道:“以後別亂說話,要是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爲我真有謀朝篡位之心呢,我可是陛下的親姐夫!要是真得坐上了龍椅,還不得有大把大把的人蹦出來說我忘恩負義!再說了,要是當了皇帝,我哪裡還能領軍出征,恐怕就會被這些個大臣們勸在宮中,再也無法隨意外出吧!”

衆將哈哈大笑,董遵誨也笑着說道:“明日休整一天,後天咱們就撤軍,返回開封府。對了,宋(延渥)將軍,你的水軍不必撤回,靠前佈置,給南唐一點壓力,讓他們多向咱們朝貢些物資。既然他們給咱們難堪,怎麼也得讓他們出點血心疼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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