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想一個人，不必總爲他攥着把汗，不必憂思纏綿，似乎放下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
“嘟嘟嘟。”院門忽然被人敲響。
“碧婷。”秦如晨喚了聲，碧婷從屋裡走出：“小姐，有何吩咐？”
“去開院門瞧瞧。”
“好。”碧婷應了一聲，上門打開院門，卻見外面站着兩名喝得醉醺醺的兵卒，斜着眼瞧她：“小娘子，討碗水喝。”
“二位官爺請等等。”碧婷說完，轉身回到院子裡，正要去取水，兩名士兵忽然不請自如，其中一個走到秦如晨面前，看着她眼裡流露出貪婪的光，伸手就去摸秦如晨的下巴：“小娘子，長得這般漂亮，讓哥我親近親近。”
“閣下請自重。”秦如晨站起身來，冷眉豎目。
“喲嗬。小娘子脾氣倒挺大。”那士兵猶不死心，涎着一張臉湊上前來：“小娘子，青春正盛，怎能耐得住這般寂寞？”
秦如晨尚未開口，後面一把劍斬來，秦如晨只看見兩道血光閃過，士兵已經倒在地上，她不由驚訝地張大了嘴，怔怔地看着對方。
卻是戚庭華。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的臉色，冷厲蕭殺，帶着幾許陰狠。
“你沒事吧？”
“沒有。”
戚庭華不禁擡手摸摸胸口——只有在看見她的時候，他纔會痛得厲害，痛得沒有辦法呼吸，痛得想毀滅整個世界。
他沒有發現，自己垂在身側的手一直在抖，劍尖上的血不斷地往下滴。
秦如晨瞧了他許久，不禁移步近前，擡手想要去觸他的臉龐，指尖卻在半空中凝住：“你何苦這樣？”
她發現自己的嗓音很低沉，帶着一種壓抑的痛苦和絕望。
戚庭華轉開了頭。
“恨不得……”
“什麼？”
“恨不得殺了所有人……”
“你，先進屋喝口水吧。”秦如晨轉開頭，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戚庭華瞧着廳中陳設，突兀地道：“你爲什麼離開皇宮？”
“說過
了，我想清靜。”
“清靜
“沒有。”秦如晨嘆了口氣，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從前沒有他，我的確是很多時候將心思放在你的身上，可是現在有了他，我只想孩子好好地長大，不想讓他生活在那種你爭我斗的環境中，庭華……”
秦如晨情不自禁地喚出他的名字：“庭華，你能體會我的心思嗎？”
“所以，你帶着孩子悄悄離宮，躲到這裡，就是因爲你覺得，這樣可以更好地保護孩子，是不是？”
“是。”秦如晨坦承不諱。
“那你想過我的感覺嗎？朕是皇帝，難道還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朕是皇帝……
秦如晨的心往下一沉。
難以形容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
“你想要什麼？”戚庭華深深地看着她，踏前一步，想將她擁入懷中，秦如晨卻往後退去。
“你——”戚庭華臉色再變：“晨兒，我已經跟你——”
“皇上回去吧。”孰料秦如晨的表情像冰一樣冷，仍然沒有絲毫的變化：“你走吧。”
“朕只想跟你在一起，朕今天就在這裡，哪都不不去了。”
戚庭華卻走到牀邊會了下來，就那樣定定地看着秦如晨，兩眼一眨不眨。
秦如晨驚愕地瞪大眼——這是戚庭華嗎？是那個曾經高高在上，一再拒自己於千里之外的戚庭華嗎？是那個心機深沉，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裡的戚庭華嗎？
“你幹嘛用那種奇怪的表情看着朕？朕很奇怪嗎？”
“沒有。”秦如晨轉開頭：“我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
“那從現在開始，你就要習慣朕的存在。”戚庭華微微一笑，眉宇間浮動着幾許自傲，幾許自負。
秦如晨沉默，半晌方道：“皇上餓了吧？臣妾去給你做些吃的。”
“餓？”戚庭華卻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突兀聽見自己肚子“咕”地一聲叫，方纔醒悟過來確實是餓了，於是微微一笑：“倒是從來沒有嘗過你的手藝，既然你有這心思，
朕倒想嚐嚐。”
秦如晨蹲身福禮，步出門進了廚房，看地上還有些蓮藕，便拾了起來，切成片泡在清水裡洗乾淨，再親自炒了盤菜，端到桌上，戚庭華只看了一眼，眸中便滿是笑意，拿起筷子挾了藕片，放進脣中，細細咀嚼嚥下：“這菜的味道雖然清淡，卻十分香滑，果然和御廚房做的完全不一樣，你何時學會了如此的手藝？”
秦如晨不言不語。
戚庭華從桌後站起，繞到秦如晨跟前，伸手去拉她的，輕聲細語，只是想哄她開心，可是秦如晨卻退了回去，戚庭華面色隨即一沉：“怎麼？你還要跟朕鬧彆扭嗎？”
“皇上後宮佳麗三千，難道沒有一個能爲皇上洗手做羹湯之人？還得在如晨這裡，才能吃得上一頓可口的飯菜？”
“秦如晨！”戚庭華終於火了，秦如晨卻沒當成一回事，表情看起來十分地平靜。
“你當真非要惹怒朕嗎？你當真覺得，從前的一切……”
“從前的一切，如晨都已經不記得。”秦如晨的語氣再平靜不過：“從此以後，如晨只想一個人，安靜地生活，可以嗎？”
“如果這是你發自內心深處的願望，那麼。”戚庭華沉吟了許久：“朕成全你。”
聽他這樣說，秦如晨輕輕地吐出口氣，卻聽戚庭華接着道：“只是希望，你不要後悔！”
“如晨恭送皇后。”
聽她這樣一說，戚庭華那滿腔的柔情又一次被勾了起來，他總覺得，在秦如晨面前，自己可以表現出些什麼，他可以像從前那樣……
“朕不明白，爲什麼咱們不能回到像從前那樣，咱們爲什麼……”
“皇上，有些事一旦發生，便無法挽回，如晨希望皇上可以明白這個道理。”
“無法挽回？”戚庭華又一次湊過來，想擁住她，卻被秦如晨輕輕推開。
擡起頭來，秦如晨深深看他一眼：“如晨只是累了，希望皇上可以——”
她沒有把話說完，而是轉頭進了屋子，戚庭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發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