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應聲,季廣繼續喊道:“再拿一根針來,小竹,把慕容的蠶絲雪錦找出來!”
小竹不知道季廣要這些奇怪的東西幹什麼,低聲應下便依言照做。
倒是黎戩一聽季廣這話,登時火冒三丈,“季廣,你想幹什麼?”
先是要剪刀,然後要針和蠶絲雪錦,這是要剪慕容秋雨的身子,然後做縫合處理?
果然,季廣一口應道:“慕容必須做側切術,不然孩子怕是保不住!”
黎戩一聽‘側切’二字,直接崩潰了,“不準!季廣你放肆,你敢切個試試!”
季廣喝令小竹呈上他需要的東西,憤聲斥道:“七爺,我不是第一天這麼放肆。你忘了嗎?曾幾何時,我切開過你的胸膛……”
“你!”黎戩急糊塗了,竟是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不待黎戩應聲,慕容秋雨就抓住他的手,聲音隱忍的勸道:“黎戩,讓季廣試試吧,我信他,我不想讓我們的孩子出事!”
黎戩沒吭聲,算是默許了。
慕容秋雨艱難的看向季廣,擠出一絲慘白的笑意,“季廣,麻煩你了,七爺被我嚇壞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季廣撇撇嘴兒,接過小竹呈上來的剪刀,一邊對着慕容秋雨身下某處剪去,一邊哼道:“誰稀罕跟他那個腦殘一般見識?”
說着話間,對慕容秋雨催促道:“慕容你聽我口令,我數一二三,你就使出吃奶的力氣擠!”
慕容秋雨‘嗯’了聲,在聽到季廣數到‘三’時,狠狠的攥緊雙拳用力。
“哎呀,出來了,真的出來了!”兩個穩婆欣喜若狂的呼喊出聲。
下一瞬,慕容秋雨只覺得渾身一鬆。
再然後,是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哇啊啊!哇啊啊啊!”
穩婆剪下臍帶,歡天喜地的喊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爲您生了個小皇子!”
黎戩聽着那響亮的哭聲,與慕容秋雨雙雙對視,激動的熱淚盈眶。
“快給皇后看看孩子!”黎戩招呼穩婆抱着孩子上前。
穩婆應了聲,把孩子抱給慕容秋雨看了一眼,然後急三火四到一旁給孩子洗澡擦身子。
“好醜!”慕容秋雨看着黎戩,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忘記調侃自己的孩子。
黎戩護短的本質立刻暴露出來,“胡說,哪裡醜了?明明很英俊!”
“嘖嘖!剛生下來的孩子一個比一個醜,跟小老頭兒似的,能跟英俊捱上邊兒的,也算奇葩了。”季廣一邊飛快穿針引線,一邊給慕容秋雨做縫合處理的善後工作。
當然,這期間還不忘記眼睛都不擡的跟黎戩擡槓。
黎戩被季廣這話噎的不輕,臉色很難看,“季廣,你還敢說話,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妖言惑衆,說什麼秋雨得側切才能產子……”
“臥了個槽!”季廣擡起頭,愣住,“我妖言惑衆?你妹呀,要不是我給秋雨側切了,她現在能生出你兒子嗎?你這過河拆橋會不會太明顯啦?”
“我……”黎戩啞然,瞠目,“你你你……你給秋雨側切了?”
“廢話,不然孩子一直卡着,怎麼會突然順利降生?你腦子被驢踢了吧?什麼智商啊!”季廣朝黎戩狠狠甩了個鄙夷的白眼兒,繼續低頭縫合。
黎戩嘴角抽搐,很想問一句,季廣什麼時候給秋雨側切的,爲什麼他不知道,秋雨也沒喊疼?
疑惑間,季廣已經收針起身,翻下牀榻,並未黎戩解了惑。
當然,他是對慕容秋雨解釋的,“慕容,你剛剛承受生子劇痛,渾身的痛覺神經都被調至最高。我給你側切,縫合,你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不過,過兩個時辰後你這裡一定會比較痛。忍上幾天,傷口會癒合很快的。切忌不要有太大的跨越動作,另外就是房事要忌四十二天!”
慕容秋雨聽的認真,末了不忘虛弱的說謝謝。
季廣敞亮一笑,脆聲安撫道:“慕容,你跟我說謝謝就見外了!好好睡上一覺,估摸着晚上醒過來,就要來奶水了,到時候喂孩子也是個辛苦活兒!”
慕容秋雨重重點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黎戩頗爲尷尬,對季廣很矛盾,又感激又心塞。
他感激季廣救了慕容秋雨和孩子,心塞這廝把慕容秋雨看光光了。雖然,對方滿口的什麼醫者患者論,可他還是心塞的厲害。
不過,黎戩最終還是誠懇的對季廣道歉,並送上真摯的謝意。
季廣哼了哼,道:“尿性!誰慣的你這熊脾氣,動輒就吹鬍子瞪眼的,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我……”黎戩敗北。
好吧!虧他還矛盾愧疚糾結的要死要活,擱在季廣身上根本就不算個事兒。人家,壓根兒沒把他之前的火冒三丈放在心上!
這人,太上皇評價的對,心胸不是一般的豁達敞亮!
因着慕容秋雨生產完畢要多多休息,所以內殿除了黎戩守在慕容秋雨身邊,其他人都離開了。
套用季廣的話說,睡的好來奶快,小寶寶才能早點喝上母乳。說起這個,季廣搖頭晃腦給衆人鞏固母乳餵養的好處,聽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小梅那傻乎乎的,直言感嘆道:“哎,季先生一句話,奶孃瞬間無路可活了!”
“我……”季廣被噎的不輕,心塞啊。
這個死丫頭是從哪兒蹦出來的,怎麼從來都不跟他在一個頻道上吶?
慕容秋雨寢宮隔壁的內殿,人滿爲患。
穩婆抱着小皇子,一一給衆人觀看。
季廣在一旁偷笑,覺得這場景有點兒像去動物園觀賞珍稀動物!
太上皇很激動,對小皇子看個不停,怎麼都看不夠。最後是黎焰看出他的期盼,開口提議讓太上皇親自抱抱小皇子。
太上皇想抱又不敢抱,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抱一抱。
“這麼小!”太上皇把襁褓裡的小皇子抱在懷中,激動的感慨。
穩婆聽到,失笑解釋道:“太上皇,小皇子可不小咯!新出生的嬰兒,這可算是個兒大的。剛剛秤了一下,足足八斤二兩吶,也難怪皇后娘娘怎麼都生不出來!”
說起這個,穩婆當然少不了要誇讚一下季廣的非凡能力。這把季廣誇的神乎其神的,好像有他在,天底下產婦難產都不會有危險了似的。
季廣被誇的不好意思,直吐舌頭,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哎呦,你們瞧,這小東西也笑了!”太上皇一低頭,看到懷裡的小皇子也跟着彎起了脣角,登時激動的嚷嚷起來。
大家都歡天喜地,唯有季廣笑着笑着,臉色變的凝重起來了。他緊蹙眉頭,看着笑的不亦樂乎的黎皇,心頭閃過遺憾。
傍晚時分,慕容秋雨悠悠轉醒。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醒來時渾身被撕裂似的痛楚減輕了許多。
慕容秋雨本就是習武之人,痛點比常人高出許多。季廣所說的側切之痛和縫合之痛,於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
“秋雨,你醒了?”黎戩一直守在慕容秋雨牀邊,見她睜開雙眼,立刻傾身湊上前。
慕容秋雨輕點頭,低聲問道:“孩子呢?”
黎戩指了指隔壁,“在隔壁內殿呢!怕他哭嚎打擾你休息。小竹過來彙報過兩次,說除了睡覺就是哭嚎。不過,父皇抱他的時候,笑了一下,把父皇高興壞了!”
慕容秋雨聽得這話,欣慰的笑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多是慕容秋雨在對黎戩致歉的。他那麼完美的俊顏,被她一爪子撓下去,日後上早朝還不得被羣臣笑話死?
黎戩當然不在意這個,親吻慕容秋雨笑道:“只要你跟咱兒子好好的,就是讓我就此毀了容,我也心甘情願!”
“就知道說傻話!”慕容秋雨低斥一聲,緊接着感慨季廣的救命之恩。
對方,先救了黎戩一命,繼而又救了慕容秋雨和孩子一命。
如此重如泰山的恩情,慕容秋雨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了!
兩人正說着季廣的事情,門外就傳來季廣的聲音。
他一邊敲門,一邊低喚道:“七爺,我聽到說話聲,是慕容醒了嗎?”
黎戩這次很客氣,不但溫聲應下,還起身親自給季廣開門,請他進門。之後,又屈尊降貴,親自給季廣搬來椅子,讓他就座。
“艾瑪,七爺,我犯什麼錯誤了嗎?”季廣訕訕詢問。
黎戩狐疑,“怎麼會這麼想呢?”
季廣撇嘴兒,“不然你幹嘛對我這麼好,這麼親切體貼?”
“得!對你好還出錯了,就該罵你幾句,揍你一頓!”黎戩瞪了季廣一眼,坐到牀邊去。
季廣嘿嘿賤笑,“吶吶吶,七爺你這樣子,我看着就好舒服啦!”
慕容秋雨和黎戩雙雙一口老血嘔在嗓眼兒,這什麼人啊?怎麼這麼犯賤吶?一天沒人擠兌他虐他,他渾身不舒服嘛!
季廣突然一本正經的坐直身子,整個人嚴肅起來。
他沉聲說道:“七爺,慕容,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們提前知會一聲,你們心裡有個準備!”
季廣很少這樣嚴肅認真,黎戩和慕容秋雨蹙緊眉頭,心中升騰起陣陣不安。
果然,季廣印證了他們心頭的不安,“太上皇,也就這兩三天了。你們,要節哀啊!”
聞言,黎戩和慕容秋雨雙雙心下一沉。雖然知道,這是早晚要面對的悲劇。可是如今被季廣如此肯定的說出來,他們心中人免不了沉痛悲哀。
四月二十五日凌晨,黎戩和慕容秋雨睡的正香甜。乾清宮傳來噩耗,太上皇在睡夢中……駕鶴西去了!
黎戩匆忙穿衣下牀,慕容秋雨也焦急的爬起身。
“秋雨,你別去。老實躺着,養好身子要緊!”黎戩安撫出聲。
慕容秋雨卻是重重搖頭,“不!我得去,我要去送父皇一程。”
黎戩強勢的按住她,“傻瓜,父皇定是不放心你因他奔波,纔會就這麼去了的。你莫要讓他在黃泉路上走的不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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