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堂後,看着玄青紅暈未褪的臉頰,傻子都能猜到剛剛他們講了些什麼。
王恕賊兮兮地看着應循,後者被這麼瞅着,老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咳咳”看出氣氛詭異,應桀趕忙示意衆人把心思拉回來,“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其實也和各位有一定關聯。剛纔循兒已經跟我說了。老夫地勸告只有一句:別去,去了便是送死。“
應桀看着衆人嚴肅地說道,語氣中已經帶有點命令的口吻,不過似乎並沒有人買他的賬。
王恕甚至是已經開始露出失望和不解的表情,認爲應循的父親並不是一個能夠理解和尊重他們這個小隊;
東方鳶柔則是一臉的無所謂,這個世界上,不缺的是不理解她的人。
應循看了看父親,一臉‘看吧...我說會這樣的表情’
應桀只得垮下陣來,嘆道,“就算我說了也沒用的,是吧?”
王恕見狀,心中一喜,應桀雖然思考和行爲的方式和小隊不同,卻不是個刻板的主兒,應是可以從他這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何以見得我們便是去送死?”
應桀掃視了一圈衆人,陷入回憶,道,“魔族之地,可不是隻有強者爲尊這麼簡單。雖說魔族有一位魔王,但是平時,除了必要的指令,一般魔族是各自爲政的。
即便是在應龍族鼎盛使其,除非是傷及整個魔族的大事,其餘時候,會乖乖聽話於政令之下的,也不過十之一二。
那帝嚳雖是皇子,又有魔界第一的離火朱離看護,回去後,估計終究是不能完全統治的。
你們去,非但幫不了它什麼忙,反倒會成爲累贅。”
“累贅?魔族真有那麼強?”王恕不信道,畢竟歸島的時候也見過勾黃,不是很經打的樣子。
“在別的界層不好說,在魔界,你們現在的實力是贏不了的。”應桀解釋道,“就像這邊有天劫一樣,各個界層都有各自獨有的法則。
魔界便存有一種稱之爲【位階】的東西。
你們可以把它當作這邊稱爲【氣】,這種【氣】不是一個人就能形成的,而是整個族羣,經過一代代的努力,最終刻印在靈魂中的【身份】。
魔族位階分爲天地兩種,例如當年的我族和帝嚳所在的白虎族,即爲天位上族,朱雀一族處天位中族,還有不計其數的地位階。紛繁複雜,層層限制。”
“嗯…總之就是類似於這邊皇族、軍閥和下民?”王恕總結道。
“是又不是。你們要記住,魔族永遠都是按種族來的。
這不同於你們這邊的皇帝,皇帝脫了衣服,走在路上惹惱了無賴,無賴不清楚皇帝的身份,想殺皇帝便就殺了。
魔族這套可不行,即使某個魔界的上位皇族就剩一個人,那個人的【位階】對於比他低的,便有絕對的優勢。有時只需一個念想,對方都會昏厥過去。”
“嗯…這麼說來,歸島的時候芹澤好像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呢…”王恕摸着下巴回憶道。
“芹澤?魔界的天位不多,怎麼沒聽過這號人物。”應桀問道。
“啊…嗯…不太好說呢…應族長您繼續唄…”王恕回過神來,決定還是不要講白澤的事情說出來的好。
“嗯…”應桀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道,“而你們,一旦去了那邊,便是可能連地級都沒有。”
“不啊,我們有天位的啊…”王恕右手握拳,大拇指朝應循指了指。
應桀冷笑一聲,“哼,你以爲這天劫是什麼?化形又是爲了什麼?吾等從化形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有位階之分了…不過應龍一族自來人界後,便再未有人能夠回去過,這些也只是我的感覺和猜測”
“這樣啊…好可惜…你說你好好地爲什麼要化形呢?現在不好辦呢…若是一去,被人一瞪眼就團滅,那還怎麼玩…”王恕皺着眉頭說道,忽然擡了擡眉頭,笑嘻嘻地看着應桀,
“嘿嘿,應族長,你應該不會就嚇唬嚇唬我們這麼簡單吧?位階怎麼可以快速提升呀?”
“臭小子倒是激靈。確實有,不過你們未必肯。
就像亡命天涯的狂徒、血戰沙場的勇士,這些【殺氣】是要靠人命堆起來的;那些儒末書生的【才氣】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
但是有一種【氣】,不需要靠積累。”說完,應桀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王恕。
看得王恕一愣,頭微微向後仰,彷彿被冠與了莫大的殊榮一般,猶豫而靦腆地答道,“【帥氣】?”
……
應循無語地看着王恕,且不說魔界壓根就沒有【帥氣】,王恕這一身氣質完全和帥不沾邊好嗎?
“咳咳,是【意氣】。”應桀拔高聲音道,摸了摸鬍子來掩飾一下尷尬,“就像一個人開心的時候,會暫時忘記傷痛;氣極的時候,會渾然不顧一切;悲慟的時候,會物我兩忘,肝腸寸斷。
【怒】【悲】【愜】等等,這些由情感組成的【氣】,有時會無比強大。”
應龍族在魔界時本身憑着天階,根本不需要去研究什麼氣不氣的,所以也只是憑着自己對【氣】的瞭解說了個大概。
但王恕始終覺得,在理,卻並不在點上。
王恕曾經聽姬無初說過,人類有時候會做出一些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來。
百草村的時候,那位虔誠懺悔的老嫗感動了神佛,降下神蹟;真人村的時候,王恕親眼看見了那位母親,爲了護住懷中的嬰孩,竟用單薄的身體擋住了刺入的刀槍;甚至是綺羅,因爲對衣物的喜愛而衍生出了不一樣的巽風。
可能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意氣用事】吧…
之後應桀又模模糊糊地說了一些關於魔族的情報,大到人文環境、社會結構,小到百姓風俗等等。
王恕後半段一心想着【意氣】的事情,也未聽進太多,倒是用巽風先記錄下來,以備需要的時候拿出來複覈查看。
“哎…就到這兒吧…老頭子我該勸的也勸了,該說的也都說了。至於你們要如何如何,那便是你們的事情了。”應桀雖是這麼說着,眼神卻充滿無奈。
……
“嘛…謝謝應叔叔。應循你這邊還有什麼事情麼?”王恕問道。
應循與玄青相視一眼,道,“嗯…倒是沒甚重要的。青兒這幾天會去看一下她父親,我會陪她去下。倒是隊長你可有何打算?要不同我們一起?”
“嗯…我就不了,在出發前,我還有點事情要去趟東海…”王恕混不在意地說道。
“東海?”應桀疑惑地問道,“可是去見龍人一族!?”
“咦?應叔叔你怎麼知道?”王恕也疑惑道。
“嗯…是了,那飛廉,應是與那些人有所來往的…”應桀自言自語地說道。
“嗯…其實我也想問,他們不會是應龍族的旁支吧?”王恕不確定道。當初姬無初也只是說龍人一族,並未詳細說明,王恕也僅僅只是知道那個地方一些零散信息。
“要這麼說也不錯,龍人一族早些在魔界的時候,確實是屬於應龍族。後來分化出去,當了那地階的首位。”應桀喃喃道。
“地階首位啊…不知應村長認不認識一位叫應嗣源的?”既然碰到了熟人,王恕順便問道,不料應桀聽後激動的問道,
“應嗣源!他還活着!?”
“啊?是、是啊…”
……
隔日,王恕一行經過幾次長距離的瞬移,來到了東海之濱。
不同於西海的波瀾壯闊,巨浪滔天;東海的海面蔚藍如一面鏡子,一年到頭也不見幾個浪花,似是被這個世界遺棄了一般,靜謐而深沉。
“我說應循,你跟玄青好好在西海待着等我就好了,不必大老遠跟過來…我也就去拿個【坎水珠】”王恕看了看應循說道。
“嗯…怎麼說呢…我爹的話還是有些在意…”應循邊說邊看着海面,沉思道,“那應嗣源應是我族之人啊,怎麼如今成了龍人?”
應循和玄青在玄蛇村短暫地住了一晚後,第二天兩人還是決定跟着王恕一起來到這邊。
“嘛…看看真人就知道了…嗯…要怎麼開口呢…”王恕站在海邊,聒噪地撓着頭。
最終在衆人的催促下,王恕老不情願地扯開嗓子,開口喊道,“玄師弟~師兄來看你了~了~了~”
聲音透過巽風擴散開來,迴盪在平靜的海面。根據王恕風使的消息,這位太乙八仙的次席-玄灝清應該也在這東海。
正當王恕打算喊第二聲的時候,遠處的水面泛起一陣漣漪,一個人頭慢慢自水下探出,睜着雙瘮人的眼睛看着一夥人,“這裡不歡迎外人,滾。”
“玄師弟不要這麼見外嘛~現在這種時候,我們更應該緊密團結在一起,這樣才能保護好三界呀。”王恕笑嘻嘻地說道。
說實話,他與這個玄灝清基本沒有什麼交集,唯一一次見面還是百草村比武那會兒。
聽楊初平說,這位玄師弟是太乙八仙的弟子中,唯一一位,非人。
倒不是說他是化形而成的,而是體內的外祖的血緣太過霸道,出生時長相便是異於常人的。有點類似與玄蛇一族的情況,卻又不盡相同。
總之,雖然父母都是人類,但他卻已經不能算是同類了。
“嘛…玄師弟不要這麼薄情嘛,我們見過面的啊…你忘啦,我還救過你親愛的羊師弟呢…”王恕微笑着說道。
“什麼親愛的,那是他無能!趕緊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玄灝清皺着眉頭說道。
見玄灝清一臉不善地看着衆人,眼瞅着王恕沒甚作用,應循只得上前,大聲喊道“應嗣源前輩,晚輩應循,特來求見~”
玄灝清皺了皺眉頭,道,“你是應龍族的?嗯…”
見玄灝清猶豫起來的樣子,王恕心道還是應循管用,看來這應嗣源當年叛逃出朝雲應是有些故事。(笑人岑寂:千萬別誤會,我沒有要寫外傳的意思…嗯...如果給點動力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哦?倒是新鮮,應桀那小子可還好?”四面八方傳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