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而斷?嗯哈哈哈~”隨着一聲詭異而瘋癲的笑聲,王芯似是拿回了身體控制權,左手撫着面,仰天笑着,詭異地飄了起來。左手撤去,整個眼睛變成了如墨的黑色,中間原來眼瞳的位置有一個銀色的圓圈。
如果說,艮山一戰王恕最大的失策是什麼,即是沒有預想到失去了孔仲叔控制的王芯,可能是暴走狀態。畢竟,所有接觸權限的【真人】最後都瘋了,何況王芯又是被半仙之體的孔仲叔當作容納自身的器皿來使用的。
於是乎,衆人第一次見識到了,也明白了,爲何孔仲叔、魏屈、顏淵等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真人】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哈哈哈~更多…我還要更多!”天地間的能量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一般,瘋狂地涌入王芯體內。離、巽、坎、震、兌、艮、乾、坤八種元氣所代表的顏色交替在身上顯現,最終,在達到零界點時,王芯周身的彩光逐漸暗淡,變成了吞噬一切的黑色,眼神不滿又渴望地說道,“不夠…還不夠!!!”
王芯伸出手,已經變成漆黑的手掌輕輕一握,數十丈外的楊咲便被吸了過來。楊咲第一時間喚了出了焰鎧,卻從離王芯三丈開始,吸力突然猛增,焰鎧眨眼間便消散了。始料不及的楊咲想要火拳以對,無奈被抓住脖子後,似是力道被抽盡一般,整個人癱軟下去,任由王芯處置。
楊初平第一時間衝了過去,卻也在離王芯三丈遠的地方怪異地停頓了下來,迷惘地將頭轉來轉去。
不到三個呼吸,王芯像丟個厭棄地玩具般,將失去知覺不知死活的楊咲甩在地上,看着不遠處的楊初平。“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剛一伸手,楊初平即往王芯方向飛去,只是在一半途中,一道石牆從地面豎了起來,硬生生止住了楊初平先前的勢頭。然後從石板上伸出了一個不斷衍生的石手,硬生生將楊初平推出了王芯的領域。
“大家小心,在裡面,不但力量被會她慢慢吸去,連五感也會消失…”出來後的楊初平喘着氣,急忙說道。
“除了夔音大叔和陸兄,你們這些沒有【願力】的,就不要進去送命了…”王恕此刻癱坐在東方鳶柔的懷裡,虛弱地說道。雖然衆人不明白王恕所說的【願力】是何物,不過考慮到楊初平所說的情況,確實不應該冒進。
東方鳶柔周身泛着紅光,連同王恕一起包裹了起來。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注意到,這一下意識的舉動,不惜耗費壽元也要幫助王恕加速恢復傷勢。
“夔音叔,就這樣,想辦法別讓老姐再吸到人了;陸兄,你過來…”
陸浩然看着王芯的樣子,並沒有顯得有多意外,反倒是陷入某種兩難的境地,猶猶豫豫的樣子。直到王恕叫喚他名字,才驚覺自己失態,慢慢走到了王恕跟前。
“陸兄,一會你…”王恕將自己的想法緩緩道出。
“這…不可以!王兄,你瘋了!?”陸浩然聽後,不可置信地說道。王恕所言簡直匪夷所思,與其說辦法,不如說是賭博。甚至比他正在糾結是否使用的咒術要危險數倍。
可是,若成功了呢…
看着遠處的發了瘋在一邊亂吼亂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攻過來的王芯,陸浩然又有點心動。
“富貴險中求,何況你我本就沒有退路,陸兄,不是麼?”傷口被牽動,使得王恕本是苦澀的笑又多了份無奈。
“兩位,似乎忘記了在下呢…”玄青抱着應循走了過來,雖然不知道王恕打算做什麼。無疑,和【真人】有關。
就這樣,陸浩然一手抱着應循,一手駕着王恕緩緩朝王芯的領域走去。同時,三人徹底打開了身體與這天地的連接,各種元氣開始瘋狂地涌進三人身體當中。
“呃啊~不許搶!”察覺力量在被人瓜分的王芯憤怒道,隨手向王恕三人揮出一道冰棱。遠處的夔音連結十三道石牆,勉強擋住了攻擊,卻也因消耗過度口吐鮮血,一手撐地調養。
“呃…這就是完全解放狀態麼?”感受到體內澎湃激烈即將失控的坤地之力,陸浩然用和王芯同樣的坤地之力來抵消,帶着二人艱難地繼續前行。
懷中的應循周身泛着藍光,整個眼睛包括眼白呈詭異的深藍色,顯然已經失去了知覺。更加詭異的是王恕,皮膚下的血液泛着紅光,條條經絡無比清晰,紅光隨着經脈的律動而明滅。左邊胸口處,漆黑一片。
“王兄…你…”
“哎呀呀…又被發現了呢…”【泠月】【夜魄】和【風來】自發地漂浮在三人周圍,無形間形成了某種特殊的呼應,各自抵擋住了王芯一次攻擊後,消失在了虛空中,王恕自己則因爲吸收了過多離火之力,身體滾燙,皮膚乾裂開來,看着不遠處地王芯,自嘲道,“我啊…早就沒有心了呢…”
“!”聽見弟弟的話語,發了瘋的王芯愣了愣,然後痛苦地捂着頭,“呃…啊!!!”
在三人即將到達王芯身前時,遠處的夔音再次雙手撐地,將王芯圍了個水泄不通。三人也沒有給王芯掙脫的機會,齊齊用手拍在了王芯的額頭。
對於這三人真正的考驗開始了…
“陸兄,你知道嘛,所有真人發了瘋而屠城的案列,毫無例外,均只有一人。”王恕的話仍舊在耳邊迴盪,話說到這個點上,三人一下便明白過來了。
各大案件均只有一人因吸釋過量天地元氣而暴走,那會不會一人以上吸收,興許暫時瘋不了,甚至功力還會提高呢?又或者僅僅只是巧合呢?
如果決定賭一把,那麼三人要做的,便是走進王恕的水火既濟圈內,借用陣法的力量的強提功力,來平攤掉王芯體內失控的力量,並且在過程中保持自我的清醒。
當然,這一切也只是基於王恕結合世界各地風使傳來的多數案列而做出的判斷。如果猜測錯了,三人連帶王芯一起或許會將今日在場的所有人屠殺殆盡。
假如最後成功的話,極大可能,這份力量多多少少會滯留於體內一些。
逐漸地,陸浩然的雙眼同先前王芯一樣,整個變成了銀白色,彷彿全完變了一個人,暴戾、嗜血、狂躁不安。緊要關頭,陸浩然抽出已是殘劍的【凝塵】,揮劍成圈,在虛空畫了一道符文,朝谷口方向用力一掌,一道銀光乍現,一瞬間照射在遠處的一座山上。
剎那間,大地震盪。
高達數千米的山峰從山腳開始,緩緩從地面【飄】了起來,並且沒有停止的跡象。在山峰的正下方,一副方圓十幾裡的巨型銀色法陣熠熠生輝。
姬玥靈在一旁憂心地看着,默不作聲。陸浩然現在做的即是要儘可能的耗盡體內充漲的力量,然而這樣做雖然可以不致爆體而亡,對身體的損耗也是極大,不知要撐到什麼時候。
應循早已被他失神丟在地上,雙眼留着血紅色的眼淚,發出了不屬於嬰孩的,野獸般的嘶吼。曾經在天劫時劫雲灑下的金光交替地和藍光包裹起身軀,並且金光逐漸出現了減弱了跡象。應是應循作爲二次化形的最後底牌了。
王恕的情況最爲糟糕,狂暴的力量在體內肆虐,幾欲將肉體撐爆。
對於體內暴走的力量,陸浩然有超越自身能力的法陣來消耗,應循有自持的金光抵禦,而王芯和王恕這對姐弟並沒有。
王恕表面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強行撐裂,又在燃血長生訣的作用下迅速癒合,周而復始。
最爲致命的是,血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速地循環,對於臟器和腦部的衝擊可想而知。
感受不到王芯有任何恢復神智的傾向,自己的意識也在崩潰的邊緣。王恕渾渾噩噩間,漸漸感覺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眼前的一切似乎變得非常緩慢,就連體內暴走的力量似乎也平復了許多,不再那麼激烈地循環往復。
如果此時王恕還能如往常一般分析與思考,甚至只是維持清醒,他就會看到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麼不可思議。
如影隨形-第五重,五個王恕地虛影如鬼魅般跟在他後面,每一個影子所容納的天地間的力量都不相同,有的周身帶着電光,有的散發出刺骨的寒氣,還有的變成了一個果凍的樣子,柔軟異常。有時,身爲本體的王恕會停下來,接着所有的分身追上本體後,像個幽靈一般直直地穿了過去,然後立馬又變換了成了另外的狀態,衝到了本體的前頭。
曾經姬無初做過一次長時間大範圍的信息蒐集,發現真人不用像其他人一樣受血緣限制,可以同時擁有多種權限的情況。極端例子,一人身兼六、七種之多並不稀奇。一如王芯先前也可以使用【風來】和【夜魄】。
不過副作用也是很明顯的,越是容納混雜多樣的權限,越是容易【失心】而瘋掉,造成的破壞也越嚴重。王恕此時正處在極度危險的狀態,精神上已是半魂遊,與其說是靠意志在堅持,更多的是求生的本能和運氣。
“聽着,作爲【容器】,重要的早已不是怎麼讓自己變強,而是要知道自己到底能裝多少。這次是一次極佳的機會,已經失心的人會瘋狂地吸收這個界層的力量,我們幾個同時去搶地話,吸收的過程會變得慢上一些。我們要去試,用一切辦法試到自己不能裝下爲止。而音叔…如果最後我們都失敗了…”
王恕說着拿出一顆紅色的石頭,“那時候把這個捏碎,然後帶着他們趕緊逃走吧。小虎和丫頭是誰,你應該看的出來吧?”
握着手中溫熱的石頭,紅光如心律般明滅,即是在百草村火面神君-紀金煜用來控制他人的焚心咒。王恕三人吃下了介火石,只要夔音將手中的石頭捏碎,就能將三人燒得屍骨無存。
就是不知萬一三人暴走後,這東西還有沒有用處。
眼下,天地間力量的流動已經開始跟不上四人吸收的速度,連空間都開始出現了扭曲。
一些人,終於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