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後面那個小子追來了”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士兵邊跑邊靠近陳嵐說道。
“不用管那個莫名其妙的小子,我們中計了,趕緊回去!派個人去內島通知那裡的魂族,就說,如果這次的表現不足以平息皇帝的怒火,那歸島以後就不復存在了。”陳嵐看着遠處夜空中的漆黑一片的漩渦說道。
“是。”
“喂喂喂,綺羅,感覺不對啊…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看着遠處天空的漩渦,王恕有點懵了。
遠處明顯是案發現場了,那前面這個浩浩蕩蕩、急急忙忙的部隊是什麼情況?現在在遠處搗鬼的又是誰?看這個樣子似乎是魂殿方向,他們自己的地盤被端了?
“我們可能錯怪陳嵐了,而且…”同樣看着那個詭異的漩渦,綺羅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小心!”忽然間,綺羅猛推了王恕了一把,王恕堪堪躲過了三發冰刺。遠處陳嵐一行也與數百個泥人打了起來。
陳嵐不在人羣裡頭,可能在士兵掩護下先往漩渦處趕了。
“你先走吧,這裡交給我。”綺羅對王恕說道。
王恕看了看一旁樹林,然後突然抽出了風來,對着綺羅說道,“我覺得我可以解決他們。”
綺羅愣了愣,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主還真有意思。還是留給最後的那個人吧。我也正好有些事要跟他們說。”
“嗯...嗷,好吧,早點過來。”想了想,王恕收起風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嗖嗖嗖~又是三發冰刺,綺羅一招手,兩根巨大的藤曼以一種難以理解的速度,瞬間拔地而起,擋住了冰刺。
“綺羅,這次的事情,我勸你不要管。你也管不了。”陰影處,出現了一個渾身冒着寒氣的男人,一身素衣,對着綺羅說道。
綺羅看了看王恕消失的方向,笑了笑,說着說着,周身冒起墨綠色的光暈,一頭長髮無風自動,“可是,我的御主很想管呢…”
“這是…你竟然!”男人發現不對,立馬向後退去…
……
如果不是選拔陰陽師候選的日子,魂族一般都住在內島。可這時的魂殿內卻熱鬧異常,那些原來住在偏殿的人此時有的七歪八扭地躺在魂殿內昏迷不醒;有的突然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被關在了魂殿裡頭,大聲叫嚷。
更多人被推搡着醒來,魂殿內頓時嘈雜起來。
還沒等下頭的人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魂殿的地板上泛起綠、紫、黑三色混雜的法陣,光暈逐漸增強,最終覆蓋了整個魂殿。
“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魂殿頂響起一個滄桑而哀慼的聲音。
一股強大的吸力自腳下傳來,困在陣中的人顫抖着,眼睜睜地看着體內的元氣散逸出來,彙集到了陣法中央的光柱裡,被傳到了魂殿頂部。
這些人拼命地叫喊着,用手敲打着魂殿的石門,卻沒有一點反應。
“弱小又自私的螻蟻,也該讓你們放下狂妄的心了”感受到了體內瘋狂增長的力量,那位隱藏在一切幕後的魂族終於現身在魂殿頂部。
均稱的身材,俊美異常的面容,在銀光未盈的夜晚卻恍如一顆明珠,綻放光芒。
看着魂殿門口那些爲了能夠和自己簽下契約,不惜出賣自己眷族的四位陰陽師。此時早已變成了幾具枯槁的冰冷屍體,渾身精血被吸了個精光。
輝夜冷笑着,看着四個人臨死前驚恐、不甘和不解眼神,以及因爲痛苦,張到最開的嘴巴,滿是醜惡。
這種卑劣的種族有什麼權利對魂族指手畫腳?
魂殿內元氣源源不斷地傳來,輝夜緩緩閉上了眼睛,屏氣凝神,爲接下來的天劫做着準備。
他故意留下線索,犧牲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引開了唯一可能有威脅的陳嵐,此刻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就算到時候陳嵐趕來,自己也早已經完成了蛻變。
不,就算是現在陳嵐帶着天華國的士兵趕來,也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感受着體內澎湃的元氣,這纔將魂殿內那些人的精血吸收了一半多點,就已經超出了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個強者。可惜天上的劫雲似乎沒有打算給自己更多時間了。
真可惜,如果全部吸納的話…
“啪啪啪~”
忽然間,幾下掌聲響起,緊接着一條黑色的火焰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飛向了輝夜,逼得輝夜揮手築起一面風牆,阻擋了黑焰。
芹澤拍着手和鬼雀一起從一處陰影中緩緩走了出來,後頭跟着玄青和小虎。
“輝夜兄真是好興致,這麼晚了還出來賞月吶?哦喲,你看你這就不好了,太裝了,是要挨雷劈的。”芹澤笑着說道。
“調虎離山,借刀殺人”鬼雀緩緩道。
輝夜來不及去理會爲何這時候會出現這兩個陌生人,因爲這時第一道天雷已經劈了下來。
而偏偏,這些意料之外,突然出現的人,擾亂了他的精神狀態。
不過他已經沒有調整的時間了。
爲了防禦那下黑焰,輝夜冒然出手,不料似乎牽動了天上的劫雲,天雷落下的時間,提前了。
輝夜全身被各種各樣顏色的元氣包裹,攜着五彩光,迎了上去。
“轟隆~”一道光柱照亮了整個歸島,宛如一條長蛇,聯通了天與地,持續了數息時間。
一道身影自魂殿頂部滾落了下來,渾身是血,輝夜喘息着,感受着無一處不痛的身體,卻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身體確確實實傳來了痛楚,沒有與任何人簽訂靈魂契約就有了體徵,這就意味着,輝夜化形了,有了屬於魂族的形體,再也不用藉助於任何人。
鬼雀想要上前解決掉,卻被芹澤伸手攔住。
“哼哼,你很聰明,我已經完成了蛻變,那個女人傷不了我。不過已經晚了,你們…都得死!”原本輝夜還擔心這幾個突然出現的人是不是要打算趁他迎接天雷的時候出手,不想他們只是在一旁看着。
如今他已經完成了化形,這座島,哦不,這個世界都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他。
不過剛纔這兩人可把他嚇得不輕!
輝夜隨手一揮,無數冰棱、火球、石錐憑空地出現在半空,鋪天蓋地地朝四人襲來。
鬼雀瞬間推出一面燃着黑色火焰的火牆,卻僅僅燒掉了部分飛來的威脅。
緊急時刻,一面接一面石牆自地面升起,然後被飛過來的冰凌一面面地破壞掉,最終到達四人面前的,不過零零星星幾個。
四人幾下躲閃,分散開來。而輝夜的臉色卻變得極爲難看,哇地一聲吐出血來。
這時候陳嵐等人已經趕到,衆人這才發現,原來陳嵐也是位陰陽師,剛纔即是他的式神.君麻,築起的石牆。
“原來是你!輝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陳嵐質問着吐血倒地的輝夜。
這時候王恕和綺羅也匆匆趕到,迅速與小隊成員匯合。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會的…”渾然不理會在場的其他人,輝夜撐在地上,不停地自言自語道。
“啊呀,發現了嗎?”芹澤看着失神的輝夜,笑着說道,“魂族本來就是可以化形的啊,如果你高興去當個普通人的話”
輝夜聽到芹澤的話,猛地擡起頭,憤怒地看着芹澤,吼道,“你知道會是這樣對不對!?你到底是誰!?”
他感體內的元氣正在飛快地流逝着,卻不能繼續吸取魂殿內地元氣了!
陳嵐側過頭,示意天華國的人找機會進入魂殿解救裡頭的人。
“恭喜你,正式加入三界的大家庭”雖然王恕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過對於輝夜現在的身體狀況自然瞞不過他的感知,面前這位已經是一位徹徹底底的真人了,而且實力正在不斷衰退中,
“哦,順帶一提,你再不用掉體內元氣的話,可能以後就再也用不出去咯~”
“我不信!不可能、不可能!是你!找死!”輝夜想起剛纔干擾自己的黑焰,憤怒地看向鬼雀。
一瞬間,風雲再次變換,常年圍繞着歸島的霧氣飛速地被吸進劫雲裡,天上的劫雲更加飛速地旋轉起來,不一會兒,風聲大作,萬雷齊震。
“住手輝夜!”匆匆趕來的魂族衆人大聲說道,沒有御主的他們對於整個戰局來說,幾乎沒有任何作用,不過此刻他們必須要出現在這裡。
不料王恕風來一揮,竟然將魂族衆人吹走了,“這個節骨眼就不要來添亂了…你們…還不配”
王恕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就是看着輝夜發狂的樣子,心裡頭有點不好受。
“要快了,要麼打醒他,要麼殺了他,天雷可不會等我們”觀看過太多次天劫的王恕提醒道,說完自己帶着五個幻影衝了上去。
陳嵐朝魂殿看了下,看到士兵們正在將一個個困在魂殿的人們背往別處,放心下來,轉過頭想對君麻說道,“我去就好了,你不用勉強…”
咦?君麻人呢?
此時君麻和魂族人一起飄在了空中,一臉莫名其妙。綺羅飄在他旁邊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剛解決掉一些“麻煩”,想要幫小主人一下,不料普一照面就被風來吹出的一陣風颳走了…
這小主人…還真是捉摸不透啊…
地面上,原來綺羅戰鬥的地方,十三個魂族人士被藤曼死死纏住,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另一邊,王恕已經和輝夜打了個照面,六拳轟在輝夜腹部。輝夜恍若未覺,手臂一掃,一個巨大無比的石頭做成的拳頭憑空出現。
一般情況,任何使用天地元氣的人,都需要有一定的依憑,至少將自己氣血轉化爲實物是要一定時間的。因此單個的遠程攻擊對於王恕這種以速度見長的人來說,基本是沒有作用的。
王恕從未見過這般無中生有的手段,碩大的石拳,毫無徵兆地憑空出現,沒有來得及躲閃,被一拳轟進了牆裡頭。
見王恕生死不明,輝夜似乎覺得還不解氣,隨手又補了兩個冰錐在後頭,被趕到的鬼雀用一塊深紅色的盾牌擋了下來。
牆體倒塌的煙霧中,一個泛着紅光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
“嗡…”夜魄在手,泠鳶繞在周圍,發出了鳴音。
執劍於胸,王恕調整着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及至到某一刻,似乎這天地間的一切對於他來說已經如同靜止一般。
泠鳶突然飛出,朝輝夜襲去,在即將到達輝夜身前不足半尺時,沒人看見王恕做了什麼,就這麼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輝夜正要喚出石牆阻擋攻將過來的泠鳶時,忽然新生預警。這地面早已被他佈滿微不可察的震雷,所有的動向都在他的感應之內。
可是現在,有個感應消失了。
“轟~”輝夜周身九尺的地面突然刺出了無數石棱,密密麻麻。逼退了陳嵐、鬼雀以及部分天華國士兵的攻擊。
在場的人都不理解,輝夜已經在不斷流失元氣了,爲何還要使用這種大規模吃力不討好的招式來防禦。
然而他們沒有看到的,輝夜背後的一個石棱上,有半個刀痕,與輝夜背後的那半個刀痕連城了一條直線。
泠鳶在剛纔被石棱擊飛後,飛回另一側,王恕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
未待別人看清楚王恕,一眨眼,王恕又消失了。
“鏘~”的一聲,輝夜已經石化的背上又添了一道傷痕。接着泠鳶又補了一下,石化的皮膚露出了碎裂的痕跡。
緊接着又是一聲“鏘~”,王恕如影隨形的幻影一擊,徹底打碎了輝夜石化皮膚。
竟是讓幻影也隨着本體瞬移,並保持瞭如影隨形的延遲打擊的效果。
極意劍法。
原本是魔族白澤根據夜魄瞬移特點而創出的特殊武技,對持劍者武技和夜魄熟練度的要求極爲嚴苛。後經姬無初和姜離進一步優化,融合瞭如影隨形,並將極限劍術上升至了72劍。
未作任何停息,第三劍、第四劍,王恕的攻勢越來越快,積蓄的力道越來越大,出場的幻影也越來越多。及至第十六劍開始,全場共有六個王恕,利用夜魄不停地變換着位置,對輝夜發動着奇襲。
每一擊攻其必救,更不虛輝夜的防禦手段,因爲不論是石甲、炎甲,統統都不能在連續不斷地攻擊下保存完整,何況還有一柄泠鳶伺機而動,在輝夜最意想不到的時間和角度悄然襲來。
不一會輝夜身上各處要害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關鍵時刻輝夜也是反應過來,將周身二十尺全部變成了毒沼,逼得王恕不能近身,只能在毒沼邊緣用夜魄揮出如火刀、風刀、冰刀等遠程手段。
拉開距離後,輝夜石甲的防禦性明顯有了提升,只會偶爾被連續的同一點攻擊轟破。
本以爲王恕已經不懼威脅的輝夜,忽然間心生警兆。
在揮至第三十六刀時,王恕所有的影子迴歸了本體,鬼雀彷彿心有靈犀般,將一道黑色的鬼火黏在了夜魄上。
目露精光,時間彷彿靜止,王恕似極慢又似極快地揮出了積蓄了三十六輪的所有力量。
極慢是因爲每個人彷彿都能看清王恕是怎麼揮的刀,什麼樣的角度,什麼樣的姿勢,裡頭有幾種屬性,均看的一清二楚。
極快是因爲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巨型的黑色風刃便已經打在了遠處的輝夜身上,而且是六道。
輝夜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同時體內也已經空無一物,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元氣。
極意劍法不單消耗的是他的元氣,更多的是輝夜爲數不多的時間。王恕剛纔所有的攻擊所調用的元氣均是從輝夜那散逸出去的。
在抵擋王恕猛烈攻擊的同時,輝夜沒有注意到,自己體內的元氣以成倍的速度散去。
王恕閉着眼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玄青和綺羅跑去照顧把所有力量交給王恕最後一擊,而昏迷不醒的鬼雀。
應循坐到王恕旁邊,回想起他恰好趕過來看到的那一刀,嘆道,“隊長果然還是隊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