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疲憊不堪的楊初平一早便被瀧從牀上拉起來,來到一片空地上。也不知用她用了什麼方法,手指在他衣服上輕輕一點,衣服統統化成了黑色的泥質材料,無比順暢地滑落,落地後又變回了正常的樣子。
楊初平覺愣了片刻,然後恍然大悟,雖然覺得不可置信,細思一想卻又覺得非常可能,畢竟這師叔性格乖戾,看上自己也不無可能啊...
正當他認爲自己即將貞潔不保,打算大喊求救的時候,瀧冷冷地看着他,指了指旁邊碩大的藥桶,道,“進去。”
“啊?”楊初平一愣,不知爲何感覺心中空蕩蕩的,不過還是即刻捂着要害,忙不迭地跳進桶中。
“喚出雷像”
“是…”
一陣雷光過後…
楊初平泡在藥桶中,瞪着眼前這個毫無表情跟他泡在一塊兒的雷像。
看它銅鈴般的眼睛似乎是在生氣;可是小巧的山羊鬍和看似微微翹起的嘴角,以及露出一小點的雙排牙齒,彷彿又在笑;偶爾抖動的耳朵更是意義不明。
楊初平OS:兄弟,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看着我,我很慌啊…
“咩~”雷像忽地叫了一聲,接着吐出一口白氣,然後便又不動了。
楊初平os:原來這雷像是活的……吧?
“吼~果然如此”瀧在一旁看着,好奇地說道。
姬無初和陸浩然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藥桶邊上,好奇地打量着雷像。
生平第一次被這麼看着,楊初平身體不自覺地往下縮了縮,只露出一個頭在水面。
“咩!”雷像轉動眼睛,警惕地看着瀧三人,身上泛起電光,似是非常不滿。
“還挺護主的…嗯…成了,【震雷】可以傳進去”看着毫髮無傷的楊初平,瀧滿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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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她所設想的,這個雷像是有思想的,而且雷像的元氣通過一定手段是可以被傳進人體內的。
“陸小子,把這圍起來。”瀧說道。
陸浩然沉吟片刻,凝塵一揮,周圍的土地被生生剝離,築起了一道泥牆。
瀧的周身泛起灰色的光暈,只一息的時間,便又恢復如常,道,“好了,撤去吧。”
陸浩然撤去坤地的控制後,泥牆竟未墜落崩塌,似是被什麼東西粘連起來似的,而瀧剛纔僅僅是站在那裡,並未所有動作。
楊初平和陸浩然看到,不由感嘆自己和幾位師叔的差距。
姬淵啓小心翼翼地將顏晴放到木桶旁邊的地上,雷像看到顏晴,輕輕‘咩’了一聲。
看了眼雷像,瀧伸手從袍中拿出了一個藏青色的鈴鐺,鈴體是一個小鐘的模樣,似是青銅又似金石,鈴柄的樣子似一條細長的蛇,尾端的蛇嘴幾乎張成了一字。
內裡整個都是空的,並沒有撞擊發聲用的錘石,晃動起來卻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莎莎’聲。
並未再多說半句,瀧走到顏晴身旁,周身泛起輝光,一副非常小心謹慎的樣子,彷彿每晃一次鈴鐺都是在做生死抉擇一般。
在場的其他人看到她這幅模樣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打擾。
伴隨着鈴鐺發出的‘莎莎’聲,幾十條半指寬的血線自顏晴身上幾處大穴探出,伸向了楊初平所在的藥桶,入水約一拳深。
雷像起初見着這些血線,非常戒備地周身冒起電光,即使楊初平將心念傳遞給雷像,企圖讓它安靜下來也沒有絲毫作用。
因爲它能感覺到,這些血線在將它體內的元氣吸走,甚至威脅到它的‘存在’。
不過在血線接觸到藥水後,雷像便瞬間安靜了下來。
瀧正全神貫注地控制血線,無暇解釋,不過她曾經說過,這個先祖外道是顏晴留下的禮物,楊初平猜想可能是雷像探測到了顏晴的一些氣息,所以才穩定下來的吧。
元氣隨着血線傳到了顏晴體內,某些時刻甚至都能看到血線表面的電光。
然而半炷香過去了顏晴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姬無初眼神中的期許逐漸被失落替代。
楊初平此時身體發抖、面色蒼白,既要維持雷像,又被藥水不停抽離走元氣,如今已經過了身體的極限,完全是靠着一股執念撐着。再耗下去,日後定有隱患,且極難治癒。
一旁瀧的眼皮也開始打架,姬淵啓多少還是瞭解一點這位神秘的夥伴的。
她和夔音一樣,身體裡並沒有任何本界人的血緣,純粹的外界人。
而且更特殊的是,過去和瀧共同奮戰的時候,他幾乎沒有見她有休息的時候。守夜的任務往往交給夜間視力比較好的瀧,但是到了白天,殺起敵人來,絲毫不見疲憊的模樣。
精力對於她來說,似乎是無限的。
姬淵啓曾經聽瀧簡單提到過一句,她是魔族與海族的後代。
海族到底是什麼樣的姬淵啓無從知曉,孔仲叔曾猜想應是已經被魔族滅掉的某個界層。可能當初也來到了人界,不過由於生存環境是在海里頭的,因此鮮有被人發覺罷了。
看着倔強不肯放棄的兩人,姬淵啓正要開口,雷像突然虛弱地叫了一聲。
“咩…”隨着震雷元氣被引走,雷像愈發變得透明,已經幾乎難以維持實體了。卻在此時,以雷像爲中心,虛空中漂起十幾個紫色的神秘文字。
隨着神秘文字的出現,瀧和楊初平齊齊昏死過去,接連顏晴的血線紛紛掉落,化作一灘血水,觸目驚心的撒落在顏晴衣服上,而水中的震雷之力則悉數被雷像吸了去。
雷像隨着文字的環繞變得愈來愈小,最終變成了拳頭大小,離開了藥桶,漂浮到了顏晴心口位置。
“轟隆!”一聲驚雷,姬淵啓正要出手攔下來,卻被一旁的陸浩然攔住,這一耽誤,雷像結結實實地中了天雷。
天雷過後,雷像渾身冒着煙(雖然它只是一個山羊頭),一雙銅鈴眼變成了耀眼得紫色,似是非常愜意地叫了聲,“咩!”
……
楊初平睜開眼,又回到了那個冬夜,顏晴師父一席白衣,靜靜地躺在石棺之上,面帶微笑。
是啊,師父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對誰都是笑盈盈的。
月光如練,月色如洗,照在顏晴周圍,整個人發着白光,似是一件無暇的器玉,溫潤卻又【冰冷】。
雷像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自己胸口,變成了如拳頭般小小的一隻,只是眼睛變成了紫色。
楊初平這時方纔仔細端詳起這個雷像來,看着看着,竟發現,與顏晴師父有幾分神似。
一道清淚從雷像眼角滑落,楊初平腦海瞬間“嗡”地一聲。
“哎呀…平兒不哭,師父一定會保護好平兒的。”記憶翻涌,那段模糊的兒時記憶清晰地顯現出來。
那是兒時的自己,剛被師父領上山,由於找不到爹孃,半夜害怕,止不住地哭。卻一直有一個人不住地輕輕拍打他的後背,一直到他哭累了,沉沉睡去。
睡夢中的他感覺似有溫暖的雨水落在自己的臉頰,一次睜開眼看,卻見師父抱着他,慌忙擦去眼角的淚水。
後背再次傳來輕輕地拍打,朦朧中,自己又睏乏而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是啊,師兄總是這樣,對誰都有一顆憐憫之心。
這個世道對她太殘忍了些,對待一個陌生的孤兒尚且會偷偷落淚,多愁善感的她哪看得了那麼多世間的不平呢?
是呀,許是師父她自己不願醒呢?
“師父呀,如果這世間再有不平事,我呀…就把這世道攪個天翻地覆,如果人生而不平等,那我就鬧上天,揪着它,讓它改過來。
所以呀…師父…你醒來好不好?…平兒想你了啊…”對着雷像,楊初平像個孩子一樣說道。
剎那間,楊初平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忽然加速,似要脹破血管,卻又無比舒暢,彷彿多年的鬱結突然被衝破一般。
緊接着第二下心跳…第三下…第四下…
不知過去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周圍已是溫暖的春天,冰雪剛化去不久,一簇簇顏色各異的風信子開出花來,隨着清風搖曳。
石棺上的顏晴被花草環繞,臉色恢復了紅潤,胸口隨着呼吸一起一伏。
頭頂一棵櫻花樹在春日裡綻放開來,飄下淡粉色的花瓣,紛飛着,輕輕落在了顏晴交疊的雙手、烏黑的長髮、舒緩的眉間和純白的衣裙。
忽然間,陣風起,櫻花伴着風向楊初平紛飛而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再次睜眼,卻見姬淵啓笑着將顏晴的提起來貼在他的臉頰,兩行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縱然只是恢復了身體機能,尚未甦醒,這一刻,他也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楊初平默默看了眼顏晴,心下一暖,急忙轉過頭去,瀧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過來,強拉着陸浩然走開了。
第二天…
瀧一手搭着顏晴脈搏,一邊皺眉,四村了一會兒,嘆道,“嘖嘖,這人是活了,但是魂未歸啊…喂,你知道要去哪把顏晴找回來吧?”瀧轉過頭,看向姬淵啓。
“我親自去一趟歸島。”
此時恰巧一道風繞了過來,帶來了王恕的信息。
瀧瞧見風使,碎碎念道,“王恕這小子學東西倒是挺快,他們已經到夔牛村了?”
“正是,只是師叔,我們爲何要去那邊?”楊初平不解道。
瀧和夔音關係甚好,朝雲一戰後,夔音跌落天柱,至今沒有消息,所以一直想要去夔牛村看看。
只是顏晴的事情一直耽擱到現在,恰巧王恕也有去夔牛村的打算,於是便約定,到了之後點亮定坤石,示意楊初平可以找個高點的地方進行瞬移了。
看了看姬無初,瀧回過頭說道,“走”
(接正傳艮山篇陸楊二人出場)
笑人岑寂:嘛...最近還是沒什麼靈感啊...就繼續外傳這麼寫着吧...陸楊傳結束後可能還有個小劇場,嗯...應該還有一個綺羅的外傳,最後還有一個類似人物卡片的總結...
稍微劇透下,人界卷之後,就是魔界捲了,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齊齊。
另外,謝謝【滄薄青春】的推薦票
最後就是說下我一般的更新時間,週一至週五8:00,週六週日:看我幾點起牀了...
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