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蓮與雲胤真人的談話結束之後,兩人回到大廳來,有人送上飯菜,給道蓮的自然是素食。
道蓮向令狐父‘女’言明,自己要前往普陀山一趟,令狐雪雖也想同行,但擔心令狐霜的傷勢,便只好作罷,而姚勁揚則執意同行。
令狐雪看着道蓮,柔聲道:“小和尚,小心些,我會再去雲林禪寺尋你的。”
道蓮‘摸’了‘摸’腦袋,笑道:“小僧有佛祖保佑,福大命大,沒什麼事的,你好好照顧伯父便是,咱們有緣再會了。”
令狐雪目‘露’幽怨,但廳中旁人衆多,便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得點點頭,不再言語。
而此時段安身後的凌鋒看着道蓮,目光‘露’出一絲怨毒。
道順雖有意挽留,但也知道道蓮有着自己的打算,便也不便強求。道蓮辭別衆人,姚勁揚拿了一些盤纏,便與道蓮一同上了路。
道蓮已向雲胤真人問明普陀山的大致方向,加之普陀山乃是佛教名山,傳說曾是觀世音菩薩教化衆生之道場,所以自然不難尋,其中亦有普濟禪寺、法雨寺及慧濟禪寺等佛教名寺,只不過無極尊者卻是隱居在普陀山一個小寺廟中的修行僧,不在大寺之內。
普陀山雖是有名,但卻遠離中土,乃是在南海的島嶼之中,正因如此,普陀山又被百萬信衆稱之爲“海天佛國”,或是“南海聖境”。
兩人買了輛馬車,姚勁揚親自做起了車伕,道蓮雖然推辭,但姚勁揚卻像是要一心盡忠,跟定了道蓮,道蓮也只得搖頭苦笑。
幾天過去,雖然速度不慢,但離南海還是尚有幾百裡的路途,道蓮心道,不知這件事一了,又要耽誤多少時日,看來回寺已是遙遙無期了,不過,自己回寺之後,還是得給寺裡一個‘交’待,畢竟這次自己乃是‘私’自下山,久久不歸,恐怕責罰不清。只是,如果無戒禪師之死能夠水落石出,能夠爲先師報得大仇,自己就算一輩子呆在面壁崖達摩‘洞’中,也是心甘了。想到面壁崖上還有一愚那個忘年之‘交’,道蓮不自覺地‘露’出會心的微笑來。
一路之上,兩人除過夜宿客棧之外,都是自帶乾糧,有時行至偏僻之地,甚至與就在馬車上度過一晚,如此趕路,用掉了十天左右的時間,終於到達了華夏國最難部的出海港口朱州。
道蓮與姚勁揚在一家還想點樣的酒樓之中打過了尖,姚勁揚將馬車寄存再次,便‘欲’道蓮來到了出海的港口之上。
要去普陀山,必須在此坐船,然而近年來在‘蒙’元的剝削之下,華夏經濟十分的不景氣,就連港口也沒有幾隻像樣的渡船,只有幾艘漁民們的小船停靠在岸上。
姚勁揚找到一隻漁船,向那船伕說道:“我們要去普陀山,不知可否送我們過去,我們有船資相贈。”
那船伕看了姚勁揚兩眼,又看了他身後的道蓮一眼,點了點頭,有有些難以聽清的口音說道:“上船吧。”
姚勁揚與道蓮登上漁船,船伕也不再看二人,只是自顧自的解了繮繩,用槳一撐,漁船便離了岸,向南駛去。
道蓮坐在顛簸的漁船之上,有些不適,遂問道:“請問師傅,不知駛到普陀山還要多久?”
船伕頭也不回,邊划着船,邊道:“最少還要一個時辰。”
道蓮心中暗暗叫苦,再如此下去,指不定自己要將剛纔吃的素面全數吐出來了。
突然一個‘浪’頭打了過來,道蓮忙用袍袖遮住了臉,饒是如此,海水還是打在了臉上,不少海水被吃進了嘴裡,有些鹹,有些澀。
“‘奶’‘奶’的,這船伕!”只聽姚勁揚的怒罵聲響起。
道蓮擦了擦眼睛,向前看去,卻見漁船上已然沒了船伕的影子,定睛一看,原來船伕在離漁船不遠的海里飄着,手裡拿着船槳,喝道:“如果不想死,就把你們身上的銀子都扔下來,我就把船槳給你們,哼,如是不給,你們就等着困死在這大海中吧。”
姚勁揚怒道:“放你的屁,敢劫爺爺我的財?”
船伕“哼”了一聲,說道:“這世道不太平,來往的香客也少得可憐,不劫你們的財,我靠什麼過活?”
姚勁揚突然哈哈大笑道:“可惜你這短命鬼找錯了人,我姚勁揚從小在黃沙河旁長大,你當我是旱鴨子?”
在船伕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姚勁揚縱身一躍,便入了水,船伕一驚,忙舉起船槳向姚勁揚打去,姚勁揚輕輕鬆鬆抓住了船槳,一奪而過,接着一隻手將船伕提了起來,提氣一甩,便將船伕甩上了漁船。
接着,姚勁揚也上了船,船伕忙向姚勁揚磕起頭來:“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小的家裡還有老有小,等着小的買吃的回去,可是小的沒辦法了,所以才幹起了這樣缺德的買賣,忘大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姚勁揚怒哼一聲說道:“先送我們去普陀山。”
船伕連忙點頭哈腰,乖乖的划起船來,此時竟劃得特別賣力,船速何止提升一倍,可是如此卻苦了道蓮,胃裡翻江倒海,好在道蓮剛忙運行體內少陽真氣,壓住自己的異樣感覺。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道蓮便看到了無數島嶼映入眼簾,船伕指着最大的一處島嶼說道:“那裡就是普陀山了。”
姚勁揚怒道:“你莫非是在騙我們,哪裡有山?”
船伕哭喪着臉道:“小的怎敢欺騙二位爺,普陀山真的便在此地了。”
道蓮也聽說過普陀山並非真正的山脈,而是在一處島嶼之上,此時笑道:“姚大俠,看來此地便是普陀山無疑了,咱們走吧。”
船伕將漁船靠在岸邊,姚勁揚怒道:“你,跟我們走!”
船伕一驚,‘露’出驚恐的表情來。
道蓮見狀說道:“姚大俠,這位師傅既然不願,你也不必勉強了,留下咱們回返的路費,剩餘的銀兩,就贈與他吧。”
姚勁揚與船伕齊齊吃了一驚,姚勁揚驚道:“大師你說什麼話,剛纔他想害我們,怎能給他銀兩?”
道蓮笑道:“他如此做,也是爲了生存下去,‘蒙’元殘暴,‘逼’迫咱們華夏民衆自相殘殺,非人之過,咱們只有華夏人只有‘精’誠團結,才能度過這一難關……”
姚勁揚聞言,若有所悟,拿出一些銀兩,接着將裝有剩餘盤纏遞給船伕。
船伕哪裡敢接,顫巍巍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道蓮聞言說道:“師傅便收下吧,記住,不可再做同室‘操’戈之事,以免讓‘蒙’元人笑掉大牙了。”
船伕聞言,身子一軟,跪在地上,向道蓮磕起頭來,哭道:“大師真是活佛在世,慈悲心腸,請受小人一拜……”
道蓮將那船伕扶了起來,從姚勁揚手中接過包裹,塞在船伕手中,說道:“你去吧,今後好好過日子。”
船伕拿着包裹,說道:“大師,小的在此等你二位回來,我再載你們回去。”
道蓮笑道:“既是如此,有勞師傅了。”
姚勁揚搖了搖頭,自語道:“大師就是大師,點化歹人,果然有一手,姚某跟定你了……”
道蓮一笑,說道:“走吧,姚大俠,發什麼愣呢?”說着,邁開大步而去。
姚勁揚反應過來,忙跟了上去。只留下船伕拿着包裹,喃喃的道:“真是菩薩下凡,老天有眼啊……”接着又合十向天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道蓮與姚勁揚越想島內行去,越覺景‘色’秀麗,不可名狀,當真是風光旖旎,‘洞’幽巖奇,古剎琳宮,雲霧繚繞,被稱之爲“山”,便也不足爲奇了,難怪古人道神仙都喜歡隱居深山,如此景緻,勝卻凡間太多。
兩人面前,便是一座寶剎,大梁之上懸着一塊金匾,上面用蒼勁的行楷字體書着“普濟禪寺”四個大字,道蓮笑道:“華夏禪宗果然傳播甚廣,就連這‘南海佛國’也有禪寺存在,嗯,咱們進寺裡打聽一下吧,相信他們應該知道無極尊者的所在。”
姚勁揚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讓兩人感到疑‘惑’的是,這普濟禪寺外竟無人把守,仔細一聽,寺裡似乎有許多嘈雜的人聲。
“是發生什麼事了麼?”道蓮帶着疑‘惑’,與姚勁揚一同踏入寺內,寺裡圍着許多僧人,中間有一小‘波’人,不知在做什麼。
由於場面有些‘混’‘亂’,也無人注意到兩人進來,兩人走近了一些,看清中間那‘波’人,道蓮卻是微微一驚。
這‘波’人當中,大多數道蓮都曾在一年前的“嵩山之會”上見過,就是西域的“火輪寺”一行,其中包括了密多羅、竺因風等人。而那時的道蓮只不過是雲林禪寺的一個小和尚而已,密多羅等人自然不會記得他。
而更令道蓮吃驚的是,那些番僧簇擁着一個年輕和尚,那和尚體態有些臃腫,但眉宇之間還算清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此時的他竟一手抓着一隻‘雞’‘腿’,另一隻手摟着一個妖嬈‘女’子的腰肢,引人注目的,是這個年輕和尚的額頭之上,竟赫然存在這一個“卐”字香疤!
道蓮心念電轉,怎麼回事?這個和尚自己從未見過,絕不是靈覺寺中人,“卐”字香疤莫非不是靈覺寺獨有的麼?莫非這只是巧合?道蓮隱隱覺得,今日之事,似乎與自己存在這某種莫大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