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一師太並未回答道蓮,反而看向靜心師太道:“怎麼樣?”
靜心師太恭敬道:“回稟掌‘門’,次子修爲頗高,心‘性’亦是火爆,不過,老尼並未感覺到什麼殺氣與魔意。”
道蓮一愣,才知方纔靜心師太居然是故意試探自己。
靜一師太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兩人,隨我進庵來吧。”
道蓮與艾米娜跟在靜一師太與靜心師太身後步入妙諦庵中,只覺庵中景‘色’,更爲秀麗。
一入庵‘門’,便有一方巨石,擋住人的視線。巨石之上,有三個娟秀字體“妙諦庵”,似乎是刀劈劍刻而成,巨石之後生長參天古木,更襯托出巨石之古拙。
繞過巨石,竟有一條溪流穿庵而過,往往留下一汪碧潭,潭邊多生秀麗‘花’草。
執事的小尼看到道蓮生的俊俏,無不笑着竊竊‘私’語,靜心師太或用目瞪視,或怒咳一聲,小尼們便立時噤若寒蟬。艾米娜見狀,只覺好笑,心想自己留在這裡也‘挺’不錯的。
順着溪流,幾人來到會客廳之中,分賓主而坐。
靜一師太溫言道:“二位來此,相比舟車勞頓,不如先用些齋飯吧。”
道蓮笑道:“不敢,小僧此來,是希望師太收下我這位朋友,她已經看破紅塵,一心皈依我佛。”
靜一師太將目光移到艾米娜身上,大量片刻,笑道:“這位姑娘風姿卓越,傾國傾城,要來老尼這裡做尼姑,豈不是委屈了麼?”
艾米娜見靜一師太和藹可親,也就不再拘束,說道:“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我的國家也即將破滅,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了,所以,懇請師太收下我吧。”
靜一師太聞言道:“聽姑娘口音,莫非是‘蒙’元人?”
艾米娜不知如何回答,道蓮卻知道,在靜一師太面前,還是實話實說的好,便回答道:“回稟師太,不瞞您說,她便是‘蒙’元公主,艾米娜。”
“哦?”靜一師太微微一驚,隨即恢復正常,說道:“公主,敝庵清修,異常艱苦,你受的了麼?”
艾米娜點頭道:“我受的了。”心中想道,喪夫之痛我都受的了,還有什麼受不了的呢?
靜一師太道:“不論是華夏人,還是‘蒙’元人,衆生皆是平等,老尼收你了。”
艾米娜喜道:“多謝師太成全。”
靜一師太微笑頷首,對靜心師太道:“靜心,你帶她下去吧,以後,她便是你‘門’下弟子了。”
靜心師太答應一聲,便帶走艾米娜,艾米娜走前,深深的看了道蓮一眼,似乎要將他的樣貌深深鐫刻在自己心中。
道蓮聽着艾米娜走遠的腳步聲,也感到一陣悵然若失,心中空空的,說不出的難受。
靜一師太看在眼中,心裡明鏡也似,但她不提此事,反而問道:“道蓮,你的眼睛,怎麼了,方便告訴老尼麼?”
道蓮回過神來,說道:“不瞞師太說,小僧的眼睛,是被唐洗塵毒瞎的。”
“啊。”靜一師太也是微微動容,說道:“你能從巫聖手底下活過來,足可自傲了。”
道蓮笑道:“師太莫要取笑小僧了。”
靜一師太道:“不,老尼說的是真心話,只不過,最近江湖風傳,你殺了一愚前輩之後,又擊殺多派長老耆宿,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道蓮聞言肅容道:“師太,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沒做過,便是沒做過,絕不敢欺瞞師太。”
靜一師太點了點頭,說道:“老尼也不相信,其實老尼自嵩山之會上見到你,便十分欣賞你的氣度與品行……老尼看人,一向很準……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吧。”說完,靜一師太也覺有些好笑,微‘露’笑容。
道蓮看不到靜一師太的表情,忙道:“多謝師太看得起小僧,如此看來,竟是有人故意陷害小僧的了?不止一愚太師祖,還有其他各派之人,這是怎麼回事?”
靜一師太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老尼便不得而知了,道蓮,你有什麼仇家麼?”
道蓮想了想,說道:“小僧想不到誰會如此對小僧恨之入骨……”
靜一師太道:“那麼……你雙目失明,接下來有何打算?”
道蓮笑道:“師太不必擔心小僧,小僧能夠照顧自己,這就告辭了。”
靜一師太起身道:“也好,道蓮,萬事小心爲好。”
道蓮聽到靜一師太真心關心自己,心中溫暖,合十道:“小僧謹記師太教誨。”說完,便轉身去了。
靜一師太看着道蓮背影,嘆了口氣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道蓮出了妙諦庵,想起艾米娜,心中傷感,‘摸’了‘摸’懷中,還有艾米娜用首飾換來的銀兩,便問明道路,向城鎮而去。
入了鎮子,道蓮打聽到這鎮上最大的一座酒樓叫做“醉八仙”,問明路徑,徑直而去。
進了酒樓,道蓮‘摸’索着坐在一張桌子上,小二前來問道:“大師要點些什麼,小店有素面,也有青菜。”
道蓮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道:“給小僧來兩罈好酒!”
小二一愣,忙收起銀子,笑道:“這就來,這就來,大師稍等,本店自制槐‘花’酒,包大師滿意,若是不夠,本店還多的是。”
不多時,小二便提來兩壇酒,拿來一隻酒碗。
道蓮‘摸’到酒罈,一掌拍開封泥,酒香飄了出來,道蓮不禁讚道:“果然好酒。”說着,倒入酒碗之內,一口喝乾。
酒入口,清香微辣,滑入喉嚨,灌入愁腸,道蓮覺得好受了些,美中不足的是,此時卻沒人跟自己對飲,道蓮從未像今天這般感到孤獨,此時的他,異常想念天地雙神,不知他兩人怎麼樣了,現在何處,應該是無恙吧。
道蓮一邊想,一邊連連灌下槐‘花’酒。
而牆角一桌上的幾個江湖弟子卻留上神。
一個藍衣瘦子道:“你們快看,那個獨自喝酒的和尚,會不會便是那妖僧道蓮?”
“噓,小聲些!”另一個紅衣胖子壓低聲音道:“那妖僧修爲高絕,你這麼大聲說話,還想要命麼?”
藍衣瘦子也放低聲音,說道:“你們說,那和尚是道蓮麼?”
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女’子低聲道:“還有哪個和尚敢這麼在光天化日之下自斟自飲,逍遙自在的?除了他還會有誰?”
藍衣瘦子驚道:“那怎麼怎麼辦?”
紅衣胖子道:“憑咱們幾人,絕不可輕舉妄動,咱們還是先行稟告師尊,讓他老人家出馬,邀來各派高手,圍捕他纔是……”
此時的道蓮全副心神都在這兩壇槐‘花’酒上,也渾沒在意已經有人開始算計起他來,也許就算在意,也不會去管,現在的道蓮心下難受,只想借酒澆愁。
兩隻酒罈都見了底,道蓮只覺還未過癮,喚來小二又要了兩壇,也一併喝乾。
四壇酒下肚,道蓮只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唯獨腦袋很沉,他起身走了兩步,東倒西歪,天旋地轉,只覺頗爲有趣,不由哈哈大笑,‘欲’走出酒樓,眼睛看不見,拌在‘門’坎之上,摔倒在地,道蓮不覺疼痛,反而覺得如此趴着頗爲舒服,竟就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掌櫃的見狀,忙叫小二去叫醒他,小二跑過去大聲叫喚,也未能叫醒道蓮。
掌櫃的無法可施,只得叫了幾個強壯的下人,將道蓮移動路邊放下。
道蓮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後,竟發覺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之上,雙手雙腳均被綁住,道蓮一驚,運勁一掙,卻聽到“鐺啷啷”的聲響,道蓮心下苦道:“遭了,竟是鐵索,自己這般大意,忘了先師無戒禪師的告誡,居然喝醉了……如今不知落入何人手中,又要將自己送往何處去?”
還好道蓮的嘴沒被封住,道蓮叫道:“停車!”
但馬車並沒停下,也沒人搭理自己。
道蓮提起喝道:“停車!”這一聲猶如炸雷,將拉馬車之馬驚得人立而起,馬車立時便停了。
只聽一個老者怒道:“妖僧,你喊什麼?”
道蓮問道:“你們是誰,要帶小僧到哪裡去?”
“哼,告訴你也無妨!”那老者道:“老夫便是雪山派掌‘門’文定一,你殺了我師弟趙定德,還記得吧?”
道蓮怒道:“小僧沒有殺他,甚至連他是誰也不知道,更是未曾見過!”
另一個老者聲音道:“還有我,我是點蒼派掌‘門’楚談,你殺了我派長老鐵孤鶴,這可是有多人目睹你同他們一同出城,這你無法抵賴了吧!”
道蓮奇道:“他‘欲’對小僧不利,小僧對他也只是略施懲戒,重傷也算不上,怎會殺他?”
“少廢話!”文定一怒道:“到了雲林禪寺,自有公論,哼,要不是看在你曾經是雲林禪寺的弟子,老夫早就廢了你的修爲,替我師弟報仇了!”
道蓮心中叫苦,自己這幅模樣到了雲林禪寺,還不是任人宰割,手腳之上的鐵鏈也頗爲牢固沉重,自己竟然掙脫不開。
楚談從馬車之上扯下一塊布來,囫圇塞入道蓮口中,文定一安撫馬匹,押着道蓮再度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