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若眼眸一晃,忙追過來,問道,“你去哪裡?”
“再去城外確認一下。”陳陽道,“也許對方此刻還留在這城中,你叔叔的話也沒有錯,對方的目的,就是專門刺殺我軍的指揮官。”
“那我和你一起去。”黎雪若急道。
“不,你留在這兒。”陳陽看了看雙眼通紅的詹龍霸,“你的叔叔現在需要有人在身邊,好好陪陪他吧。”
黎雪若還要說什麼,陳陽已是跨上了一輛軍用摩托,絕塵而去。
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只能勉強維持自己,無法保護兩個人的安全。只是眼下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對方的陰謀得逞,就算自己不敵,但拼死也要試上一試,制止對方。
駛出工廠大門,來到街道之上,陳陽發覺身後的街道上也有一輛車尾隨而來,當下放慢車速,另一輛摩托車隨即趕上,古上校側過頭道,“對不起,將軍的情緒還不是太穩定,我這裡代他向你道歉。”
陳陽搖了搖頭,示意沒關係。古上校道,“其實剛纔你所說的那些,依我看,倒是有一些可能。”
“什麼?”陳陽望了眼對方。
“關於以正常人姿態而存在的感染者。”古上校望着前方,“就目前人類的研究進度而言,對這種病毒以及其衍生出的變異者,並沒有研究透徹,甚至連一個完整的框架結構,都沒有建立起來,我們對喪屍的認識,只在於對方的形態,習性以及弱點,能力,而對於致病性等內部原理,卻至今未曾瞭然,即是說,我們對於喪屍的認識,只停留在一個膚淺的層面上,如果再往下,就變得極其困難,就好像土撥鼠在打洞時,碰到了花崗岩一樣。”
這個男人一冷靜思考起來,說出的話就開始讓人難以理解。陳陽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對方話裡的意思,於是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古上校扶了扶眼睛,“就我們目前所知道的喪屍種類,從一級到五級,共分爲五種,其腦中的結晶顏色,最高也就爲紅色,而你說過的紫色結晶,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也許對方只是一種更加高級的喪屍,或許因爲某種能力,而讓其保持着人類的形態。”
“就是說,對方其實還是喪屍,不過是改裝了表面而已。”陳陽道。
“也不完全是。”古上尉沉吟道,“對方的話裡,有一句我還是很認可的,從緩慢移動到告訴奔跑,喪屍同樣是從低到高一個進化的過程。低級的生物都有它自身的缺陷,而當他進化爲更高等的生命時,就能夠克服這些缺陷。而呈現出完美的狀態。”
“你是說,……我們人類的模樣,就是喪屍進化的完美狀態?”陳陽心中忽然一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少年的話簡直是絕對正確。同樣姿態的人類,如對方那樣的能力比起尋常人類,何嘗不是一種進化。
那麼自己呢?他不禁看了看左手的指環,忽然意識到,自己用於強化解鎖的能量,不正也是來自對方腦中的結晶嗎?
這個問題頓時讓陳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古上尉看他眉頭糾結,說道,“這些暫時還是先放下吧,眼下的戰事仍然還未結束,如果不消滅其主腦,恐怕其會再次召喚來更多的喪屍。”
陳陽點了點頭,一轟油門,在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中,二人疾速向着破敗的城市之中駛去。
沙漠的夜晚來得早,但卻極其漫長,與白日溫度不同,夜晚卻冷得彷彿進入了冬天。
詹龍霸畢竟身爲軍人,體內流淌着鐵血硬氣,很快就將情緒彈壓了下去,立刻開始指揮調動軍隊。自己麾下的地面部隊,這時也抵達了城中,原本鷹龍城中剩餘的守軍,也全數編入了第二強襲師。再將城中倖存平民收容安遣之後,詹龍霸將據點改換爲一個巨大的體育場內,這裡可以容納的下更多居民,同時也利於軍隊佈防。
以自己目前一個半師的兵力,還無法一時轉移運送如此數量的平民,所以只能等待總部派遣護送部隊前來。大概明日中午時分會抵達,今晚就只好在這裡暫且守禦上一夜。
詹龍霸的部隊屬於遠征強襲軍,任務不是守據城市,所以很快就會有駐軍被派來接手鷹龍城,而第二強襲師也就要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此時城中大部分喪屍已經被詹龍霸一人滅掉,少數殘餘的一些不足爲患。他不知城中的七隻屍王,但已被陳陽盡數斬殺,所以這是目前唯一需要警惕的,對方很有可能會捲土重來。但眼下自己兵員充沛,各種武器蓄勢待發,又佔據有力地形,就算有百萬喪屍前來,自己也不怕。詹龍霸握緊拳頭,甚至盼望着喪屍羣出現,好發泄一番將其轟殺成渣。
時間已是倒了深夜,詹龍霸一個人坐在行軍帳篷中,卻是毫無睡意,白天的一幕又浮現在他腦海中,老司臨死時那灰暗又帶着悲涼的眼神,作爲軍人,他們視死如歸,但在離開世界前的最終一刻,作爲人類的本性,對死亡的畏懼還是無可避免地顯露而出。
當年他和老司,同在黎劍一麾下一個師中,各自都爲團長,一同在腥風血雨中出生入死,老司一共救過他兩次命。在感染潮爆發那一戰中,兩人也是唯一從地獄中生還的兩個團。轉眼一隔十幾年,想不到等再次見面時,卻是以這種方式。
作爲軍人,詹龍霸的確已經學會壓抑自己的情感,送走一個多年的老戰友,對自己而言也習以爲常,而今天當着幾個小子的面卻幾乎失態,也許自己真的是老了。
這時他擡起頭,發現帳篷的一角,卻不知何時被掀開,外面黑暗的映襯下,一個如夜般孤寂美麗的倩影,亭亭玉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