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放眼望去,遠方半個大地都已經被灰暗的屍羣所填滿,身在前沿的士兵,已是能夠清楚地望見那腐朽瘴氣中模糊扭曲的人形,如同蛆蟲般密密擠壓在一起,蠕蠕前行着。平時如果一個人看到一隻螞蟻,也許很平常,但若是看到成千上萬只螞蟻密密麻麻抱在一團,甚至鋪滿整個地面,那是什麼感覺?何況眼前的不是螞蟻,而是以人肉爲食的喪屍,一些士兵已經忍不住嘔吐了起來,就是心理素質過硬的老兵,手也不禁有些微微發抖。
“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多……”一個臉上帶着幾分稚氣的新兵,身子彷彿得了傷寒一樣打着擺子,口中不住喃喃低語,旁邊一個士官看了一眼,卻見那新兵的褲管處,一灘黃色的液體正蔓延而開。
“沒用的東西!”那士官罵了一句,回頭一揮手,叫過來兩人把這個新兵蛋子拖了下去。
“連長。”拖人的那兩人湊上來,其中一個望着遠方,臉色也有些灰白,哆嗦着嘴皮道,“想不到還他媽真有這種事兒,這一大片可都是喪屍啊。”
“廢話!不然你以爲是你家親戚。”連長粗聲粗氣道,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怕得緊,卻仍要擺出一副兇蠻相,給部下撐撐膽氣。
“之前聽團長說有喪屍羣要進攻,我還不信,那些行屍走肉還知道自己找人咬?沒想到還真讓團長說中了。”另一人道,“連長,你說這是咋回事兒呢?”
“我要知道,我他媽早當團長了。”連長啐了一口,第一個人臉上之色更懼了幾分,顫顫道,“咱兄弟幾個的命,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這喪屍的數量比我們還多,就是一個換一個也不夠啊。”
連長一聽,連忙伸手去捂那人的嘴,就在這時,不遠處掩體裡忽然站起一個人來,哭着叫喊道,“我不打了,我不打了,團長,你讓我回家吧,我家裡還有妻小,我不想死啊。”
他話音未落,隨着一聲槍響,此人應聲倒地。他身後一名軍官面色青冷地握着冒着餘煙的手槍,遂大聲喝道,“擾亂軍心者,殺無赦!”
“看到了沒!”那連長看了看左右,“都給我閉嘴,等下喪屍過來了,人人都給老子用力打,這些傢伙數量是多些,但爬的慢,在遠處又夠不着咱,咱手裡有槍有子彈,沒什麼好怕的。”
爲了穩定軍心,團長也大聲吼起來,“都打起精神來,現在我們眼前的只是假象,是噩夢,它們傷害不到我們,只要舉起你們手中的槍,這些行屍走肉就無法靠近。”
這些話倒也讓一些士兵從震懾中恢復過來,一想的確,喪屍數目雖多,但自己身邊有着成百上千和自己一樣拿着槍的士兵,後方彈藥又充足,這麼多人一齊開火,那些東西根本就過不來。方纔被那壯大恐怖的場面震懾到,讓一些士兵有些失神,此刻警醒之後,便重新鎮定下來,全神以對眼前的屍羣。
“呵呵,軍心算是暫時穩定了,不過仍然是問題多多呢。”隨着一聲輕笑,一個面相俊美的白髮青年站在城中一所教堂之上,懷裡抱着一把長長的太刀,在他背後,一個身影則隱藏在大鐘的陰影裡,這時卻是發出一聲微微的低哼。
“怎麼了?有什麼意見嗎?”青年人笑道,“接下來,你我都有可能會死哦。”
“無聊的傢伙。”黑影低低哼了一聲,聽上去又像是在笑,聲音異常低沉。
“是蠻無聊的,離攻擊開始,似乎還有一段時間呢。”青年的笑容隨即變成苦笑,靠着牆壁坐下,“這些慢吞吞的傢伙,真是讓人心急啊。”
“你就不能偶爾正經一點嗎,秦西風。”那人慢慢自陰影中走去,此刻在天光下,其約有三十來歲,面色甚爲白皙,頭髮整齊一絲不亂地梳在腦後,身上穿着一件寬大的皮衣,肩膀上堆滿了羽毛,讓其整個人看上去頗爲高大。
“李頓和哈米呢?”男子沉沉問了一句。
“應該在前沿陣地吧,那兩個傢伙貌似比我更急呢。”秦西風說着又笑了起來,“就連一級喪屍,也已經迫不及待想斬殺了吧。”
男子望了望遠處,雨已經大了起來,整個世界水霧濛濛,天地間萬物莫辨。
“那件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秦西風臉上的笑容瞬間熄滅了一下,但立刻又浮現在雨中,“我倒是無所謂,就要看能從中收到什麼回報了。”
男子露出一絲笑容,“事成之後,我只要那份基因圖譜,剩下的軍隊、鎮子、結晶、能量原液一切都是你的。”
秦西風的眼角輕輕抽動了一下,隨即笑道,“不過我認爲,就算是你我聯手,也未必有殺了那老傢伙的把握,就是雪若那個小丫頭,只怕也不好對付呢。”
“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亦不用你動手,你只需要幫我解決掉老傢伙的那條忠狗,剩下的由我來做。”男子道。
“不過我事先說明,雪若那個丫頭,可是屬於我的,你不許碰。”秦西風舔了舔嘴脣。
男子冷冷道,“不,她和老頭一樣,都必須死,如果你那麼喜歡,那麼將她砍去四肢後,再成人之美,我便沒有意見。”
秦西風臉上頓時露出噁心的表情,目光映着刀鋒,微微變得陰冷,“羅謀,你真是個可怕的傢伙,若是我的話,就決不會留你在身邊。”
男子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淡淡看向遠方大地逼近的黑潮。
陳陽在積水四溢的街道上飛速跑動,此時鎮子內空無一人,已無人能發現到他異常的動作。整個人頓時如同獵豹一般穿過一棟棟建築,在轉過一個拐角後,一座巨大建築腳下,一個枯瘦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