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雲不知所措地看她,“夫人,這是王爺讓端過來的。”
“端出去。”楚思九不耐煩地揮揮手。
她與這些菜又沒仇,就是因爲與東方昊扯着關係,所以纔要端走的嘛。
烤羊排聞着挺香,明日,她也要點這道菜。
梅雲苦起了臉,央求着,“夫人,奴婢們做人不容易,您不要爲難我們啊。”
楚思九怔了,想了想,真是何必呢,那貨想來便來,何必跟菜置氣呢。
“行吧行吧,擱着吧。”
說完,她直接上手,抓了一條羊排就啃上了。
唔,香極了。
梅朵端了米酒過來,聲音極輕,“夫人,王爺已經在院門前了,您稍等片刻啊。”
楚思九“噗嗤”一笑,拿起米酒喝一口,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呢。
“這裡不用伺候,你用膳去吧。”
“好的,夫人。”梅朵戰戰噤噤地側過身子,偷偷地溜開去。
院門前,東方昊雍容尊華,款步走來。
院裡頭,楚思九大碗喝酒,大塊吃羊排,豪氣得很。
入得院內,兩下里對上眼,東方昊是一貫的深邃無波,楚思九則是挑釁加冷笑。
姐姐我不高興,不打算與你友好相處。
“學會喝酒了?”東方昊的情緒很穩定,聲音淡然。
楚思九夾一筷蝦仁,慢悠悠地嚼着,語調也是淡然,“喝酒是潑婦自帶的生存技能,不用學。”
東方昊的眸子微沉,緩緩地坐下,“阿九生氣了?”
楚思九抿一口米酒,又吸一口氣,“我爲甚要生氣?我有氣可以生嗎?生氣有用嗎?生了氣,我爹我娘我姐姐妹妹弟弟都可以活過來麼?所以,我隨便幹些什麼都比生氣要強。“
東方昊靜靜地看她,冷峻地脣角扯出一個柔和的弧度,“本王應該爲你的這個反應,感到高興麼?”
楚思九扁一扁嘴,衝他翻一個白眼,“你確實應該高興,已經擡入府的韓李兩家的嫡女就不說了。現在又有了忠勇侯府的燕小姐,月娥湖莊子裡的傾城絕色,還有一直盯着你的--北地國七公主—姬芳華。嬌滴滴的三朵花,出身都是尊貴,巴巴地等着您去採擷。比起另外兩位皇子,肅王爺的行情真是沒得說啊。”
東方昊微怔,猶疑地看着她,“阿九的信息很靈通啊,連北地國七公主要來的事情都知道。”
楚思九輕咳一聲,NND滴個熊,說順口了,把這條秘聞給漏出來了。
“很隱秘麼?也不看看我每日在哪裡混,街面上什麼消息沒有。”她胡說八道起來。
東方昊不與她計較,淡聲道,“給本王端一碗米酒。”
春環站得近,連忙應下,“是,王爺。”
楚思九目光閃了一下,實在也是覺得無奈,說到底,這一桌子菜全是他的。
她也是嘆氣,做人太講道理,做潑婦就差強人意了。應該掀翻桌子腳踩凳,把丫的轟出去,纔是最得當的做法嘛。
冷颼颼地瞪住他,“東方昊,這麼多人把寶壓在你的身上,顯見得你的前途一片光明。那張九五之尊的位子,應該是手到擒來的,既然如此,也沒我啥事了。你能不能給我換個小院,讓我過些安生日子。”
春環已經端來米酒,小心翼翼地擺到桌上,“王爺請。”
東方昊冷冷地抿一口酒,眸子幽沉,“快三個月了,你還沒弄明白?只有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你纔有安生日子過。”
切,楚思九別過頭,狠狠地喝下整碗的米酒,“春環,滿上。”
東方昊隨她高興,高冷的姿態擺得足足的。
他亦一飲而盡,“滿上。”
春環手足無措,去院邊捧了一罈米酒,給二位倒滿。
梅雲見勢不妙,急急地跑出小院,找酒去了。
這二隻還真是槓上了,你一碗我一碗,幹起了杯。
楚思九沒想到自己的酒量這麼好,可以做到三杯不倒。喝痛快了,二人稍帶着聊幾句。
“東方昊,這麼多美女在你身邊晃悠,你會不動心?”
“本王的身邊一直不乏美女。”
“切,你炫耀啊。”
“我實話實說。”
“哼,我身邊也是美男環立,美不勝收。”
“你敢。”
“看看又不會懷孕,怕什麼?”
“那你計較什麼?”
“你哪是看看辣麼簡單,王妃,側妃,侍妾,通房,外室。這世道也真是搞,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多簡單,還給取這麼多名目,且都是合法的。”
米酒後勁足,五杯下肚,楚思九的酒勁上來了,面色薰紅,說出來的話,也是讓人半懂不懂。
東方昊的酒量好得多,只是眸色深沉了些,面色和平時差不多。
“肅王妃,這名號很稀罕嗎?這麼多女人削尖了腦袋想往裡面鑽,王冠只有一頂,腦袋卻有那麼多個,你打算給誰戴啊?”
她吃吃地笑,手指虛點着他,“我猜呢,月娥湖邊的那隻傾城美女恐怕要失望了。楚家滅了門,皇帝要是再對不住燕家,那場面就難看嘍。所以啊,肅王妃只能姓燕。”
她突地生氣了,空酒碗用力地扣到桌上,又騰地站起身來,歪歪倒倒地往臥房走去。
東方昊沉起了臉,跟過去扶她。
手指才落到她的腰間,便被她重重地扯開,“把爪子拿開,別碰我。”
便如一隻刺毛的小獸,碰都碰不得。
東方昊的臉色黑成了鍋蓋,悄無無聲地跟在後頭。
進了臥房,她歪歪倒倒地走了幾步,突又停下,象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回去掛上門栓,又走去窗前推了推。
終於放心了,她衣服也不脫,一頭趴去牀上。
腦子是迷糊的,心裡頭卻是清楚的痛。
曾經,白雪皚皚的梅林之中,他是那個身姿矯健,劍風凌厲的少年。在漫地飛舞的雪花之中,翩然而起,如天神下凡。
她對他傾心以待,之後又完整地擁有過他三年。
現在,終於要失去了。
嘆出一口氣,她酣然入睡。
東方昊被他關在屋裡頭,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起這麼多年,頭一回見到她喝醉。
酒品還不錯,悶頭睡覺而已。
走去牀邊坐下,手指探去她的腰間,微糙的指腹,隔着輕薄的紗裙,輕輕地摩挲着她的肌膚。
“阿九,事出突然,你也要給我一點思慮的時間。”他輕聲道。
楚思九象是聽到了,翻了個身,眼神迷朦地看着他。
雙眸相對,氣氛沉了一格。
突地,她嫵媚一笑,言語極不着調,“東方昊,你是來侍寢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