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鵬飛仍然不肯認罪,但是經驗豐富的苗英並不氣餒。
她平靜地回到自己座位上,開始對劉鵬飛展開了更加猛烈的心理攻勢。她先是給劉鵬飛普及“抗拒從嚴”的四字真言,說如果不配合調查,後果會有多麼多麼嚴重。
隨後,她又開始引經據典,貫徹“坦白從寬”的真理要義,說根據《刑事法》多少節多少條規定,凡是主動供認罪行的犯人,都可以獲得適量減刑。
如果劉鵬飛主動配合,那麼她會在審訊評定中給出肯定意見,這樣等審判的時候,更會加大量刑尺度。
苗英口齒伶俐,談吐得體,說得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讓趙玉聽了,甚至都想把自己過去做過的壞事,統統交代出來!
然而,眼前的劉鵬飛卻始終不發一言,仍在沉默地掙扎抗拒着。
審訊又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劉鵬飛還是沒有認罪的跡象。這一次,苗英已然傾盡其能,只得衝趙玉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意思是想告訴他,咱們的計劃失敗了,還是到此爲止吧!
然而,讓苗英意外的是,趙玉仍不死心,他還在積極地思考着辦法,並未理會苗英的眼色。
因爲測謊儀的緣故,趙玉比誰都清楚,劉鵬飛就是真兇無疑!因此,看到劉鵬飛依然不肯認罪,他豈能善罷甘休?
在經過一番認真思索之後,趙玉終於又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不確定管不管用,卻只好當成最後的殺手鐗,試一試了!
想到此,趙玉宛若一陣狂風般,大踏步來到劉鵬飛面前,然後高高地擡起了自己的手臂!
劉鵬飛嚇了一跳,還以爲這是趙玉忍不住要抽他大嘴巴子呢,嚇得差點兒把腦袋縮到脖領裡面去!
誰知擡頭之後,卻赫然看到,趙玉將一張照片,猛然拍到了桌子上!
“劉鵬飛!你給我好好看看,”趙玉雷鳴般吼道,“我們除了確鑿的物證以外,可是還有人證呢!人證物證都齊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劉鵬飛認真看了一眼,待看到那正是深藏在自己錢包中的林美鳳照片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麼……你……你們……”劉鵬飛眉頭緊皺,渾身顫抖,似乎正在遭受着某種巨大的精神傾軋。
其實,趙玉的心裡半點兒底都沒有!他之所以把這張照片拿出來說事,無非想要來個敲山震虎,把劉鵬飛敲懵圈再說。
然而,劉鵬飛的反應如此之大,卻大大地出乎了趙玉所料。
怎麼……
難道……這張照片背後,還隱藏着別的秘密不成!?
“她……她已經……招了?”劉鵬飛沒來由地說了這麼一句,讓趙玉和苗英大爲驚詫意外。
趙玉卻是反應極快,急忙順茬接了一句:“那還用說?”
“唉!”這一下,劉鵬飛徹底蔫了,在又沉默了數分鐘之後,他終於點了點頭,用幾乎無法聽到的聲音說道,“好吧,警官……我認罪!於志根……是我殺的!”
啊……
聞聽此言,苗英也是渾身一震,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趙玉卻像很有經驗似的,繼續鎮定地讓劉鵬飛又說了一遍。待到劉鵬飛清晰地說出自己是殺害於志根的兇手之後,趙玉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那一刻,苗英滿臉驚愕地看着趙玉,趙玉則裝逼般地點了點頭,還趁劉鵬飛不注意,悄悄地給苗英豎了一下大拇指!
原來,剛纔所有的審訊步驟,全都是這倆人計劃好的!他們不過是卑鄙地給劉鵬飛安排了一場臨時起意的陰謀而已!
苗英所謂的那些證據全都是假的,是她讓手下的技術人員捏造出來的!什麼指紋比對、影像還原、留在現場的頭髮還有隔手套提取指紋,純粹都是無稽之談。
可是,一連串的無稽之談疊加在一起,再由義正言辭的苗英口述出來,可就神奇地變成了言之鑿鑿!
證據僞造得那麼逼真,甚至連趙玉自己都有點兒信了!
通過這件事,他不得不對苗英刮目相看,自己不過是出了這麼個餿主意而已,卻沒想到苗英舉一反三,居然辦得這麼漂亮!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苗英那滿臉正義的卑鄙樣子,可是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反觀苗英這邊,其實,早在趙玉第一次審問劉鵬飛的時候,苗英便深深地意識到,這個劉鵬飛很可能真的有什麼驚天隱秘。如果他真的是殘殺案的元兇,那麼不但對自己的案子有所幫助,而且還能立下大功一件,可謂百利而無一害。
因此,當趙玉主動要求與她合作的時候,她十分痛快地答應了趙玉,不但幫趙玉僞造了諸多證據,還給趙玉出謀劃策,彌補了許多不足之處。
不過,苗英的出發點卻和趙玉有着本質的區別,她可不像趙玉那樣沒有原則和底線!雖然劉鵬飛看上去很像殺人兇手,但是沒有確實的證據,苗英是不會輕易亂下結論的。
她之所以選擇與趙玉同流合污,乃是想利用趙玉來詐一詐劉鵬飛,探探他的底!如果他真的招供認罪,那麼說明他就是真兇無疑!可如若反之,劉鵬飛是絕不可能認罪的,苗英也自然會秉公辦理,不會去冤枉於他。
總而言之,苗英的原則就是別管有棗沒棗,先打一竿子再說!可讓她出乎意料的是,這一竿子打下去,居然還真打出一個殺人犯來!也正因爲如此,她纔會表現得如此震驚!
當劉鵬飛招供之後,苗英看向趙玉的眼神,又和以前大爲不同了!
這個傢伙……可是真不簡單!
怪不得,他能連破電棍和剁手兩起大案呢!也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麼方法,竟然能把一件10年未破的懸案偵破?這等功力,可是非常罕見!
不過……
可是……
看着趙玉,苗英同時也納起了悶,因爲趙玉的眉頭依然緊緊鎖閉着,甚至比之前更加凝重了。
爲什麼?
罪犯已然招了供,真兇已經找到,可他爲什麼還在犯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