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啦,有啦,”範德華的電話裡,赫然傳來一個有着川西方言的女人聲音,“你這個鬼頭,這點兒事都木有印象啦……”
“我知道個屁呦,”範德華催促道,“婆娘快說,餓家到底有木這麼一個哥?”
原來,這個女人正是範德華的前妻,已經跟範德華離婚多年。
不過,雖然只是一個外人,但是此人卻是一個頂級的八婆,親朋好友之間的任何八卦新聞,全都逃脫不了她的掌握。
所以,範德華實在沒辦法了,只好硬着頭皮給她打了個電話。
可沒想到,剛一說明情況,他前妻就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着啥子急嘍,娃兒的事還沒跟你結清楚嘍!”女人埋怨道,“他今天不走正道,全都是你這個上樑不正下樑歪……”
“克里馬擦(快點),婆娘,我真有正事,你快說嘍……”範德華急得臉都紅了,然後又氣急敗壞地嚷嚷了一大堆地方方言,連趙玉都沒有聽懂。
“好好好,我說,我說……”範德華的前妻熬他不過,終於沒好氣地說道,“你忘了,在駱龍縣那邊,你有個叔伯哥哥全家都失蹤了麼?”
“駱龍?誰呀?”範德華還是想不起來。
“哎呦……我跟你說……”女人加快了叨叨的速度,“你親大伯家有個二哥,小時候過繼給了你三爺爺那邊的二伯,雖然都姓範,但是已經不算你的親叔伯哥了,你知道不?”
“……”
這一串話下來,趙玉、苗英連同範德華在內,全都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哎呦,你可能忘嘍,”女人繼續說道,“你親大伯當年去川西謀生,爲了給家裡留個根,所以就把他家的一個娃過繼給了沒有孩子的,你三爺爺那邊的二伯嘛!
“當年咱倆當年結婚的時候,他家還過來隨過禮呢!隨了一棵白菜好像……
“他比你大20歲差不多,他兒子也比你也小不幾歲嘛……”
兒子……
趙玉快速地理解着範德華前妻的話,雖然聽上去雲山霧罩的,但他已然感覺到,自己已經接近了終點。
“那你倒是說說,他家都是怎麼失蹤的?”範德華催問。
“也不算是失蹤,我聽說……”女人說道,“是因爲躲債,全家搬走了,跑嘍!”
“跑嘍?”範德華有點兒迷糊,“那你咋知道是他?”
“肯定是呦,”女人解釋,“第一,他是你親叔伯哥木錯吧?第二,他全家都不見嘍,其中就有兒子、兒媳和孫子麼;還有,你不是問90年代失蹤的麼?
“他們一家是92年搬走的,那一年我去駱龍參加你三伯伯的喪事,聽得清清楚楚哩……”
“那……那……躲債……跟失蹤也不一樣吧?”範德華琢磨着說。
“哎呦,你個瓷馬二楞(遲鈍),”女人罵道,“你見過躲債躲30年的嗎?告訴你,從92年以後,他們一家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還不叫失蹤?”
“那……那……”在趙玉的授意下,範德華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住在駱龍的哪裡呢?”
“問你二伯伯家的德偉哥,”女人說道,“他應該知道,他家當年跟這家人住鄰居……”
“哦……德偉哥啊……”範德華捂臉,“我還欠他3000塊木有還呢……”
此後,範德華的前妻又把範德華數落了一通,這才掛掉了電話。
“行了,”趙玉說道,“你趕緊給你們園長打電話吧,請個假,跟我們到駱龍縣走一趟,去找你這位德偉哥哥……”
“啊?我也要去?”範德華作難,“我木有撒謊,真欠着錢哩……”
“算了,”苗英琢磨了一下,認爲範德華本人並不瞭解情況,跟着也沒什麼作用,當即說道,“還是把你這位德偉哥的地址和電話給我們,我們自己去問吧!”
苗英的提議,範德華自然求之不得,當即把詳細地址和電話交給趙玉二人,便屁顛屁顛地下了車。
趙玉則定好導航,啓動車子,直奔駱龍縣而去。
“這樣一來,就全都對上了!”上路之後,苗英說道,“駱龍縣是距離駝山最近的縣城,看來,兇手應該就是駱龍縣人,這和我們最初的估計一致。
“只不過,沒有想到事情會追溯到那麼遠!”
“因爲躲債而失蹤……”趙玉說道,“而巴鴻雪等人都是混江湖的打手,雙方的關係,也差不多明確了!”
“對,”苗英言道,“老人帶着兒子、孫子和兒媳搬家,現在我們發現了老人、孫子和兒媳的屍骨,那麼……剩下的那個兒子,顯然就是最大嫌疑人了!”
“是啊,一家三口慘死在山神廟,這個兒子,必然心懷仇恨!哎呀……”趙玉嘆了一聲,說道,“看來,我終於能去耀名參與殺人回憶錄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我的趙大神探,”苗英說道,“別忘了水井案最後一名死者已經死了3年,3年的時間,兇手早已遠走高飛了!
“就算我們查明瞭他的身份,也不見得那麼好抓。”
“沒關係,”趙玉淡然地說道,“只要能確定他的身份,佈下通緝令,就沒我什麼事了!
“我的任務,只是查明真相而已!喵喵啊……”趙玉略顯興奮地說道,“王燦昨天給我來電話了,他說,他懷疑殺人回憶錄另有原因呢!”
“是嗎?”一句話,勾起了苗英的興趣,“爲什麼?”
“因爲,王燦詢問過嫌疑人農志發的親朋好友,這些人對於農志發的印象,都是那種衝動、易怒、魯莽之類的描述。
“而回憶錄裡面的案件全都粗中有細,表明兇手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二者之間存在着明顯的差異。
“還記得視頻殺人案嗎?”趙玉說道,“我們當初把康子清列入懷疑對象的時候,是不是也遇到了這種問題?
“最後怎麼樣?是不是證明,康子清並非視頻殺人案的真兇?”
“可是,好像也不太一樣吧?”苗英說道,“殺人回憶錄裡的案件和殺人視頻案雖然相似,但作案手段更加兇殘!
“這表明兇手有着嚴重的負面情緒以及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和雲朵兒的側寫可是完全不同的。”
“不,”趙玉說道,“殺了13個人,竟然每一次都能逃之夭夭,此人必有手段!
“我必須得過去好好查一查,看看裡面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貓膩!”
正說話間,苗英的手機響了,曾可給她來了一個電話:
“苗組長,我剛剛收到護林站的消息,他們從西夏省會找到了一位從林業局退休的老幹部,”曾可興奮地說道,“那位老幹部能夠證明,水井案所在的那面山坡上,以前的確存在過一座山神廟!
“他也能夠證實,山神廟毀於1992年的一次山洪暴發。
“山坡上後來的樹木,也都是他領人栽種的!”
“行了,”趙玉拍手說道,“這下更沒跑了!1992年山洪暴發,山神廟裡的三名死者也是1992年失蹤的!全對!
“接下來,就讓我看看那位兇手……到底是何方神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