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傑撓了撓頭,回答道:“何嬤嬤,我覺得這傢伙長得像個女人,所以就把她綁過來了。再者說了,我們找了全京城的接生婆,她們一聽王妃胎位不正,全都嚇得連稱自己不會接生。
我們又走訪了多家藥鋪,找了好多個大夫,全都是三大五粗的男人,也都自稱不會接生。我聽說濟世堂的掌櫃醫術非常了得。於是進去打聽,剛好他說他就是掌櫃的,所以我就把他給綁來了。我這一着急,竟沒考慮到他是不是個男人。”
“是不是個男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裡面正在臨盆的王妃,能不能順利把孩子生下來。”花似錦插嘴說道。
何嬤嬤一臉焦灼地說道:“是啊,說的沒錯。可我們王妃胎位不正,腹中孩子是橫着的,使多大勁都難以生下來,日落之前若再生不出來,只怕凶多吉少。”
醫者父母心,花似錦雖然惱恨秦傑把她綁來的粗暴態度,但是一聽孕婦胎位不正恐將難產,她還是立即進入了狀態。問道:“腹痛了多久了?”
何嬤嬤應道:“從晚上四更時分痛得現在。”
花似錦道:“我進去看看孕婦。”她說完擡腳就要踏進綵鳳閣,還沒踏進門檻,綵鳳閣裡驀地走出一個人來,此人薄嘴脣鷹勾鼻子,目光冷銳,渾身上下一股貴胄之氣。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花似錦,明顯驚詫地道:“怎麼是你?”
聽聞濟世堂的當家掌櫃醫術響噹噹的,名聲遠播。所以他特地叫秦傑去濟世堂,把濟世堂的掌櫃給綁來的。沒想到,這個掌櫃竟然是趙煊那個醫術了得的貼身隨從花若男。花似錦曾經到永壽宮給太后治過病,因此趙煜對她印象尤爲深刻。
花似錦也覺得他有點面熟,不過她一時想不起來。
何嬤嬤連忙上前去,朝他躬身說道:“王爺,這位小大夫是來給王妃接生的。”
王爺?花似錦心想,常聽說四王爺趙煜薄脣鷹鼻,目光銳利,是個陰險的人物,想必就是眼前這位了。這位王爺她在太后的永壽宮裡曾經見過,難怪感覺面熟呢,當時這位四王爺和太子一唱一和的,極爲瞧不起她的醫術呢。
何嬤嬤見花似錦一動不動,忙在一旁提醒道:“還不見過我們四王爺。”
花似錦一邊給趙煜行禮,一邊心想:趙煜這傢伙聽說是趙煊的死對手呢,總是想拆趙煊的臺,那次她陪同趙煊從信國公府出來,準備回德王府的時候遇了刺,趙煊說就是這個四王爺所爲呢。
到底要不要給他的王妃接生?花似錦心中一陣猶豫,但很快,醫者的本能趕走了她的猶豫,見死不救,不是醫者的所爲。
花似錦正想向趙煜行禮,此時,接生婆忽然慌慌張張地從房內跑出來,一陣風似的跪倒在四王爺趙煜跟前,渾身發顫地說道:“王爺,您快另請高明吧,王妃胎位極其不正,胎兒在肚子裡是橫着的,民婦嘗試着糾正胎位,可糾正了半天,實在是無能爲力了。胎兒再不出來,恐怕母子兩個都……”
趙煜一聽又急又怒,本來高高興興地期盼着當爹,結果卻被告知,不但孩子可能會沒了,連他的王妃也可能救不了。他一怒之下,一腳將跪在他腳下的接生婆給踹開,惡狠狠地說道:“本王的王妃和孩子,倘若少了一個,本王要你的腦袋!”
那接生婆聞言倒抽了一口氣,不斷地磕頭,口中求饒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花似錦心下也吃了一驚,素聞四王爺趙煜是個心狠手辣的,不承想狠毒至此,自己的王妃和孩子若歿命,就要別人來殉葬。須知在這醫學不發達的朝代,難產是當時的接生婆也無力迴天的事。
正想着,趙煜那陰冷的目光已經膠在了她的身上,只聽得他陰冷地問她:“你會接生嗎?”
花似錦被他那種陰冷的目光和陰冷的語氣給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接着,她便肯定地答道:“會。”
趙煜也不管他一身男人裝扮了,只催促道:“那還不進去!”
花似錦揹着她的手術工具箱,就往房內走,趙煜卻在她的背後又陰冷地來一句:“給本王用點心,倘若王妃和孩子有什麼差池,你也得死!”
花似錦懶得理會他,迅速走進了房內。
只見房內設計豪華奢侈的牀榻上,正躺着一個肚子高高隆起,臉色已然蒼白得如同白紙,氣若游絲的女子,她爲了生孩子,已然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如今已經是昏迷虛脫的狀態。
花似錦一摸她的肚子,果然胎位是橫着的,而且是正橫的,不是斜橫,斜橫能糾正,正橫已無糾正的可能。
她再摸的時候,仍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動,只怕得趕緊動手術,否則將會一屍兩命。
搞不好趙煜真殺了她殉葬。
“來幾個侍候的人,聽我的差遣。”花似錦話音剛落,幾個平時侍候王妃的侍女便站了出來,花似錦挑了幾個看着膽大的,膽小的被她趕了出去。
“那個接生婆,你也來幫忙。”花似錦喊了一聲,那個接生婆如遇大郝,終於有將功補過的機會了,她趕緊屁顛屁顛地走進房內來,站在一邊候命。
“準備熱水。”
“準備毛巾。”
“弄點火油來。”
“無關人等統統出去,大門關上,沒有我命令不準打開。”
花似錦有條不紊地指揮着一切。
接着她拿出了一疊自制的口罩,在場的人每人一個,她自己示範着戴上了。
她又拿出一個類似水壺似的東西,從裡面倒出一些液體,抹沫在那王妃的肚皮上,這是她穿越來到古代時潛心研製的麻藥,不用注射,只需塗抹即可。
上了麻藥,她這纔將所有手術中要使用到的刀具,放在火油燃着的火上,全部烤了一遍以消毒。
最後,花似錦拿起手術刀,戴着口罩的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已經好久沒有摸過手術刀了,這是她穿越之後的第一臺手術,還是在這麼簡陋的條件下進行的,能不能成功,她自己也不清楚,這簡直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她可以平安走出趙煜的懷王府,若是賭輸了,今天她的小命或許就交待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