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煊“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花似錦昨晚回去,沒有耍小孩子脾氣吧?”
“沒有呢,大小姐她素來是個心寬的人,從來不肯鑽牛角尖,一有煩惱的事情,腦袋一沾上枕頭睡一覺,睡醒了什麼事都沒有了。”楊嬤嬤說。
趙煊聽了,又“哦”了一聲,似乎失望的情緒更加濃烈了。據他所知,花似錦確實是個心寬的人。他娶了鄭秀,內心希望花似錦不要鑽牛角尖,可是,他又生怕她太過灑脫,一點兒也不鑽牛角尖,這種自相矛盾的情緒,真是讓他糾結得很呢。
“她心寬就好,嗯,心寬就好。”趙煊嘴上說心寬就好,可卻怎麼也掩蓋不了內心淡淡的失落。花似錦這麼平靜,反而讓他感覺很有危機感,花似錦倘若因爲他成了親而撒潑,起碼證明花似錦內心是愛他的。可她卻這麼平靜,難道他對於她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五王爺,快把湯趁熱喝了吧。”楊嬤嬤殷勤地催促道。“王爺喝完,老奴也要回去了。”
趙煊一慣來是個冷漠的人,並不是太好相處,但他似乎對楊嬤嬤挺好的。楊嬤嬤催促他喝湯,他作爲一個堂堂的德王軍隊的統帥,居然順從地把湯喝了個精光。
鄭秀悄悄地站在邊上,看着這一幕,暗想,楊嬤嬤是花似錦的奴僕,奴籍身份,但趙煊對楊嬤嬤的態度,卻比對劉總管還要親切得多,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愛屋及烏麼?趙煊因爲喜歡花似錦,所以連帶着對花似錦的奴僕也格外親切起來。
楊嬤嬤這老東西,用了給趙煊送湯這一招,實際上,她是爲了給花似錦和趙煊撮合機會吧!
鄭秀這麼一想,心裡就不由得憤恨起來,她很想扯住楊嬤嬤的衣領,狠狠地扇楊嬤嬤幾個耳光!竟然敢替她的主子,來到趙煊跟前,與她爭搶趙煊的愛。
鄭秀一隻手下意識惡狠狠地揪了一下旁邊的桂花樹枝,那桂花樹枝被她用力一扯,枝葉立即嘩啦啦地作響。忽然“啪”地一聲,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上,竟然掉下一個蜂巢來。
那個蜂巢並不大,只有足球的一半大而已,但也已足夠嚇人了。鄭秀一時呆若木雞,然後她看到有密密麻麻的蜜蜂從蜂巢裡爬了出來,嗡嗡嗡地叫着撲向了她的臉。
鄭秀臉上一陣針刺似的劇痛,她“啊”地捂着臉尖叫一聲,瞥了一眼趙煊和楊嬤嬤,提起裙子就朝趙煊身邊飛奔而去。
倏忽之間,鄭秀就跑到了趙煊的身邊,躲在了趙煊的身後,害怕地抱着趙煊的手臂,“王爺,有蜜蜂。”
“楊嬤嬤,快點捂住臉。”趙煊喊了一聲。
楊嬤嬤及時捂住了臉。鄭秀卻還愣怔着,一下子又被一羣飛過來的蜜蜂給蜇了無數下。
奇怪的是,那羣蜜蜂好像認趙煊是主人似的,竟沒有一隻蜜蜂飛過去蜇他的。楊嬤嬤以寬袖遮着臉,它們奈何不得,竟然集體都飛去對鄭秀下手。鄭秀被蜇得嗷嗷直叫喚:“王爺、王爺救我!”
趙煊從一個瓷罐子裡抓起一把白色的粉末,揚手撒了鄭秀一頭一臉,蜜蜂似乎很畏懼那些白色的粉末,居然嗡嗡嗡地都飛走了。
楊嬤嬤聽見耳邊沒有嗡嗡聲了,這才把遮臉的袖子放下來。然後她看見旁邊的鄭秀被蜜蜂蜇得面目全非,一張俏臉腫得像豬頭,頭上臉上,還被撒了白色的粉末,看上去彷彿一個豬頭剛剛拱了麪粉堆出來一樣。那樣子實在太滑稽了。
楊嬤嬤想笑又不敢笑。她轉頭去看趙煊,卻見趙煊完好無缺,什麼事也沒有。又沒被蜇,還不用被撒滿臉的粉末,她不由得咦了一聲,奇怪地說:“五王爺真是吉人天相,一羣蜜蜂了奈何不了五王爺呢。”
鄭秀撫着腫痛的豬頭臉,眼淚刷地一下就流出來了,“可惡,這羣蜜蜂怎麼專對我下手啊?嗚嗚嗚……”
趙煊看了一眼被蜇成豬頭的鄭秀,眼底忍不住掠過一抹失笑,他正色地清了清嗓子,對傷心流淚的鄭秀說:“誰叫你悄悄地走進來的?你進來的時候,李廣他們難道沒有跟你說,這後花園裡有蜂巢?”
“沒有!”鄭秀一邊流淚一邊應道,心想自己真是作孽啊,她方纔走進來的時候,李和和張衝好像要跟她說什麼來着,是她制止了他們兩個出聲。
“五王爺,老奴實在好奇得很,這蜜蜂爲什麼不蜇您的?”楊嬤嬤忍了忍,終究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她心中的疑問。
趙煊輕笑一聲,“本王早知道這裡有個蜂巢,所以每次過來後花園的時候,衣服上都灑上了防蜂的藥水,蜜蜂不喜歡我身上的防蜂藥水,自然就不蜇本王了。”
趙煊瞅了花似錦一眼,又說:“爲了以防萬一,本王還帶着一罐防蜂藥粉。不想今天竟然派上用途了。”
“原來五王爺早就知道這裡有個蜂巢啊,那五王爺爲何不叫人把這個蜂巢給端掉呢?您看,蜜蜂一不小心就把王妃的臉給蜇腫了!”楊嬤嬤說。
“嬤嬤有所不知,本王是故意留着這個蜂巢的。你跟着花似錦也很長時間了,難道你不知道花似錦很喜歡吃蜂蜜嗎?她特別喜歡這種桂花蜜。本王之所以留着它沒有端掉,就是爲了可以採到桂花蜜。”趙煊坦然地說。他似乎一點兒也沒考慮到站在他身邊鄭秀的感受。
楊嬤嬤點點頭:“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我家大小姐的確很喜歡桂花蜜!”
鄭秀越聽,心越涼。因爲花似錦喜歡吃桂花蜂蜜,所以他竟然放任一羣危險的蜜蜂在後花園的桂花樹上做了窩。爲了花似錦的桂花蜂蜜,卻要她鄭秀付出代價,讓她被蜇成了醜陋的豬頭臉。
“嗚嗚嗚……”鄭秀心裡苦,乾脆就藉機痛哭撒嬌起來,“王爺,臣妾臉上好痛!”
楊嬤嬤見狀,連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