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是最討厭這種瑣碎小事的,他也不喜歡牽掛,然而,誰讓他是阿舅呢?
而且話說回來,在整個風黃界,他又有幾個人……交往到了可以相互牽掛的地步呢?
帶着這麼一種心情,他走了一趟麻陵城,想觀察一下故人之子的生活狀態。
因爲起風雷的修煉沒有結束,陳太忠也沒有出面,就是躲在暗地裡,看了那個莊園幾天,還放出一個小神識,遠距離查看。
莊園裡倒是還不錯,於海河和老吳生活得其樂融融,甚至還僱了幾個人掃灑莊園,庾無顏墳頭的空白碑,上面加了五個大字,“快意恩仇者”。
於海河終究是沒敢把名字刻上去,庾無顏的一生,倒也無愧這五個大字。
而小於的修爲,也達到了五級,氣息有點不太穩,應該是才突破的緣故。
陳太忠看得暗暗點頭,這小子倒也知道努力,雖然比哥們兒差一點,但是比其他人強出很多了,終歸是於家的種,沒給他老爹丟人。
莊園裡的池雲清,也表現得比較老實,她不跟這一老一小接觸,平日裡打坐修煉,但是老吳叫她出去抓靈獸的話,她二話不說,站起身就走。
這是還有一些小脾氣,但基本上也是被磨得沒有了,只餘下一點點天仙的驕傲——聽話沒問題,但是不要指望她會俯首帖耳。
陳太忠不知道的是,亂石灘雖然偏僻。其實也有人找上門來。而且還動了一些不該有的歪腦筋,吳伯顯露出修爲將人喝退。
過得幾天之後,池雲清主動出去,悄悄將人斬殺,這不是爲了那小傢伙絕後患,而是爲了她自己——小傢伙若是出事,她實在不敢想像。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陳太忠觀察了四天多,發現於海河的生活確實極其穩定,就不想再出面打擾他們的平靜。
不過當他離開之際,池雲清還是疑惑地向這個方向看了看,
天仙的感應能力,真不是白給的,更別說,她身上也有陳太忠留下的小神識,兩個小神識之間。有些微妙的感應,讓她覺出一點不妥來。
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有追出去,目前這個莊園很不起眼,韜光養晦方爲自保之道,些許的異樣。見怪不怪也就是了。顯示出敏銳的感知來,沒準要招惹上高階修者。
陳太忠走了,池雲清紋絲不動,大約兩個小時之後,一隻小鹿從灌木叢中鑽出,若有所思地看着莊園,過了好一陣才一轉身,一溜煙跑得不見了……
陳太忠對身後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看過於海河之後,他又去了一趟晨風堡。
洄水之畔。起了一座巍峨的大墓,墓高十餘米,方圓有一千多平方米,墓碑都有三米高,上書“義民王豔豔之墓”。
墓碑頂上是雕塑,一個女人在同幾隻角熊戰鬥的雕像,那人一手挽着花籃,一手執着長槍,面蒙紗巾,跟王豔豔的裝束相差無幾。
墓碑旁邊還有一塊小碑,上面記載了王豔豔孤身同數十角熊戰鬥,挽救了一村人性命的經過。
墓碑前方,有石制的供桌和香爐,裡面殘留着些許的香灰,看起來還是有人祭拜。
墳墓周邊不遠處,或坐或站着幾個遊仙,低聲談笑着什麼,卻不遠走,一看就是看護者。
陳太忠頭戴斗笠,走到距離大墓百餘米遠處,有人上前攔住他,“義民之墓,不許再走了,真要祭拜,出示身份證明。”
陳太忠後退兩步,細細地看一看那碑文,然後笑着搖搖頭,“只是擊殺了幾隻角熊的義民……呵呵。”
“她當時的修爲不高,”攔人的漢子,是個八級遊仙,他見對方不再前行,也就鬆了口氣,“難就難在,她願意爲民衆出頭……就算她死的時候,也纔是初階靈仙。”
“哦,”陳太忠點點頭,“倒也難得,她是怎麼死的?溫城主爲何不救她?”
“她死在外鄉,溫城主想救也救不了,”漢子很直接地回答,“因爲感其忠義,故修建衣冠冢,供後人敬仰。”
明白了,陳太忠這算是知道,爲什麼溫曾亮敢把王豔豔的名字刻上去了。
哪怕有人知道,晨風堡的這個王豔豔,就是陳某人的僕人刀疤,也不好拿此墳墓出氣。
首先,王豔豔確實殺過角熊,救了一村人的性命,不管她是不是巧器門的仇敵,晨風堡以轄下子民的名頭,有理由爲刀疤弄個墳墓。
其次,看守也毫不猶豫地告訴路人,這裡只是衣冠冢——打主意也沒用。
不過陳太忠還想試一試,“叫王豔豔……莫非是散修之怒的女僕?”
“這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守衛上下打量他兩眼,語氣不是很好,“勸閣下莫要隨便猜測,此義民於我晨風堡子民有恩。”
“我若一定要知道呢?”陳太忠壓低了聲音,陰森森地發問。
“可敢亮明身份?”守衛冷哼一聲,一擡手,就摸了一隻焰火在手裡。
“好膽,溫曾亮見了我,也不敢如此說話!”斗笠人也冷哼一聲,明顯地怒了。
“那你何不留下身份?”這位冷笑一聲回答,“要不……你去找溫堡主問一問?”
見他倆快要打起來了,而斗笠人明顯修爲極高,旁邊又走過個人來,“好了,這位朋友,我們都是給城主府打工的,何必呢?”
“城主府……你是在威脅我嗎?”斗笠人身上的氣勢,在一點點升高似乎,但他似乎有點投鼠忌器,“小子,不要讓我遇到你倆落單的時候。”
這位嘆口氣,想一想纔回答。“你若真想找陳太忠。也敢找的話,我可以爲你指一條路。”
陳太忠只是隨口威脅一下,看看這些傢伙們做事用不用心,對方在壓力下的反應,他大致還算滿意,但是猛地聽到最後一句,他就是一愣。“指路?”
“沒膽子找陳太忠就算了,”這位微微一笑。
斗笠人頓得一頓之後,沉聲回答,“有沒有膽子找姓陳的,是我的事,但是你不說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這位卻不吃這一套,來這裡打聽消息的人多了去啦,他笑眯眯地問一句。“那我倆以後……萬一落單了?”
“你提供的消息有用,此事一筆勾銷,”陳太忠哪裡會跟他倆計較?正經是,他想知道對方怎麼指路。
他這個反應,跟其他來打聽的人,是一樣的。守衛也沒感覺到奇怪。而是乾笑一聲,伸出食中二指搓一搓,“這個嘛……我得好好想一想,萬一想不起來呢?”
“小子,你有種,”陳太忠氣得笑一聲,出賣我的情報,還跟我收靈石?
不過他也沒怎麼在意,關於哥們兒的情報,難道不值得花幾塊靈石購買嗎?
說不得。他扔一塊中品靈石過去,“靈石有的是,你要是敢騙我,嘿嘿!”
他覺得一塊中靈問消息,價格不低了,一百靈石呢。
不成想那位怪怪地看他一眼,“一塊中靈,買陳太忠的情報……大哥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這貨啥時候這麼值錢了?”陳太忠嘀咕一句,又丟一塊中靈過去,“一人一塊……這總可以了吧?”
“這個價錢,只能買一句話,”守衛不屑地笑一笑,“覺得貴了,你可以不買。”
“先說一說這句話,”陳太忠下巴一揚,“覺得值的話,再買唄。”
守衛也是習慣了,看守墳墓,固然有危險,但是做得好了,也能賺些靈石,於是他淡淡地發話,“這句話就是……義民王豔豔在晨風堡的時候,接觸過一些人。”
“然後呢?”陳太忠覺得這話跟沒說一樣。
“這就是一句話啊,”守衛嬉皮笑臉地回答,不過,他也怕對方暴走,所以趕緊補充一句,“我們知道,她跟誰接觸比較多。”
“跟誰?”陳太忠一聽就急了,直接丟過去一塊上品靈石,陰森森地發話,“說!”
“這還差不多,”守衛接過靈石,眉開眼笑地發話,“她最早出現的時候,是跟吸血藤李家的人在一起,李家的三支李墨白。”
“你應該再告訴我,李墨白的老婆,是董明遠的姐姐吧?”斗笠人聽得冷哼一聲,明顯地不耐煩了,“這誰不知道……真以爲我人傻靈多,這塊上靈這麼好賺?”
“很多人不知道啊,”守衛聽得也傻眼了,趕忙雙手奉上靈石,“先生請恕冒犯,靈石也請您收回。”
他的稱謂,越來越恭敬了,從朋友到大哥,現在的先生,證明他越來越地認識到,對方真的不好惹。
“我送出去的靈石,從不收回,就當買你倆的命吧,”陳太忠冷冷地發話,“我知道,你們還有別的消息,真不肯說的話……回家準備後事吧。”
這倆聞言,交換個眼神,好半天才嘆口氣,“其他的,真的沒了……嗯,還有一個小孩子,在義民的屋子旁邊,住過一段時間。”
“我就知道你藏着消息,”陳太忠一呲牙,他最擔心的也是這個,“說吧。”
當初他一塊上靈,買了江川的無名刀法,是佔了大便宜。
當然,買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這刀法是如此地牛叉,只是抱着賭一下的心理,只不過是賭對了而已。
願賭服輸嘛,這很正常,但他就是這個性子,佔了這個便宜,總是有點念頭不夠通達。
尤其是他晉階靈仙,正式修習之後——這刀法出奇地威猛,救了他不止一次命!(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