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慘烈的戰鬥,眼看就一觸即發。
“慢着,”就在這個時候,池雲清發話了,她和老易將老吳和於海河護在中間,一手持寶符,另一隻手摸出一塊留影石來,“你們是哪個郡的戰兵?”
沒有人回答,十八個人默默地調整着陣型。
“殺,”終於有人大喊一聲。
滅仙弩瞄準的是陳太忠,他和其他四個同伴之間,不但有距離,而且角度偏差極大。
陳太忠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拉開滅仙弩的,不過他知道對方惡意滿滿,只不過因爲聽到池雲清說話,他纔沒有先下手爲強。
結果就是,一支弩箭死死地鎖定了他。
“既然不是郡守戰兵,必然是違禁者,”池雲清大喊一聲,“殺之無罪,可以提頭去領賞,族誅全族!”
她還在吧唧吧唧地磨嘰,那支弩箭已經掠過空氣,爆出巨大的聲響,有若晴空一個霹靂一般,射向陳太忠。
你磨嘰個毛線啊,陳太忠一個縮地成寸,避過了弩箭,擡手也是一枝滅仙弩,重重地射向對方的戰陣。
這戰陣果然有奇異之處,最前面一個小組一閃身,中間的兩個小組組成個六邊形,猛地迎了上來,只見白芒一閃,“嗵”地一聲大響,滅仙弩炸裂了開來。
巨響過後,六個靈仙齊齊口吐鮮血,精神萎靡,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居然是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箭。
陳太忠哪裡是隻肯捱打不肯還擊之輩?一箭射出,他又是一個縮地成寸,直接閃到最後的三個組,對着持滅仙弩的那一組三人,狠狠地一刀斬下。
無回刀意!
一刀既出,一個戰兵挺身而上,手中的長刀連着身體,硬生生地被同時斬做兩段,但是同組的其他二人,卻是因爲有了這一瞬間的空當,堪堪地躲過了這一刀。
戰兵的可怕就在這裡,殺人的時候可怕,抵擋的時候同樣可怕,多年的訓練,讓他們不但配合默契,更多時候甚至成爲了一種條件反射。
挺身而上的這位,他未必想過會死,但是這一波是輪到他向前,他也顧不得想,對手到底厲害不厲害。
其實,就算明知道對手厲害,他還是得上——戰陣便是這樣,沒有道理可講。
而且,怕死就能不死嗎?戰友死完了,你還不是得死?
說時遲那時快,那兩人躲過這一刀的瞬間,其他兩個小組的六個人已經衝着陳太忠發動了攻擊,既是圍魏救趙,也是要誅殺對手。
陳太忠的無名刀法第四式還沒有來得及練,防守上要差一點,不過他也沒打算防守,陳某人信奉一點,進攻纔是最好的防禦。
區區六個靈仙,逼得他這個三級天仙出手防禦……丟不起那人!
這次他不用無回刀意,直接使出了第二招無慾,雪亮的刀光在空中瀰漫,彷彿織成了大網一般,密密麻麻地向對方六人罩了過去。
曾幾何時,無慾一招還是他單挑的利器,但是登仙之後,居然被他使出了羣攻的效果。
無數聲爆響串在一起,眨眼之間,迎戰的六人傷三人,死三人。
死者都是身中數刀,被砍做了若干段。
饒是戰兵們無視生死,也被這強大的殺傷力驚呆了,這是什麼刀法?
陳太忠卻是有點不滿意,只殺了三個螻蟻,這實在太沒面子了!
不過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他一邊分心防着不遠處的四凶,手上的長刀卻又再次揚起,悍勇地撲了過去。
“記得留下人頭,”池雲清在遠處大叫,“別砍壞了。”
你敢廢話再多點嗎?陳太忠氣得快吐血了,想也不想,又是一招無慾斬殺了過去。
又是兩個靈仙,登時血濺當場。
他沒注意到是,其他戰兵聽到這話,明顯地有點遲疑了,尤其是左邊十八個戰兵,有人稍微恢復一點了,身子動一動,本來撐着要起來,聞言遲疑一下,又躺下了。
“快拿人頭!”池雲清聲嘶力竭地大喊,與此同時,一高一瘦兩個天仙,猛地催動身形,箭一般地向他們四人衝了過去。
“呃,人頭?”陳太忠終於覺出不對了,先是祭出紅塵天羅,罩住了兩個靈仙,然後纔去收人頭。
不過他殺的六個戰兵裡,有兩個人頭,一個被砍得稀爛,一個臉上中了幾刀,辨識不出眉目了,所以他手一招,先把那四個人頭收進儲物袋。
其中一個人頭,還連着半截上身,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收完這四個人頭,他想一想,覺得那倆人頭雖然不頂事了,但是……不是還有天機符嗎?收收收!
他才待動手,猛地發現一股奇大的危機向自己罩來,少不得又是一個縮地成寸。
但是這一次,縮地成寸有點不太好用,他有明顯的粘滯感,那感覺,就像當年被南特使用了遲滯符一般。
不過,終究是縮地成寸,而不是聚氣縮地,他又晉階天仙,強頂着壓力,他硬生生挪出一百餘米,卻覺得全身似乎都被擠壓成了一團。
“咦?”有人輕哼一聲,原來是那個小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靠近了過來,手執一條長鞭,重重地抽了下來。
此人的身法也極爲詭異,竟然能在不知不覺中,瞬移到他近前。
陳太忠一看這種兵器,就有點頭大,他的刀法雖然剛烈,但這種軟兵器是其天然剋星——只要材質夠好,絕對能纏繞住長刀,並且折向攻擊。
不過不用長刀的話,他也沒別的兵器好用,槍法和拳法都落伍了,滅仙弩對於這種擁有詭異身法的天仙來說,用處也不大——陳某人的縮地成寸,就能躲過滅仙弩。
紅塵天羅倒是可以試一試,但是現在天羅正網着兩個靈仙戰兵,他是打算捉倆活口的。
由此可以看出,他現在還真沒太好的辦法。
陳太忠在瞬間就將因果想明白了,手上的長刀毫不遲疑地迎了上去。
就在兩者即將碰撞之際,陳太忠氣運丹田,再次大喝一聲,“死!”
這一次的束氣成雷神通,用去了他三成的靈氣。
合着他根本就沒打算用刀去迎長鞭,那隻不過是個幌子,他的真實用意,是通過自己的“愚蠢”,吸引得對方把心思用在長鞭的攻擊上,不要使用那詭異的身法。
沒錯,他只是想拖住小矮子,好釋放大招。
陳太忠的縮地成寸,成了他保命的招數,哪怕晉階天仙,這步法也有大用,但是,若是對手也有類似的身法,頭疼的就是他了。
如果眼下是單打獨鬥,那也罷了,他不怕慢慢磨,六級天仙又如何?可是對方不但強手衆多,還有戰陣,己方又有負擔,他就必須想個辦法,儘快拿下對方。
所以他鋌而走險以身誘敵。
然而,“四凶”的名頭又豈是白叫的?
這四兄弟遭受追殺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警惕心,應變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就在陳太忠開口的一瞬間,矮小的氣魔才從儲物袋摸出一個物事,見狀果斷地放棄長鞭可能的優勢,拖着長鞭身子一晃就飄了開去。
他的身法迅疾且詭異,輕飄飄地不着半點菸火,卻是給人劃破空間的感覺。
但是陳太忠也不是軟柿子,只要他重視起來,絕對不會低估任何一個對手,他的靈目術早已打開,死死地盯着對方的身法。
待對方微微一滯,他又是一聲大喊,“去!”
氣魔這一滯,卻是有意爲之,他現在非常懷疑,對方還有沒有發動神通的靈氣,對這個神通的威力,他有着精準的判斷——威力大,消耗靈氣不會太少。
他不指望面具人會把靈氣消耗得點滴皆無,這個想法太不現實,他只是希望對方用了過半的靈氣,那麼接下來,這個神通就不敢亂用了。
要知道,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對手既然是已經登仙的人了,在這種局面下,誰能不懂得給自己留點後手?
所以聞到對方出聲,他再次向旁邊一飄,也顧不得看有白氣出現沒有,等到看到了,再躲就晚了。
非常糟糕的是:面具人這次只是喊了一嗓子——沒錯,陳太忠並沒有使出束氣成雷的神通來。
氣魔白躲了,靈氣也白浪費了,但是他不怒反喜:小子,原來你的靈氣真不多了。
事實上,他並不怕浪費靈氣,眼下是人多打人少,己方高手也強,只要能拖住此人,他的那三個哥哥解決了其他人,自然會過來幫手。
待他再次停下,只聽得對方又是一聲大喊,“殺!”
氣魔這次不躲,因爲他知道,對方的手上還有滅仙弩,在靈氣不多的情況下,最合理的攻擊手段,是先用滅仙弩,然後等他再次閃開,再嘗試使用神通。
以對方敢鋌而走險放出神通的行爲,應該不是菜鳥,很有戰鬥經驗。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一道白光,向自己狠狠地撞來,一時間竟然大驚失色——你有必要這麼冒險嗎?想到過打不中我的後果嗎?
一般而言,神通的速度與滅仙弩彷彿,但是雷電屬性神通的速度,那也無須多言。
“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