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門主如此堅持,非是無因,借藏書一事,真的是可大可小。
說小的話,無非就是點藏書,又不涉及到本門功法,給誰看不是看?
但是往大里說,藏書就代表着一個門派的底蘊,爲什麼宗派的地位,要遠勝於散修?就是因爲宗派壟斷了太多的知識,不讓散修知道。
對知識和見聞的壟斷,才能保證宗派高高在上的地位,才能顯得他們比散修更有眼光,決斷更正確,弟子更優秀。
一個宗派的藏書,說是立派之本,也是可以的,很多宗派遭遇滅門之後,第一時間被劫掠的對象,就有藏書閣——當然,也並不能說宗門財富或者其他靈材丹藥之類的不重要。
很多上古的功法的推導和還原,都是通過藏書來完成的。
但是正如陳太忠所說,若到了一定的位置,交換藏書也是正常的,無鋒門的掌門想看一些書,跟白駝門張嘴,只要不是特別緊要的,對方還能不給看?
知識的壟斷,是分階層的,同一階層,就不算要緊事。
陳太忠對這個回答不滿意,“我怎麼知道你家有什麼書?這樣,所有內門弟子能用貢獻點看的藏書,都給我來一份。”
少門主只能苦笑了,“閣下莫要強人所難,那些書拿給你,你三年五年根本看不完,而且我還得保證你沒有翻印出去……這個關礙太大了。”
“那你陪我一起讀書好了。”陳太忠很隨意地回答,“你不吃虧……無鋒門小刀君跟我對練刀術多年,刀法也是大進。”
他和楚惜刀的對戰切磋。已經被很多人知曉,無鋒門除了很大的事情要封鎖消息,很多時候並不是鐵板一塊,所以他這麼說,不算泄密。
“楚長老跟你練刀?”少門主聞言大驚,看樣子不是裝出來的。
良久之後,他眼角抽搐一下。陰森森地發話,“賤人。居然敢如此設計我……我必殺之!”
“我對你的個人恩怨不感興趣,”陳太忠很直接地發話,“就問你一句,給不給我看書?”
自打想清楚自己似乎是被什麼人算計之後。少門主的精神明顯有些恍惚。
聞言他先是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閣下,此事事關重大,我不能爲奴,也不能全數答應,但是……你先選一部分,以後我慢慢拿給你看,如何?”
他原本就不想爲奴。聽說有人在使壞,他就更明白了,堂堂的少門主。被人扣下做奴僕若干年——將來他想爭位,這也是個偌大的污點啊。
陳太忠沉吟一下,緩緩發話,“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其他下派的藏書呢?”
他的真正目標在這裡。
“下派的藏書……”少門主沉吟一下,“藍翔派和血靈派。這倆派沒有問題。”
陳太忠聞言輕笑一聲,“少門主還真夠大方的。”
少門主聞言臉一紅。藍翔派是氣修,氣修在風黃界已經凋敝,是毫無前途的,也不受人重視,而血靈派原是魔修,入派容易,但是被太多人盯着,畢竟魔修是不容於正派的。
換句地球上的話說,這倆派是非主流,他就不怕答應對方看藏書,眼下被點穿了,他也只能微微一笑,“氣修在上古,可是很輝煌的呢。”
他是找個藉口,心說這書癡沒準喜歡考古,這理由也許不錯。
陳太忠聞言,忍不住輕嘆一聲,好半天才微微頷首,“也罷,給你這個準掌門一點面子……我要看這兩派的全部藏書。”
“沒問題,”少門主點點頭,這兩派在白駝門的地位,煞是低微,他答應下來,別人也不能說他出賣了門派利益。
至於說面前這位有點不甘心,關他什麼事?
殊不知,陳太忠不是不甘心,而是在默默地感慨:氣修怎麼就凋零到這樣的程度了?
既然說定此事,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少門主不欲讓人知道他在後面曾經苦苦哀求,於是乞求陳太忠不要再出去了,他去前面直接抵押了養神玉。
“這可是你壞了我的規矩,卻沒任何表面的懲罰,”陳太忠有點不情願,最後還是一擺手,“算了,給你這個準掌門一點面子,不過你若是戲弄我,可要考慮好後果。”
“這個你放心好了,”少門主連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陳太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一擺手,“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你好自爲之。”
那少門主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幾步之後,回頭看一眼,狐疑地發問,“閣下剛纔說,白駝門的歐陽家……門中似乎無此家族。”
“隨口一說而已,”陳太忠不耐煩地一擺手,卻是忍不住想起了老易,她若是在的話,肯定能理解這個典故。
白駝門少主留下了養神玉,不過不是輸出去,而是當給了外事堂,賠付了靈石之後,轉身走人,沒有更多的話。
而陳太忠靠着感應,隔空收回了紅塵天羅,放出了那八級天仙。
這位卻是沒有認出紅塵天羅來——現場就沒有誰認出這大名鼎鼎的誅邪網,原因很簡單,陳太忠只是把它當做束縛寶器來用,沒體現出別的功能來。
八級天仙心裡頗有點不甘,他覺得自己是被偷襲了,但是看到少門主臉上冷得能刮下一層霜,於是很知趣地閉口不言。
少門主在後面遭遇了什麼,沒人知道。
但是,這並不妨礙無鋒門弟子的開心,剛纔幾個白駝門人鬧事,現場竟然無人阻擋得住,真的讓大家感覺有點掛不住。
雖然說,無鋒門人不出手,主要是因爲這裡的主人不是門中弟子,但是在無鋒門的宗產上,任由外人放肆,衆人心裡看着也不舒服。
事實上,白駝門那八級天仙,也有人知道其來歷,在這個賭場絕對是可以橫着走的,整個無鋒門內,能降得住此人的,兩隻手數得過來。
看到東上人悍然出手,打掉了這幫人的氣焰,門中弟子也感覺與有榮焉,至於說東上人沒有強行奴役少門主,大家倒也沒覺得奇怪——總要給方掌門留點面子吧?
又過幾日,於海河完成任務回來,卻赫然已經是一級靈仙的修爲,“叔父,我晉級了……哈哈,不用着急生孩子啦。”
原來他此行是去清除一個食人蜂羣,不成想蜂羣裡竟然有一隻蜂王臨戰突破,直接成爲了靈蜂,指揮蜂羣沒命地進攻。
要說於海河身上,好東西極多,根本不會把一隻靈獸當作事,而且他的身邊還有小白豬和另一個天仙。
但他硬是隻靠着一杆大槍,同蜂羣亡命地廝殺了起來,偶爾再往身上拍一張初階防禦靈符,就是全部了。
最後他吃了蜂王一蟄,在毒發之前,拼死使出了燎原槍法,誅殺蜂王。
然後,他也臨戰突破了靈仙,原本他還想解毒回氣之後,親手將蜂羣誅殺乾淨,但是那天仙奴僕知道分寸,直接出手講蜂羣滅殺,說你安心調息,穩固境界吧。
“唔,不錯,”陳太忠聽完之後,點點頭,小於的晉階速度,在同齡人也算數一數二了,但是他還是看不在眼裡,“接下來,一百三十歲之前登仙,我就不逼你生孩子。”
“一百三十歲……”於海河苦着臉嘀咕一句,“這速度,我豈不是得成就真人了?”
“你以爲呢?”陳太忠懶得理他,那個艾書中一百三十八歲登仙,就是艾家的天才,我的侄兒怎麼能輸給那個土鱉?超越楚惜刀纔是正經。
不過想要超越小刀君,難度還是比較大的,他也不想給小於多施加壓力,“對了,你使出燎原槍法,被別人認出來沒有?”
“沒有,我在外門主修的就是槍法,”於海河搖搖頭,他雖然中二,卻也是知道財不露白的,“叔父,我想……”
“說,”陳太忠很和藹地點點頭,又隨手丟給他一件中階靈衫,“煉化了,這長衫可以防雷。”
“謝叔父,”於海河接過長衫,笑眯眯地發話,“我想請好朋友們來島上一聚……慶賀我榮升靈仙。”
“去吧,”陳太忠一擺手,“統計個數量,來的人,每人贈獸人天仙精血一滴。”
這就是很了不得的大手筆了,要知道,以老易的修爲,損失了精血,靠獸人天仙的精血都補得回來,外門這些小靈仙們,能得一滴精血,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甚至他們都不可能直接吸收這滴精血,會爆體而亡的,不過,收到這種好東西,誰都會把它最大化地利用起來。
三天後,於海河高調地邀請朋友來島上祝賀,來了足足有二十多個,這是他認爲跟自己關係好的——關係不好的,他都不邀請。
要說無鋒門裡,遊仙升靈仙,真是沒什麼可慶祝的,基本上門中就找不到幾個靈仙以下的,但是小於的年齡在那裡擺着,又有強硬靠山,更兼財大氣粗,接到邀請的就都來了。
來的人自然是要帶賀禮的,不過也沒有什麼太貴重的,有幾件低階靈器,還有丸藥什麼的,更多的人是直接上靈石。
相對而言,於師弟的還禮,那真是亮瞎了大家的眼睛,“一滴高階天仙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