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最終抉擇

金玄感覺臉頰發燙,神情有些恍惚,失神的看着前方,內心深處的淒涼和牴觸在諸葛琴思的聲音中逐漸瓦解,架子?情義?忠誠?信念?金玄自從加入天門至今,好像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這種問題,自己真的沒有放下過架子?真的沒有認真的擺正位置?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今天諸葛琴思句句珠心的話,可謂把他解剖般肢解的淋漓盡致。平靜而緩慢的語氣,宛如一把剔骨刀,深深插進金玄的靈魂,把他從來沒有想過,也從未正視的問題一個個挖出來,暴漏在所有人的面前。

但正是這份刻薄而直接的話,正是這種殘酷的解剖,從骨子裡瀰漫着冷傲的金玄……終於開始收回目光,審視自己。

金玄在潛意識裡,始終認爲自己是國際聞名的超級教官,無論出於什麼原因,能夠爲天門訓練武裝部隊,都是狄成的福分。或許從來沒有真正的這麼想過,思想深處卻正是這樣,始終在用微微揚起的目光瞟視着所有人。

畢竟……曾爲華夏特工部總教官,如今成爲黑道頭領的附屬,這種天與地的差距原來始終在心底盤旋,始終沒有消除那份不敢。

整整八年了,金玄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始終抱有這種思想,且從來沒有消除。要不是諸葛琴思尖銳而直接的言論,說不定永遠都發現不了。

不僅是金玄,就連武龍和東方皓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情義?貌似他們從來沒有去嘗試過,從來沒有去努力過,那份高傲殘存心底,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等待其他人來交好自己,而沒有想過要主動的展示友好。

高傲?是啊,孤傲與不甘,瀰漫心底。整整八年了,幕然回首凝望,原來自己始終沒有融入天門這個大集體。

奧古斯從失神中清醒,深深吸了口氣:“琴思小姐說的沒錯,你們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訓練出了直屬於你們自己的部隊,這種失誤源於你們潛意識的理念。但不管是理念性的問題,還是無意識的行爲,你們終究還是沒有融入天門。

整整六千人的部隊,耗費四年的寶貴時間,你們最終塑造出的卻是金氏武裝部隊,烙刻的是你們這些特工的印記。我想這句話已經有人跟你們說過,你們應該有所觸動,但我想有句話他們可能沒給你們說……這裡是地下世界,不是慈善機構,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

“有什麼問題,問吧。”金玄現在的情緒出奇的平靜。

“我跟門主做過交談,站在個人的角度,他很珍惜你們之間的感情,尤其是你,金玄。他很欣賞你,認同你的能力,也在維護着你們的友情,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希望將來還會繼續下去。但是站在門主的角度,他首先要向整個天門集團負責,他要的是絕對忠誠度的八部衆,是烙刻着狄氏印記的部隊。但你們的所作所爲,無疑與這個理念背道而馳,所以……還是我剛纔的那句話,你們需要付出代價。

我的問題是,如果換做是你們擔任門主,遇到了類似的事情,在情義和職責面前,會選擇什麼?”

金玄三人的目光聚集到奧古斯身上,誰也沒有立刻回答,古往今來,這種類型的抉擇問題時常出現,但無論是落在誰的身上,都是種艱難地抉擇。尤其是在現在的場合,面前站着決定彈道命運的天門高層,他們真實的目的是什麼?期望的答案又是什麼?身後站着追隨自己的六千兄弟,他們渴望的又是什麼?

奧古斯平靜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請三位認真選擇,給出答案。”

金玄三人繼續沉默,這種問題如何回答??且必須慎重回答。他們可以感覺的出來,審訊臨近尾聲,奧古斯的這個問題,很可能會決定彈道部隊的命運。

如果選擇情義,等同於要求狄成以情義爲重,赦免彈道部隊,但是,他們有什麼臉面做出這種要求?自己始終沒有看中情義,如何要求狄成繼續堅持?而且……前段時間鐵律部隊突然赦免所有彈道成員,在天門內部引起強烈的反響,甚至開始讓人質疑鐵律的威信。再者,完全赦免又有些不太現實,畢竟彈道部隊犯了錯誤,並且近乎引起了公憤,如果不處理,無法給人解釋。

但是……選擇責任?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要求狄成堅持家法和紀律,嚴厲懲治彈道部隊。真要是這麼做了,鐵律絕對不會輕易饒恕,剛剛被釋放出來的那55個兄弟很可能立刻被拉回英靈墓地執行僥倖。

一邊是道義,一邊是兄弟。兩種抉擇,痛苦而艱難的抉擇。

“我們選擇……情義靠後,堅守職責。”艱難地決定後,金玄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默的道了聲……兄弟們,對不起……爲了保全整個彈道部隊,爲了挽回特工系統的形象,爲了有個重新的開始,只能犧牲你們了。

身後的部分鐵律隊員臉色微微一變,失神的看着統領略顯單薄的背影,神情略微掙扎,想要爭辯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聽着剛纔的審覈問題,看看四周殺氣騰騰的部隊,他們明白統領此刻的處境,選擇責任,是爲了保全大局。

何況……如果明確選擇情義,無疑會帶來很多負面影響,甚至引起彭侯這個鐵律頭子的惱怒,發生更爲嚴重的後果。

奧古斯定定的看着金玄:“我想問問三位,做出這個決定的真實原因,是真正的意識到了錯誤?還是……”

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金玄能夠犧牲部分兄弟成全大局,必然是處於某種激烈的原因,如果真的是意識到了錯誤,他們願意接受。但若是擔心選擇‘情義’之後遭人詬病,那剛纔的那番談話就沒有意義了。

“奧古斯,你什麼意思??”東方皓冷然相視。

奧古斯搖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緩步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金玄製止了東方皓,平靜的看着奧古斯:“執意問個究竟,真的有必要?做了錯事,就需要付出代價,我認可,也理解,但是……拜託各位轉告成哥,再給我次機會,給彈道部隊次機會,相信我們會有所轉變。”

習羽皇邪魅的眸子像是囊括了在場所有人,那種古怪的感覺總是讓人不敢正視:“我可以感受的到,在陳辛果、諸葛琴思和奧古斯的詢問中,你們意識到了錯誤,如果成哥在這,想必也會很欣慰。不過在最後的問題上,你們沒有必要糾結,成哥已經替你們做出了選擇。”

“嗯?”三人的目光齊齊聚集到習羽皇幽深的瞳眸間,其餘彈道的高層的目光同樣聚集到這裡。門主替彈道做出了決定?情義,還是責任!

然而……

在他們緊張的目光中,場面卻開始發生變化,陳辛果、諸葛琴思、奧古斯,還有彭侯,相繼向後退步,後面的百名鐵律隊員快步靠近,像是鐵網般把他們緊緊包圍進去,守護着緩步後退,直至被大部隊‘淹沒’。

另有十餘名八門的戰將守護到了習羽皇的身旁。

金玄的心裡咯噔下,不祥的預感再次浮現,果不其然,在長久的等待中,習羽皇終於開口:“成哥在慎重考慮後,選擇了兩者並存,即想保存這份情義,又要你們擔負責任。所以……從今天起,彈道部隊從八部衆除名,所屬6135名隊員可以自行選擇,追隨他們離開?還是繼續留在天門!”

金玄如遭雷擊,頓時僵立當場,武龍和東方皓則瞳孔放大,失神的看着習羽皇,六千多人的彈道部隊更是鴉雀無聲,氣氛像是冰封般凝固了下來。

從八部衆除名??整個彈道部隊從八部衆除名??

久久的失神中,金玄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局面。他們肯定準備了很久,算計了很久,這個抉擇其實早已預訂,陳辛果剛纔的那番談話,歸根結底就是爲了這個最終的決定做鋪墊。目的是爲了避免突然宣佈而引起彈道強烈的牴觸情緒,經過這種層層勸說和安撫,依次揭露問題本質,並軟化反抗的意識。

黑道八門將近兩萬的部隊在這裡集結,同樣是爲了預防意外發生,如果彈道部隊情緒失控,發生什麼混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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