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琴思今晚總有種莫名的煩躁感,連傍晚聽取冷飛雪彙報的時候都有些漫不經心,甚至冷眼無視了對方不知道第幾次提出的進攻計劃。
在簡陋的浴室裡洗了個涼水澡,洗掉滿身的疲乏,好歹消弱了那股莫名煩悶的感覺。靜下心來想一想,又有些後悔對待冷飛雪的態度,原本完全可以平靜的跟他做個解釋。
可能是自己恨鐵不成鋼吧,作爲漩渦部隊的統領,冷飛雪不僅應該有服從命令的覺悟,更能有能力揣摩上司的心思,而不是固執的堅持接連被反駁的計劃。
冷飛雪心急了?或許吧!眼看漩渦部隊表現出了被淘汰的勢頭,作爲頭領的他迫切需要個機會展示出風采。算了,明天的時候跟他面對面的好好談談,順便把鷹門、豹門的幾個隊長叫過來,跟他們仔細的解釋清楚,不能再任由他們耍性子了。
按照時間算算,八部衆快要結束特訓,邊南這邊是該有所活動的時候了。
自己也該準備起草份報告,向總部闡述在邊南地區發動攻勢的必要性,但願狄成不要盲目的跨出國門,‘攘外必先安內’這句古話對於現在的天門而言太過重要了。
只是……躺在清涼的躺椅上,看着窗外空寂的暗夜,諸葛琴思心裡的那種莫名的煩躁感好像又慢慢的浮現出來。
“阿敏,給我弄杯帶冰塊的飲料。”諸葛琴思用力晃了晃頭,從躺椅上坐起來,繫好睡衣,向外面的保鏢招呼着。
只是……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的迴應。
“這死丫頭,該不會是睡着了吧。”諸葛琴思邊想着,邊再次向外面呼喚了聲。
奇怪的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阿敏?樂美?小禎!”諸葛琴思把外面守護的女保鏢挨個換了個遍。
靜!!不僅外面沒有迴應,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靜的有些詭異。
“外面有人嗎??”諸葛琴思繼續呼喚着,只是始終沒有往壞處想。這個村落雖然偏僻荒涼,但實際上村外的山地裡駐紮着三千多人,形成個寬廣的包圍圈,不算太大的村子裡面還有兩百多的警衛,要說出現意外,也不可能沒有半點聲響。
稍微的平靜後,就在諸葛琴思準備拿起電話的時候,木門嘎吱聲幽幽推開。
“阿敏,給我弄杯……”諸葛琴思剛剛開口,眉頭陡然一皺,定定的看着緩慢從門縫伸進來的……
諸葛琴思目光晃動,一股涼意透體擴散,沒有任何遲疑轉身衝向旁邊的餐桌,那上面有把防身用的手槍。
然而……沒等她衝過去,那個乾瘦的黑影竟鬼魅般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陰霾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自己,沙啞蒼老的聲音像是沙石的摩擦:“你是諸葛琴思?”
諸葛琴思的臉色有些泛白,但並沒有慌亂:“我就是諸葛琴思,老婆婆,你是誰??這裡並不歡迎外人。”
黑影是個穿着黑色麻衣的老太婆,蒼老的面孔沒有光澤,乾巴巴的有些瘮人,尤其是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就那麼直直的看人,讓人心裡發毛:“就是你了,跟我走。”
“走?去哪。老婆婆,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諸葛琴思的思緒急速的轉動着,一邊巧妙的向後挪動。
這陰測測的老太婆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會是僥倖!!說不定外面的阿敏等人都已經遭遇了不測!能悄無聲息的穿過外圍警戒圈,又避開村子裡的監視,並且無聲無息的來到這裡,又是這幅古怪又瘮人的模樣。她究竟什麼身份??南盟?貌似那裡沒有這類的強者!天網?他們貌似還沒有從非洲戰場脫身,那麼……
“走。”黑衣老太婆乾巴巴的吐出個字,眼神微微一凌,剎那探出的枯手直取諸葛琴思!
諸葛琴思沒等反應過來,意識一陣猛烈的翻滾,隨即陷入無盡的黑暗。
荒村還是安安靜靜,猶如沉睡的處子,帶着些許的安詳。附近的房屋裡警戒隊員的數量很多,絕大多數都沒有遇到意外,但是……他們真的沒有察覺到有人闖入,真的沒有發現諸葛琴思所在房間的異樣。
因爲,今天晚上,他們特別的困,特別乏,儘管堅持守護在崗位,但九成左右昏昏欲睡,連眼皮都睜不開。連意識都好像變的遲緩,整個大腦只剩下唯一的感覺——睡覺!整個意識只殘留最後的堅持。
安靜的氣氛持續到了凌晨兩點,直到換班的警衛們到達指定的位置,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兄弟竟然……倒在了血泊裡!!死狀悽慘,雙目圓瞪,好像帶着濃濃的不甘,死不瞑目。
淒厲的哨音響徹荒村、迴盪在山區,昏睡的警衛們在驚疑之中迅速衝出來,很快,一個又一個的屍體被發現,不祥的預感在所有人的心頭浮現,直到……他們發現了冷飛雪的屍體、諸葛秦思的房間空無一人,不想的預感瞬間化作了徹骨的冰冷。
遭到了襲擊?他們怎麼沒有發現!!漩渦統領慘死,諸葛軍師失蹤,他們竟然茫然無覺?
來不及考慮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樣的審判,守護部隊迅速作出反應,短短半個小時後,全面戒備的命令在整個東部區域擴散,天門所屬部衆盡皆加緊戒備。離開沒多久的‘命’在得到消息後迅速返回,察覺到意識的嚴重性,立即協助邊南區域最高指揮官鷹門門主杜啓東接管防務,同時向總部詳細彙報。
刺耳的鈴聲驚醒了總部值班室的工作人員,焦急的彙報讓所有人如墜冰窟,負責人幾乎連滾帶爬的衝出辦公室,近乎飆車似的衝進天成醫院。
狄成定定的看着情報單上短短的三行信息,久久的失神,久久的不語。二十多天沒有休息的身體已經疲憊不堪,這一次……強烈的衝擊差點讓他昏厥。
長孫千文揮揮手,示意忐忑不安的情報員離開,幽幽嘆了口氣:“如果沒有意外,是苗疆出手了!!”
狄成痛苦的閉上了眼,無力的靠在沙發上,久久的壓抑後,輕聲自語:“飛雪……就這麼……犧牲了??長孫,爲什麼每次都是這麼意外?”
知道狄成又想起了王鍾,長孫千文搖頭道,卻沒有多說其他。看着堅強強硬,卻過分的看重情義,難以接受生離死別,這是個優勢,未嘗不是個弱點。
“我本來打算整合漩渦部隊的,飛雪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只是……”狄成忽然感到種強烈的眩暈和疲憊。
“以諸葛琴思的能力,臨時總部的防禦系統理應堅固,漩渦部隊又大部分駐紮在那裡,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不可思議的刺殺和劫持?”長孫千文巧妙的把狄成從沉痛中拉出來,沉吟道:“這不是實力強悍就能輕易辦到的,如果沒有意外,很可能是苗疆的某個老毒物出的手。”
“苗疆被密宗死死看着,如果是某個老傢伙離開,怎麼會沒有任何反應?”狄成揉了揉脹痛的額頭,拿過茶几上冰涼的茶水仰頭灌下。
“這是個盲區,應該提醒密宗。二十年來,密宗的精力始終放在苗疆上面,監視網絡應該建設的相當全面,雖不至於萬無一失,總歸有些跡象纔對。”
狄成暫時壓下心裡的苦澀和難受,沉吟道:“苗疆沉寂了二十載,這次突然的刺殺和劫持,究竟是準備全面復出,還是單純針對天門的報復性行爲?”
長孫千文思索道:“苗疆最大的依仗是千里毒障和特殊的地理地形,他們經歷過二十年前的慘戰,知道密宗的強大,同樣明白現在的天門擁有的能量,如果水刑不是過度自負的話,應該會選擇‘誘導’類型的戰術。也就是說,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吸引天門或者密宗再次進攻苗疆,然後在他們特殊的區域裡進行反擊。
我個人感覺,苗疆很可能做好了復出的準備,但沉寂了二十載,總歸需要個適應的階段,不可能開始就大規模的反擊,所以……這次的刺殺和劫持,其本意應該是個前奏,選擇的目標就是天門。”
“用諸葛琴思做誘餌,引導天門深入苗疆?”在封賞大典結束的那一刻,狄成就做好了迎戰苗疆的準備,但像這樣被設下誘餌,明顯不在計劃之內。
長孫千文沉吟稍許:“給你幾個問題,首先,諸葛琴思生死未卜,你會見死不救嗎?其二,事情通知密宗後,他們會全面動員嗎?”
狄成眉頭微皺,定定的看着長孫千文,沒明白他的意思。
長孫千文迎上狄成的目光,緩聲道:“我替你回答,第一個問題,以你的性情,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第二個問題,密宗還沒有做好全面進攻的準備,他們始終扶植天門的真正目的……在今天開始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