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你……不舒服?”之前戰鬥的樓頂上,待得龍奴戰隊散去後,衆人席地而坐開始休息,可沙琅卻發現狄成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不但沒有解決掉龍六的喜悅,反倒面帶憂慮和幾分古怪。
金剛玩笑道:“成哥不是想念大憨了吧,別擔心,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顧自己。”
張綽笑道:“咱們成哥可一直把大憨當孩子待呢,嘿嘿,兒行千里母擔憂,能不掛念嘛。”
衆人不由笑了起來,可狄成卻沒有絲毫髮笑的意思,靜靜的站在樓沿,出神的望着前方昏暗的夜空。
“成哥,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和兄弟們說說?”沙琅瞪了他們眼,走過來詢問。
狄成慢慢回神,緩聲道:“你們說……如果換做是我,龍六戰死,該作何舉動?”
沙琅奇怪於狄成的問題,但略微沉思,還是道:“如果是我,就兩個字,報仇!可換做是陳尊,就不一樣了,我感覺那人有些過於冷血,不只是對敵人,對身邊的人同樣如此。”
狄成沒有聽下去,只是關注了“報仇”這個詞語,目光微微晃動,道:“如果陳尊想要報仇,他會怎麼去做?”
“如果真的要報仇,那麼……去長春!查真相,抓兇手,報仇!”童珉從後面走上來,沉聲道。
“如果他去長春,會不會對衛家出手?”狄成輕緩出聲,多少有些出神。
“會!百分之百!”
“衛家被滅,大刀會可能受到何種衝擊?”
“根基被毀,命不長久。”
“我們該如何阻止?”
“去長春!”童珉回答依舊簡潔。
狄成深深吸了口夜幕下冰涼的空氣,慢慢閉上了眼。一抹苦澀在嘴角浮現……去長春?去長春……
爲什麼命運非要引導自己向那個地方靠攏,爲什麼!爲什麼……
最不希望做的事,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到頭來還是要進行,就好像轉了個大大的圓圈,最終卻又回到了重點,非要去面對自己最不想面對的人。
不去?不救?
於理而言,除了自己沒人可以阻擋陳尊,八部衆不行,大刀會更不能,也就預示着衛家必遭重創,連帶大刀會都將斷絕錢糧,到時候不用黑龍幫多做衝擊,它便會從內部瓦解,而且更加的迅速、徹底。大刀會一滅,諸葛秦思大軍回撤,沒有休整完畢的天門將面臨空前危機。
身爲天門真正主人,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於情而言,不去救??自己能下的去那個狠心嗎?
不管自己如何憤恨,如何的牴觸,如何的不想面對,可那裡終究是……自己的家啊!!
那裡所有的人,都是和自己有着濃濃血緣關係的親人!!怎能見死不救,怎能如此忘本。
烏鴉尚知反哺之情,禽獸都知母恩之重,我狄成……
如何能夠置之不顧!如何能冷血待之!
就如當日千里救援,自己終究過不去心頭的坎!
去嗎?真的要去面對嗎?
可爲什麼……心裡那麼的不願,那麼的惆悵。
當年門前的哭喊哀求時時在耳邊清晰迴盪,當年街頭的流浪絕望仍然在心頭流轉,是誰造就了這一切,又是誰在導演着這一切。
衛家,多少個日日夜夜自己夢中的仇恨之地;多少個夢醒時分自己發誓斷絕所有。
自己在努力嘗試放下情感,努力的嘗試理智看世,爲何真到這個關頭,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邁過那個坎,割捨不下心中那段情。
“成……”沙琅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卻忽然發覺狄成眼角竟然……
有一滴淚水飄落,很快消散在冷風中,只有點點刺目的痕跡若隱若現。
心頭爲之顫動,沙琅一時間竟然呆了,怔怔的看着狄成的背影,成哥……怎麼了?
難道與那個衛家有關?當年放棄天網任務,千里營救,就是爲衛家而來,此番又曾落淚,又是因爲衛家?
成哥和衛家究竟是何關係?
童岷沒看到狄成的那滴淚水,更不知道曾經的秘辛,他只當是狄成在思考是不是要去長春。所以沉默片刻,開口道:“龍奴戰隊去長春調查真相的可能性很大,但親自過去的可能性卻微乎其微,現如今他的重心仍就是在陳虎身上。我的意見是……我們三支部隊分出一支,前往長春協助房中壽,其餘人仍舊在這裡,負責抵擋針對陳虎的刺殺。”
張綽難得收起輕巧和搞怪,肅容道:“龍奴第三、第六兩支分隊暫時算是半廢,短時間內無法支援陳尊,所以這裡沒必要留下太多的人,如果成哥實在擔心衛家出現問題,可以分出半數近衛隊員過去。兩方皆可兼顧,都可保證平安無事。”
金剛向前一步,道:“我們三人中只有我和房中壽見過面,成哥,我帶隊過去吧。”
張綽瞬間恢復吊兒郎當的樣子,猛的把金剛撞開,道:“還是我去吧,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機靈,能夠更好地和那個什麼……誰誰……房中壽溝通交流,說不定還能摩擦出點別的火花。”
“放屁!”金剛大眼一瞪:“我看你小子就活膩歪了,你當房中壽是誰?溝通?要是他看你有半點不順眼,保證一招讓你永遠開不了口。那傢伙就連楊統領都不敢過分招惹,當初甚至差點被他弄死,你還想摩擦火花?到時候他不活活搓死你就求神拜佛了。”
“起,那倒不一定。”
“夠了!!”沙琅和童岷同時喝斥了聲。“都消停會兒。”
再次狠狠的颳了兩人眼,沙琅走到狄成身側,小聲道:“成哥,你想去長春?”
狄成緩緩睜開眼,無神的望着頭頂夜空,聲音輕緩微顫:“你說,我該去嗎?”
沙琅猶豫幾下,輕輕點頭,道:“如果成哥想去,那就去!不管如何,無論對錯,有兄弟們呢,我們支持你,永遠。”
他不瞭解狄成和衛家的關係,恐怕連楊靖都不瞭解,可隱隱約約的能夠猜測出兩者之間的不同尋常,最大的可能是有某方面的情感糾葛。他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心中神一般的男人感傷惆悵,只有永遠的睿智和激情,才能夠資格統領身後的天門衆將!
“衛家……衛家……”狄成的腦海中不斷迴響着這個詞語,間或出現舒璇、衛燁華等人的身影,爲他的思緒增添了種煩擾。
一陣長久的沉默後,狄成深深吸口氣,失神的目光迴歸明亮:“如果陳尊確實去了長春,交給我解決。如果他的目標依舊是陳虎,我會想方設法把他引過去,但在這段時間之內,沙琅,你和童岷一定要竭盡所能的堅持。”
簡單一句話道明人員分配,沙琅與童岷留在這裡,繼續抵禦陳尊等人,而童岷和金剛,隨同狄成前往長春。
四人同時挺身,振聲應是,即便是心裡有些小疑問,在任務下達後,也只能暫且壓下,嚴格執行既定任務。
儘管心中還是忐忑、還有牴觸,但也不再猶豫,狄成在下定決心之後,不再做無意義的徘徊,帶領張綽、金剛還有挑選出來的三十名兄弟,買了當晚的火車票,直奔長春而去。
而在他們離開w市之後,最終做出決定陳尊等人也趕到那裡,買票上車,同樣直達長春,兩方勢力各懷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心事,向着同一個目標挺進。只不過從來都是按計劃行事的他們卻首次生出幾分茫然與緊張,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心裡有幾分不適應,卻不得不邁出前進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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