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成眯眼盯住沈明榮,聲音冷的像屋檐抖落的冰渣子:“你看什麼?你在看誰?你這是什麼眼神?憤怒?”
沈明榮趕緊低下頭,儘管他私自效忠着習羽皇,可狄成的威勢依舊深深積壓在心底,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越發的壓抑()。《》(.)
“我說你是畜牲、雜種,你感覺不滿?”
“不……不敢……敢。”沈明榮本想簡單的回答,可說出的聲音竟然磕磕巴巴,帶着明顯的顫音。
“是誰把你拉進天門的?是誰給你機會的?是誰讓你當虎門門主的?沈明榮,說句不客氣的話,六大分門中數你最無能,數你資質最低。要不是看在習羽皇的面子上,你他媽連副門主都當不上.就這種身份,也配跟我瞪眼?信不信我現在弄死你。”
“狄成!你說的有些過分了!”安妮臉色微變,壓低聲音清喝提醒,她理解狄成的心情,可這種場合絕對不適合說這種過分的話,他的身份也絕對不允許說這些粗魯話。
這根本就不是個上位者該有的表現。
不管是老兄弟們,還是首次見到狄成的,都暗自咧嘴,這話說的比直接捅死沈明榮都要難受。
狄成沒理會安妮的提醒和衆人的感覺,仍舊冷冰冰的盯着沈明榮:“呼延羅秀實力怎麼樣?能力怎麼樣?比你高的太多太多,可他只是個副門主。吳衡實力怎麼樣?能力怎麼樣?也比你強的很多很多,可他同樣只是個副門主。同爲分門門主,徐雲、羅勝凱、蕭風、孫琦,都比你強,唯有嚴狩實力稍次,可他一手打造了能讓黑龍幫感到害怕的死士營,以你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和他們同名並舉。
這種外人夢寐以求的機會落在你沈明榮身上,本應該滿足、努力,可你做了什麼?絲毫不懂珍惜,不知上進,只知道好勇鬥狠、吃喝玩樂,仗着有習羽皇給你撐腰,不把總部和其他分門放在眼裡()。我就是養條狗,他還知道看個門,你算個什麼雜種玩意兒,我要你……何用??”
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還是憤怒,沈明榮臉色慘白無色,牙齒輕微的顫抖着,腦袋幾乎抵在自己的胸口。
冷冷盯了他片刻,狄成毫不留情的下令:“大憨,收了沈明榮的虎門令。”
“成哥,你不能!”沈明榮呼的站起來。
“我不能?我怎麼不能?我狄成還管不了你了?!還是你他媽活膩了?”狄成目光由冷厲轉向森然。
“我……我……”沈明榮求救似的看向習玉皇。
習玉皇淡淡開口:“天門幫規第二章第十九條,公然違抗總部命令,拒絕門主指令。由鐵律部隊負責緝捕,膽敢拒絕者,刑法部隊有權當場處死。”
沈明榮如遭雷擊,呆呆的看着習玉皇,再看看狄成,雙膝一彎,無力的癱軟在座位上,神情渙散無神,任憑大憨粗魯的從他身上搜出虎門令牌。
狄成目光掃過全場,繼續開口:“我可以允許你們彼此之間有親疏差別,也可以忍受你們彼此拉幫結夥,但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把敵對情緒帶到兄弟們之間,帶到其他分門上面,更不能容忍把對外作戰當成消耗其他分門實力的墳場。
你們好好想想這兩個月以來的戰鬥,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爲,想想你們手下部隊的表現。
可能在你們心中、在所有人心中,並沒有把習玉皇當成六門總門主,更沒有把他當成自家兄弟,甚至有些人還期盼着他舉旗叛亂。可笑嗎?可悲嗎?可恥嗎?
今天,我把話挑清楚,習玉皇……是我狄成的兄弟,是黑道天門的真正領袖,下屬六大分門,所有權利,包括人員調動在內,都由他負責()。誰若再敢公然違抗命令,誰若再敢陽奉陰違,誰若再敢不尊不敬,都將被視爲叛亂成員,鐵律部隊有權緝捕,嚴重者……處死!”
說着,狄成把收繳上來的四個分門令牌交到習玉皇手上。“以後六大分門你來負責,我只管八部衆。你主內,我主外,互爲補助。”
習玉皇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令牌,仍舊淡漠的點了點頭,隨意收起來,可如果有人仔細的觀察,則可以發現他握住令牌的手有着些許的顫抖,呼吸也不再那麼順暢,甚至於……邪魅的雙眸中隱隱帶着不甚明顯的晃動。
“接下來……”狄成再次開口,語氣稍微一頓,已經嚇怕了的人們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脖子,生怕點到自己。
“前段時間,於小天使用離間計致使陶志遠死亡、習玉皇三人被緝捕,造成整個南部戰線出現潰敗,連帶着影響到了整個戰線,給天門帶來了極大的創傷和損失。造成這場災難的根本原因是黑龍幫,可主要原因卻是鐵律部隊的胡亂猜疑和魯莽行事。所以……”狄成深吸口氣,緩聲道:“撤銷彭侯鐵律統領職位,逐出八部衆!鐵律部隊增設副統領一職,由裴秋擔任,暫時行使統領職權。”
嗡!!如同一道悶雷在會議室炸響,七十多人齊齊擡頭,沒人關注裴秋的任命,所有焦點全部集中在一個“逐出八部衆”!
彭侯是誰?是狄成最爲信任的兄弟和部下,是八部衆現任四大統領之一。
逐?!!什麼意思?
離宣恩和習羽皇等人皺眉看向狄成,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王雷、野狼。”狄成繼續點將。
兩人詫異的交換下眼神,有些莫名其妙的站起來,今天的會議但凡被點到的都沒有好下場,可他們好像沒做什麼錯事吧?
“自從加入虎門以來,你們都做了什麼?可曾與沈明榮做過交流?可曾爲虎門的壯大努力過?沒有()!都沒有。除了不斷拉攏各個千人隊長,造成虎門內部混亂,你們幾乎沒辦多少實事。此次對戰黑龍幫,你們兩個爲了隱藏實力,竟然將所有原鐵騎會成員全部放在後方,一個也沒帶出來。這是什麼目的?嗯?”
沒等王雷兩人承認錯誤,狄成冷漠開口:“故意擾亂分門和睦,不遵門主指令,私自藏匿實力,置天門安危於不顧,實在罪大惡極,經總部決定……逐出天門!”
“成哥!”兩人臉色煞白,砰然跪地,晃動的目光帶着濃濃的驚恐和不解。
大黑怔怔的看着狄成,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會做出這種殘酷的懲罰,這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狄成絲毫不爲所動,淡淡道:“裴秋,你現在是鐵律部隊副統領,第一掌權者,現在這種情況該做什麼?”
“啊?”裴秋慌忙起身,素來平靜沉穩的他首次感到手足無措,艱難的舔舔嘴脣,本想彭侯求情,可在狄成冰冷目光的bi視下,只能硬着頭皮向外呼喝:“鐵律部隊,把他們帶下去!”
房門打開,等候已久的鐵律刑法部隊呼啦衝進來,先是道聲抱歉,然後把彭侯、王雷、野狼三人強行帶走。
房間裡的氣氛已經壓抑緊張到了極致,看着被強行帶走的三人,他們首次感受到,這次問題的嚴重性恐怕遠遠超過自己之前的預料,狄成的怒火也前所未有的濃烈。他們誰也不敢求情,只是儘量表現的乖巧,暗自思量等過幾天天門形勢好轉、狄成心情變好之後,再做些努力,看能不能再讓彭侯回來。
不過……
方纔醞釀怎麼爲彭侯求情的習羽皇、李宣恩、安妮等零星少數幾人,卻隱隱感覺到了幾分異樣。彭侯雖然有錯,但絕對達不到逐出八部衆的殘酷懲戒;王雷、野狼雖說確有藏私的可能,但多少是受了大黑的指示,更不足以逐出天門()。狄成如果想要樹立典型,之前怒叱嚴狩、沈明榮已經完全達到了效果,沒必要再懲處彭侯。而且……他們三人……全部都是狄成最爲信任的兄弟,如此一想,裡面的值得推敲的地方恐怕不少。
狄成慢慢靠回座椅,淡淡開口:“好了,該宣佈的都宣佈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其他人還有事嗎?”
習羽皇輕微咳嗽聲,道:“我說幾句吧,天門現在的境況大家都清楚,之所以造成這種程度的潰敗,造成如此慘重的損失,其原因有很多種,但最根本的還是……協調和信任!正是我們彼此間的不信任、不團結,讓我們辛辛苦苦、用血用汗打下的天門江山損傷慘重。如果不是成哥在關鍵時候回國,我們恐怕都沒機會在這個城市集會,大夥中間也會有不少人早已到閻羅殿報道。
各位兄弟,你們已經不是普通的市井小混混,更不是地痞流氓,而是天門高級將領,是華夏黑道的知名戰將。每個人手底下都有一兩千、乃至數萬的兄弟,他們把命交給了你們,你們就得用命來呵護,盡最大可能的讓他們活下去,哪怕是死,也得光榮的戰死,死的令人敬佩!這是分責任,沉甸甸的責任。
你們都不是小孩子,過了意氣用事的年齡,何況……我們身處的黑道,也不允許意氣用事。天門成長到今天不容易,這是家,是我們共同的家,如果他毀了,等待的會是什麼結局?
想想我們一統四黑道時所覆滅的那些幫派,想想我們衝出總不是擊敗的猛虎幫、狼羣,想想他們的下場,想想他們的結局,如果我們再不團結一心,再不拋棄隔閡,那就是天門將來的真實寫照。
再說句真心的話,天門裡面,所有人都是兄弟,都應該是兄弟。或許我習羽皇不喜說話,有些事情不會明言,但有一點……我不會忘本,不是畜牲。是成哥給了我新生,把我從人間地獄救了出來,叛亂一事就絕對不曾想過。我希望兄弟們能夠相信我,我也會相信你們,一切……爲了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