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裕澤不由的暗暗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陣陣痛楚從肩頭傳來,是之前被狄成的“爪子”掃過,感覺應該是傷到了骨頭,但並不妨礙手臂的活動,充其量算是輕重傷。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其他傷口和疼痛感。“你的自信來源於什麼?枝條洞穿身體,些許大幅度的活動都可能引起內臟出血,嚴重者還會引起休克,乃至死亡。狄成,你已落敗,近日必死,若俯首請降,回皇室跪地認罪,我可以饒你一條性命。”
狄成的聲音帶着些許的顫抖,但自信之意卻溢於言表:“俯首認罪?呵呵,你的幽默感不錯,可惜純粹就是幻想。你剛纔那句話說的很好,黑榜人皇是十二人,也只能是十二人。中村裕澤……來生再見……”
中村裕澤微微詫異,但下一秒,臉色爲之一變,眉頭緩慢皺緊,一抹凝重在額頭間逐漸明顯,他終於感到了異樣,不在自己的身體,而在……
短暫的平靜後,中村裕澤的目光緩慢下移,定在身旁。在那裡,一個嬌嫩可愛的小男孩靜靜站立,呆滯無神的望着前方,眼神空洞,渾身死寂,正是鬼娃娃牙牙!
讓中村裕澤心生警惕的是牙牙的手,那隻白嫩如玉的小手此刻正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衫,如鐵鉗般緊扣,沒有半分要鬆開的跡象。
中村裕澤縱橫殺手界十數年,引以爲傲的是精妙絕倫的速度與身法,“風影者”的稱號並未自己加註,而是被外界所賦予。自從步入頂尖殺手行列以來,尤其是在成功突破武道壁壘,成爲紫晶強者以來,他的速度與身法都得到蛻變般的提升,從那時起,便再無一人能夠碰到自己的肢體,哪怕是衣服!
可……
難道剛纔狄成無視防禦般的攔截進攻,只是爲了牽引自己的注意力?狄成不惜身體遭受重創,只是爲了給牙牙製造機會?
這小子好狠辣的心性,好瘋狂的血性!
感受到中村裕澤的目光,呆滯失神的牙牙慢慢揚起他可愛嬌嫩的臉頰,眨眼看去,臉上帶着純真帶着羞澀,可若仔細的觀察,卻完全可以辨別那並非羞澀,而是一抹從靈魂深處激盪出來的猙獰潮紅。
牙牙死寂的眼睛直直盯着中村裕澤,抓住他衣服的小手再次加力。
狄成按住腹部肢體,小心的轉過身子,看着不遠處的“一老一少”,笑容逐漸擴散:“中村裕澤,你很強,強我半籌以上,若論刺殺,足以與花弄影相媲美。但你有個致命的弱點,過於依賴速度,忽視了武者的本質……戰鬥!你或許會自傲的以爲天底下沒人能夠碰得到你的身體,沒人能傷害到你,但若真的有人做到了呢?你又能作何反抗?就像,今天!”
牙牙呆呆的看着中村裕澤,喃喃自語:“叔叔,牙牙……餓……”
“從來沒人能碰到我的身體,以前是,今晚同樣是,一件衣服而已,何足爲慮!”中村裕澤依舊淡漠,話音未落,身形陡然間晃動前移,從衣服裡面掙脫出去,動作飄逸、行雲流水,宛若白蛇蛻皮!
輕鬆脫落衣衫,中村裕澤腳步輕點枝杈,無聲飄舞,疾速向前,幾乎眨眼之間出現在狄成身旁,指尖旋轉划動,看似柔滑,實則銳利,凌冽的殺意直取狄成後頸。
從脫衣,到疾行,從臨近,到出手,分分秒秒,剎那完成!
他自認爲拜託了牙牙的控制,此時的全力出擊,足以再次重創狄成!
然而……
沒等指尖觸碰到狄成,一股撕扯力量毫無徵兆的從腳踝處傳來,剛勁、突兀,陡然爆發,頓時把移動步伐攪亂,中村裕澤臉色微變,身體在剎那間出現細微的混亂。
“中村裕澤,誰勝誰負,言之過早!”狄成嘴角勾起抹弧度,右手一震,猛的僵扣,當即撕裂出銳利勁芒,直取中村裕澤胸口。時機正好是在中村裕澤受到牽扯的一瞬之間,不差半分半毫,結果……
凝聚全身力量的利爪當場命中中村裕澤胸口,狂野剛勁的衝擊如海嘯般咆哮涌動,當即將其胸口轟的粉碎。
中村裕澤自信滿滿,決然沒有料到會有襲擊從後面出現,也根本沒有感知到有敵人靠近,百分之一秒的波動被狄成緊緊抓住!
狄成是誰?同爲人皇!!哪怕身遭重創,拼力一擊仍舊霸道絕倫!威力驚人!
咔嚓!胸骨碎裂,身軀巨顫,當即被狠狠的轟飛出去,猩紅的鮮血從胸口和嘴角噴濺出來,沿途灑落道道悽美與震撼。
可襲擊並未就此結束,還沒等他翻騰的身體撞擊到威力,危險氣息突然降臨……就在身旁!
“呀!!”尖利的嘶嘯突然炸響,牙牙幕然出現,猙獰着臉,圓瞪着眼,小巧的拳頭暴然臨近,直奔中村裕澤剛遭重創的胸口,攻勢狠辣、瘋狂!
中村裕澤臉色再變,真要被這鬼東西給擊中了,不死也得廢半條命。危急關頭,身體近乎條件反射性的做出迎擊,旋動的左手與牙牙小拳撞擊!
砰!拳掌交擊,一次精準的對轟!
中村裕澤借勢用勢,前一秒還失控的身體此刻卻如柳絮般飄然後移,只是拉扯的力量再次從腳踝上出現,剛猛、急促!
這一次,中村裕澤沒有再那麼狼狽,但也發現了問題所在!
本該被他脫下的白色長衫,竟然……緊緊的纏繞在自己腳踝上,另一頭則被牙牙握在手上!剛纔的潰敗就來自於牙牙的突然拉扯!
“失去了速度和身法,你甚至不如準紫晶,真是可悲。”狄成虛弱的笑笑。剛纔彙集全力出手,引起腹部肌肉收縮,自然也牽扯到了裡面的傷口,鮮血順着枝條滴淌的速度明顯加快,但效果卻足夠讓人振奮!
中村裕澤冷漠相視,那副飄逸與淡然彷彿與生俱來,對當前的處境和胸口的痛苦並不理會。指尖輕微划動,一柄白色苦無捏在手心裡面。“我手腳健在,何來失去速度和身法,就憑這條衫布也敢妄想牽制住我?”
“你可以試試,今晚……我是看客。”
中村裕澤看看牙牙,再看看狄成,右臂陡然一振,苦無脫手而出,直奔狄成而去!
狄成無法大幅度移動,沒有外人相助,這柄苦無足以帶來生命威脅,中村裕澤選擇向他出手,就是看中了這點,以此來引開牙牙,自己趁機掙脫衫布。
可現實與預想截然相反,苦無當場命中狄成肩膀,鮮血隨之迸濺,牙牙卻沒有半分救援的意思,反倒在他擡手的剎那之間出現在中村裕澤身旁,身形暴起,宛若惡鬼般撲殺上來,與此同時,左手飛速的旋轉,把衫布一圈圈的纏繞在臂腕上,縮短彼此的“控制距離”。
中村裕澤神情驟冷,身形晃動,從枝杈間飛落下來。牙牙窮追不捨,嬌小的身軀縱橫翻騰,詭異飄蕩,圓圓的小臉猙獰如鬼,兇狠森然,僵扣的右手瘋狂揮舞,兇狠毒辣。
似鬼、如魔;似瘋,如癲!野獸般的可怕模樣如果出現在成人身上,或許讓人感到害怕,可出現在一個嬌小白嫩的小孩身上,卻讓人從心窩裡泛出陣陣驚恐。
強烈的矛盾,匯聚成尖銳的視覺衝擊!
不斷的撲殺嘶嘯中,牙牙彷彿陷入癲瘋狀態,那副神情,那種叫聲,令人毛骨悚然,驚恐難耐!圓瞪的雙眼充斥血芒,其中的怨恨、寂寞、恐懼,在行動上匯聚成史無前例的……暴走!
中村裕澤眉頭大皺,他聽說過這鬼東西的可怕,暫時選擇避其鋒芒。
短短半分鐘過後,鏈接他和中村裕澤的衫布縮短到不足一米!
牙牙瘋狂纏繞的左臂陡然一頓,就此停止。
“牙牙,誰要控制誰?!”中村裕澤鼻息冷哼,蓄勢已久的右腿急速旋轉,以螺旋之勢猛的暴起,準備先發制人!
牙牙猙獰不變,狠辣無減,的身軀左臂猛然向下拉扯,與中村裕澤右腿的方向完全相反。
……咚……衫布陡然繃緊,發出琴絃般的顫音,兩股力量當即涌動。
若論常理而言,中村裕澤這個“成年人”絕對能穩穩勝過牙牙這個“嬰幼兒”,他對這點有着絕對自信。
然而事實再次粉碎了中村裕澤的幻想,他畢生精力所聚焦的是速度,而非力量,胸口的痛苦又嚴重製約着他的發揮,其結果……
暴起的右腿陡然遏止,被強橫的力量狠狠拉扯,身體隨之失去平衡。
“肉!”瘮人的詞語從舌尖炸響,牙牙猛然暴起,緊緊抓住機會,惡狠狠的撲到他身上,一口咬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