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詩約見事情不妙,連忙給他使眼色,問道:“你也來看花燈嗎?”
追魂明白她的意思,結結巴巴道:“小的……偶然看見二位小姐,便來瞧瞧。”
不擅說謊,真是要命啊。
“御王在附近嗎?他在哪裡?”杜輕輕又問,心花怒放。
“王爺有要事在身,不在這裡。”平時他伶牙俐齒,今兒舌頭被抽了似的,說話這麼艱難。
“哦。”她難掩失望,不過,她知道,一定是御王得知她來看花燈,擔心她有危險,就派追魂來暗中保護她,不然,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想到這一點,甜蜜取代了失望,她的脣角漾起一絲微笑。
明詩約看她這小樣兒,想來她又胡思亂想了,於是道:“姐姐,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杜輕輕頷首,腳步歡快了許多。
在馬車上,她眉心微顰,佈滿了愁色,“妹妹,你給我出出主意,可好?”
“什麼主意?”明詩約猜到了,能困擾杜家大小姐的,只有感情。
“自你及笄後,這三個月,我……邀約過御王,他都以公務繁忙爲由推脫。我與他偶然相遇,他總是與我寒暄兩句便匆匆離去……我覺得他有意避開我,你覺得呢?”
“皇上器重御王,想來把國事都交代他去辦,他自然公務繁忙。”明詩約真想抽自己的嘴巴,這種言不由衷的話也說得出口嗎?
“可是,再忙也不可能說幾句話的功夫都沒有吧。”杜輕輕糾結道。
“那或許,他真的……有意避開你。”明詩約乾笑,笑得臉頰都僵硬了。
杜輕輕嘆氣,“他爲何避開我?”
明詩約靈光一閃,道:“之前你覺得御王對你有意,這兩三個月倘若他真的有意避開你,那麼是不是可以說,他擔心你誤會纔對你疏遠……”
杜輕輕有點接受不了,失控道:“我也不知……可是,他明明喜歡我,爲何又疏遠我?”
明詩約扶額,這誤會太深了,牛魔王,看你做的好事!你要跪搓衣板還是跪尖刀?
“不如你再找個機會當面問問他?”
“嗯,無論如何,我都要問清楚。”
杜輕輕眸光堅定,給自己打氣。
……
由於墨太后病了一場,身子比以往虛弱,因此上元節宮宴設在慈寧宮。
燕國皇帝和文武大臣不會來,因爲這是墨太后設的後宮宴飲。
偏殿頗爲寬敞,后妃、宗親、貴婦、閨秀、才俊們濟濟一堂,外面寒風凜凜,殿內溫暖如春,角落裡放了好幾個火盆,供墨太后取暖。
明詩約依然和杜輕輕同個宴案,青陽公主想與她們在一起,卻不能壞了規矩。明婉君、徐家姐妹都沒有來,因爲她們不許踏進宮門。而冰無極,年前回南海與父母過新年,不過他對明詩約說,儘快回來指導她修煉靈力。
劍術、輕功等功夫,對她來說已是駕輕就熟,她修習靈力已有三個月,生死冰符初有小成,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兩個月就大功告成。那時,她就可以與明婉然一決高下。
宮宴沉悶,那些
宮廷舞伎跳着柔美而沒有營養的舞,大多數人一邊賞舞一邊吃喝閒聊。
明詩約百無聊賴,無意間看見燕思洛望着自己,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後收回目光。
燕思洛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雖然那個半魔人又變出一個與明詩約一模一樣的女子伺候他,可是他知道,那女子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明詩約。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好受一些。
明詩約越來越美,性情與之前一樣,氣質卻全然不同。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美不勝收,她個頭長了,雖然還是那麼纖瘦,但看得出來,她的胸脯圓潤了不少。
只要他閉上雙目,腦子裡就會浮現她的音容笑貌,就會用手描摹她的小臉、她的嬌軀……
夢醒時分,卻依舊孑然一身,她依然離他那麼遠。
快了,他相信再過不久,就可以真正地擁有她,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
燕思瀾舉杯對她示意,明詩約亦舉杯遙敬。
“妹妹,今夜御王總是看我。”杜輕輕在她耳畔低語,雙腮嬌豔如桃夭。
“噗……”
明詩約剛入口的美酒悉數噴出來,好在她反應夠快,側過身子,酒水纔不至於噴到案上的佳餚。
棉袍被酒水染溼,連翹連忙用絲帕爲主子擦拭。
“怎麼這麼不當心?”杜輕輕也幫她擦拭酒水。
“杜小姐,我家四小姐是……”連翹爲主子慪死了,每次都要聽杜輕輕這些刺心的話。
“連翹,沒事了。”明詩約阻止連翹說下去。
那隻牛魔王看的是她明詩約,杜輕輕誤以爲是看她,這悲催的真夠蛋疼。
杜輕輕脣角略彎,“妹妹,今晚我要跟他說清楚。”
明詩約早有預感,淡淡道:“可以。姐姐加油。”
忽然,她聽見一道低沉魅惑的聲音,“怎麼了?她跟你說什麼?”
是那隻牛魔王傳音入密的話。
“待會兒輕輕要約你出去,跟你表白。”她用丹田的真氣把話傳過去。
“你希望我怎麼答覆她?”墨戰天面不改色,正要飲酒時說了這麼一句。
“我怎麼知道?隨便你,反正別傷害她。”明詩約不耐煩道。
杜輕輕湊過來,頰邊的笑影如芙蓉綻放,“我出去透透氣。”
明詩約目送她退出大殿,看見月琴託一個內侍把一張詩箋交給御王。
墨戰天收到詩箋,打開看了一眼,傳音入密給明詩約:“你的好姐妹約我在梅林見。”
“那你還不去?”她翻翻白眼,把一塊可口的五花肉塞進嘴裡。
“我去去就回來。”
他離開大殿,背影那麼的軒昂高冷,那麼的迷人。
墨太后喜歡寒梅,燕國皇帝特意在慈寧宮西邊的園子闢出一塊,種植各個品種的梅花,取名爲梅林。雖然已經是正月十五,不過梅林的寒梅開得正好,一朵朵粉白,一簇簇嫣紅,綻放在樹枝上,清麗婉然,梅的冷香輕淡,帶着冰冽的寒氣,盈滿了襟袖。
墨戰天沉步走過去,看見夜幕下美輪美奐的嫣紅裡站着一個雪人兒,紅與白形成
極致的映襯,令人印象深刻。以嫣紅寒梅爲背景,她繫着雪色斗篷,一張小臉宛若月下聚雪,剔透得不似凡人。
杜輕輕聽聞腳步聲,轉過身,盈滿了輕笑的容顏宛若枝頭的紅梅,溫婉明豔,芳華正茂。
“不知杜小姐邀本王來此,有何指教?”他客套地問。
“王爺公務繁忙,輕輕便有話直說。”杜輕輕不是那種容易害羞的忸怩姑娘,落落大方道,“之前王爺與輕輕琴簫合奏,爲輕輕作畫,輕輕銘記於心。不知王爺可還記得?”
“本王已經忘了。”墨戰天淡漠道。
她心頭一涼,艱澀道:“王爺貴人事忙,自然記不得。”
眼前的男子,着一襲深紫錦袍,華貴傲岸,瑰偉絕豔,文武雙全,內外兼修,放眼整個帝都,誰也比不上他的絕世風采與卓絕氣度。
他就這麼站在她面前,她的心已經跳得那麼快,熱血沸騰,她知道這種感覺,只有與喜歡的男子在一起,她纔會這樣。
“輕輕這輩子都不會忘。輕輕自知不夠完美,不是王爺心儀的女子,然輕輕真心仰慕王爺,對王爺心嚮往之。王爺可否告訴輕輕,那時你爲何爲輕輕作畫?爲何與輕輕琴簫合奏?”
杜輕輕眉目楚楚,看見他那雙深邃無底的黑眸只有淡漠與疏離,心頭別樣的酸澀。
墨戰天想說:“那只是意外。”但想到詩兒的叮囑:別傷害她,他只好換個說辭:“杜小姐,本王向來隨心所欲,讓你誤會,很抱歉。你可曾聽說過一個關於本王的傳聞?傳聞本王不近女色,其實這個傳聞是真的。因爲,只有那個命中註定的女子出現在本王的生命裡,本王纔會考慮姻緣之事。”
她愣住了,心頭泛起悲傷的漣漪,喃喃道:“命中註定的女子?”
“外面風大,杜小姐還是儘早回大殿吧。”
他補充了一句,當即轉身離去。
杜輕輕望着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裡,琢磨着他的話。
御王不近女色是真的?他說這句話,意思是他還沒有喜歡的女子?那麼,她有可能就是他命中註定的那個女子。只要她繼續努力,開始修習武藝,成爲文武雙全的女子,那麼,也許他就對她刮目相看了。
這麼想着,她的眼前充滿了希望的曙光。
……
明詩約看見墨戰天已經回大殿,杜輕輕卻還沒回來,不由得擔心起來。
他傳音入密道:“我說得很委婉,她應該不會太傷心。”
“可是她爲什麼還沒回來?”
“可能她想在外面走走,稍後就回來了。”
“我去找她。”
她迅速離開,墨戰天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梅林並不遠,她飛奔到梅林,卻找不到杜輕輕。杜輕輕已經走了。
難道杜輕輕從另一條路回慈寧宮?
放眼整個梅林,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明詩約正要轉身,忽然看見地上有一支玉簪。她撿起簪子,這不是輕輕今日戴的梅花玉簪嗎?因爲這梅花玉簪簡潔別緻,她還特意取下來研究了一番呢。
糟糕!輕輕遇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