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狀態很奇怪,黎黎的王蠱,雖然沒有治好皇帝,卻讓他清醒了一點,血氣也恢復了一些,已經能看得出來是本來的面目。
在燕思瀾想出辦法之前,黎族一行人不能離開大燕。
黎黎吃着明詩約親自下廚做的牛排,“真好吃,比宮中的好吃。這幾日我都在喝藥,難受死了。”
明詩約問道:“照你所說,皇上很快就能說話了?”
黎黎搖頭嘆息道:“你們的皇上若能說話,我就失血而亡了。其實,你們的皇上怎麼會變成這樣?太神奇了。”
“不是中的蠱毒嗎?”
“沒錯,是蠱毒,不過這種蠱毒我從來沒有見過。”
“黎族是天底下最擅長用蠱的,連你也不知道?”
“我們黎族的蠱是用來治病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立足有很多毒蟲咬人,我們的祖先就養蠱來對付那些毒性劇烈的毒蟲。”黎黎解釋道。
“我聽他們說,皇帝身上的蠱毒,叫噬心蠱。”
“根本就不是!”黎黎道,“我的王蠱就是噬心蠱,你們皇上的蠱比我的噬心蠱還厲害。噬心蠱最多讓人神志不清,嗜血好殺,可不像你們皇上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跟動物乾屍似的。”
“你在吃牛排,你忘記了嗎?還能吃得下去?”明詩約笑道。
黎黎美麗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這有什麼?再噁心的事情我都見過。再來一份!”
她舉着空盤子,疏影接過去裝牛排。
明詩約接着問道:“太后呢?”
黎黎道:“一樣的,不過太后的病情比較輕。哎,你說若我治不好你們的皇上和太后,是不是我就不能回家了?”
“不會的,你別擔心。”
“可是皇后好像是這個意思。那個女人說話好嚇人、好可惡,我不喜歡她。”
“她跟你說了什麼?”明詩約越來越喜歡她了,這是個直爽率性單純可愛的姑娘。
黎黎拿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治不好人就給我滅族,滅族啊,想想就可怕。”
明詩約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黎黎尷尬地笑,猛地拍桌子,氣呼呼道:“就憑她,也敢滅我族人,我動個手指頭就弄死她。”她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聽說你和謝皇后不對盤?”
明詩約點頭,“事實如此。”
黎黎興奮的拍手大叫:“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弄死她了!讓我替你出氣吧!”
明詩約搖頭失笑,這個姑娘太可愛了,“你不怕被治罪嗎?”
“爲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黎黎豪氣道,“在這裡我只有你一個朋友,我可是把你當我朋友了,難道你不當我是朋友嗎?”
“能當你的朋友,是我的榮幸。” 明詩約笑道。
黎黎大笑,翻了一個跟頭落在明詩約身邊,一把抱住她:“你是我朋友,朋友有難,難道我不應該幫你出氣?”
明詩約一臉黑氣,氣道:“我什麼時候有難了?”
黎黎煞有介事地分析道:“謝皇后動不動就滅人九族,你和她關係不好,她遲早會滅了你。不如我替你出氣,毒死她好了。”
明詩約無語
,不過她倒是真心幫自己,這麼義氣的女子可是不多見的。
轉眼,黎黎不生氣了,又說道:“我們黎族有規定,不能對無怨無仇的人用蠱。不過幫朋友出氣,不算的。”
……
燕國皇帝已經當了三個多月的活死人,燕思瀾監國,但監國的日子並不好過,他非常羨慕墨戰天能夠隨意離開皇宮去找明詩約。
“三日之後便是祭天大典,謝丞相和百官聯合推選太子祭天。”燕思瀾眉宇微皺,他和墨戰天都在太極殿。
“沈緋已在京城,詩兒把冰綃雪扇贈予他了。”墨戰天語聲略微沉重,“邊關急報,沈緋的兩個弟子率領十萬大軍過周口關,駐紮在邊境。”
“他想幹什麼?”燕思瀾心頭一震,“燕國和精絕國已經停戰數年,沈緋想開戰不成?”
墨戰天搖頭,目光如炬,戾氣隱隱,“本王還怕了他不成?他敢來大燕,那就別想離開!”
燕思瀾道:“沈緋城府極深,他敢來必定是做了周密的部署,只是他要冰綃雪扇做什麼?”
停了半瞬,他又道:“傳言當年他修煉魔氣,傷了筋脈,需鳳血療傷。不過鳳族已經消失百年,你應該知道,鳳族爲了鎮壓魔王陰九,與魔王同歸於盡,兩族一起消失人間。”
墨戰天一動不動,身上卻迫出一股逼人的寒氣。
燕思瀾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氣與戾氣, “怎麼了?”
“最後一個鳳族傳人還在人世。本王知道沈緋爲什麼來京城。”
說罷,墨戰天風一樣衝出去。
燕思瀾追出去,但墨戰天已經不見了。
皇帝如同死人一般躺着,毫無生機。燕思瀾看着他,傷心地嘆氣。
父皇,你從來沒有愛過兒臣。眼下滿朝文武都等着你駕崩,好讓太子登基。這時候,只有兒臣在你侍奉你、照顧你、醫治你。其實兒臣也不知道爲何要對你這麼好。
因爲母妃,父皇你一向不喜歡兒臣,從未對兒臣說過一點溫情的話,可兒臣一點都不怪你。父皇,所有人都希望你死。你的皇后,寵過的太子,都在等你死。說不定太子會率軍進宮,兒臣應該怎麼做呢?
燕思瀾的俊臉瀰漫着悲傷,一行清淚滑落。
墨戰天一力主張,如若皇帝真的駕崩,他必須登基。因此,墨戰天瞞着他調集邊軍,墨家軍也蓄勢待發,拱衛皇宮。
內亂一觸即發,燕思瀾實在不想看到屠殺的場面。他也不想當皇帝,皇帝並不好當,他見過父皇爲了朝政難以成眠,也知道在精絕國入侵的時候,父皇一日三驚。
一國之君,是孤獨的,高處不勝寒,身邊的人都算計着,有何快樂開心可言?
燕思瀾回頭,一陣腳步聲從殿外傳來,侍衛的呵斥聲不久就消散了。
殿外不斷傳來橐橐的腳步聲,這是軍隊行進的聲音。
“來人!”他揚聲喚道。
然而,沒有人來。
他快步走出來,猛地止步,空氣中充滿了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誰在皇宮殺人?
燕思瀾閃身躲起來,突然,胸口劇烈地痛起來。
一直血紅的手,穿過厚實的木門打在他的胸口,他整
個人朝着殿內飛去,重重撞在牆上。
一雙血紅的眼睛出現在殿裡,數把火把照亮了大殿,重重的腳步聲響起來。
燕思瀾終於看清楚來人,太子穿着龍袍,從明亮的火光裡走出來。
一個身形高大的怪物跟在他身後,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燕思瀾。
“原來是你。”燕思瀾捂着胸口,噴出一大口血,怒道,“太子,你想造反嗎?”
“造反?”太子燕思灃走過去,一腳將燕思瀾踢飛,“這個皇位本來就是本宮的,你監國的位置也是本宮的,這一切都是本宮的,本宮只不過是拿回來而已。”
“父皇還沒駕崩,還輪不到你。”燕思瀾費力地站起來,看着太子後面高大的毒人,“我早就應該想到,這個毒人是你的人。”
“你早就應該想到,不過你永遠也想不到這個人是誰。”燕思灃縱聲大笑,猖狂的笑聲在大殿迴盪,“送他上路!”
黑色的毒人走出來,一股腥臭味充斥在空氣裡。
燕思瀾一陣頭暈目眩,毒人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將他提起來,紅眼似有血液流動。
窒息的感覺潮水一般籠罩了他,他奮力逃離,但是毒人渾身如鐵,他的攻擊全無效果。
燕思灃露出殘忍的笑容,命令道:“殺了他,下一個就是墨戰天!”
毒人尖利的指甲刺進燕思瀾的血肉,血水沿着毒人的手低落,燕思瀾感覺自己的力量正隨着血液消失。
劇痛、暈眩讓他閉上眼睛,胸口火辣辣的刺痛也感覺不到了。
毒人的手如鋼鐵,緊緊地鎖住燕思瀾的脖子,眼裡的紅光如同火焰,很是嚇人。
燕思灃滿目興奮,火光之下,他的臉龐浮現詭異而扭曲的笑容。
毒人嘶吼了一聲,燕思瀾眼前一閃,似乎有白光閃過,還沒仔細去看,就落在地上。
太子驚訝不已,卡在燕思瀾脖子上的那隻手已經斷了,一把白色的利劍穿過毒人的手臂,釘在地上,劍柄對着燕思瀾嗡嗡地震動。
毒人像是受傷的野獸抱着斷臂悲慘地嘶吼,燕思瀾拔起利劍,一劍刺進毒人的身軀,動作快如電光。
利劍從毒人的身體透體而過,劍尖上閃動着銀色的流光。
燕思瀾的手用力一轉,白劍撕裂了毒人,砰的一聲,爆起一陣血霧。
“不可能!”
燕思灃面容扭曲,厲聲吼道,“不可能,天下沒有兵器能傷到他!”
燕思瀾冷笑:“你身爲太子,做的卻是陰邪毒辣之事。我早就應該聽御王的話,殺了你!”
太子陰沉的目光盯着他,恨意從心裡散發出來,“你們都要死!本宮會將你們都煉製成毒人!”
毒人已經化成一灘血水。
燕思瀾認出手中突然出現的白劍,是冰無極留在父皇體內的冰族王劍,專斬陰邪,王劍進入父皇體內之後,不久就和父皇融爲一體,王劍的寒氣封凍住父皇。黎黎給父皇醫治之後,父皇身上的寒冰才慢慢融化,不過王劍依然留在父皇的體內。
只是,沒想到這把王劍感覺到毒人的存在,驀然出現,救他一命。
燕思瀾握緊手中的劍,眸光變得狠厲,“你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