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辰漸漸亮起。
綠衣把兩菜一湯端上桌,盛好米飯,道:“小姐,吃吧。”
明詩約喝了一口清爽的湯,“這兩三日碧水苑有什麼動靜?”
“這兩三日挺安靜的,奴婢也覺得奇怪,三小姐好像不尋死了。”綠衣把一截好的子排放在主子的碗裡,“三小姐認命了?”
“她怎麼會認命?”明詩約尋思道,“靜觀其變。”
“對了,趙嬤嬤說咱們寒梅苑太冷清,連個做粗活的丫頭都沒有,說要撥兩個過來伺候。”
“行呀,你負責教導她們規矩,還有,不許她們靠近這裡。”
綠衣點頭,明白主子的吩咐。說不定那兩個丫頭是夫人派來打探消息的,她必須盯着。
忽然,半空中出現一道清朗而嘲諷的聲音:“清炒菜心,紅燒排骨,蛋湯,堂堂太尉府的千金小姐晚膳就這麼寒磣嗎?”
綠衣驚詫地往外頭看去,誰在說話?
明詩約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出來吧。”
昏黃的光影裡,四個白衣飄飄的年輕女子肩扛一頂冰綃紗幔飄飛的肩輿飛落而下,站定在門前,猶如從九天下凡的仙女。那肩輿上斜坐着一個姿態慵然、神色懶散的冰塊臉公子,一襲冰綃衣袍覆着他頎長健美的身軀,華貴而飄逸;三千銀髮垂落如雪綢,那雙碧眸宛若碧色琉璃,冰芒流轉,攝人心魂。
公子如玉,哦不,那是邪魅妖嬈的極品妖孽,俗稱人妖。
她淡淡地瞥一眼,兀自吃飯。
這人妖來幹什麼?是什麼來路?
綠衣張大了嘴,口裡的排骨掉在桌上也沒察覺。
這個公子不就是那日被四小姐丟下馬車的那人嗎?那四個女子扛着那麼重的肩輿還能飛?
“咻”的一聲,碧眸銀髮男從肩輿直接飄移進來,腳不沾地,穩穩地坐在明詩約旁邊。
“上菜。”他笑眯眯道。
那四個女子放下肩輿,提着食盒進來,把四盤菜端上桌。
明詩約目色淡然,綠衣嘴巴合攏了,眼睛卻睜大了,口水快流出來了。
咕咾肉,松鼠桂魚,老鴨煲,清炒三鮮,賣相一流,色香味俱全。
“吃吧。”他接過侍婢遞來的一碗米飯,無比優雅地開吃,而他的侍婢用一條細長的冰綃將他長及腰間的銀髮束起來,方便進膳。
“無功不受祿。”明詩約好整以暇地說道,“你擅闖民宅,我可以告官的。”
“那日我在你的馬車上休憩,未經姑娘允許,實在抱歉,今日特意來致歉。”碧眸銀髮男格外的誠懇。
“我好像不認識你。”
“你可以叫我冰無極,也可以叫我冰哥哥,還可以叫我無極哥哥。”
綠衣瞠目結舌,世間竟有這樣不要臉的男子。
明詩約剛吃進去的飯菜差點兒嘔出來,翻白眼道:“我們很熟嗎?”
冰無極一本正經地說道:“之前我們不熟,不過今夜之後,我們會成爲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我擦!還能不能好好地用膳了?
比那隻牛魔王還極品,還令人討厭!
御王府里正吃飯的墨戰天正在喝湯,忽然莫名其妙地嗆了,咳了好幾下才順氣。
他皺眉,怎麼覺得有人在念叨他?
“滾!”被那隻牛魔王糾纏,明詩約已經吐了好幾升血,再來一隻妖孽,她還能好好地過日子嗎?尤其是極品得人神共
憤的人妖,她以後還能好好地吃飯睡覺嗎?她切齒道,“別讓我說第二遍!”
“你想知道你甦醒後爲什麼不傻了、雙腿不殘嗎?”
冰無極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
花了整整三日纔打聽到她的身份,他怎麼可能被她趕出去?她不怕他身上的寒氣,可見她不是普通人,若是普通人,一旦碰到他的身軀,手不是被凍出凍瘡就是變成冰棍。
這個毫無同情心的冷酷女人,不,女娃,最近關於她的傳言真不少,什麼勾引太子,什麼天下第一賤,他倒是覺得,就她這樣的尊容,能勾引到男人,只怕是那個男人幾百年不知肉滋味。
明詩約眉心微顰,“我不想知道,滾吧。”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冷酷無情?小爺我是天下第一美男,跟你做朋友是你的榮幸,你有什麼理由拒絕我你說!”
“無需理由,滾!”
“你你你……”冰無極伸出冰雪般的纖長手指指着她,氣得吐血,“小爺我就不走了,就待在這兒,你有本事攆我走你就攆!”
還從來沒有人給他甩臉色、這樣拒絕過他,她是第一個!
他太不服氣了太沒面子了,他無法接受!這個女娃長成這德性,居然這麼嫌棄他!太沒天理了!
明詩約扶額,趕人真心累,“你是姓賴的嗎?”
冰無極強調道:“我姓冰名無極!”
“你真的不滾?”她想暴走了,他媽的這個人妖,她壓根兒不認識好伐?怎麼就被他賴上了?
“不走。”他堅定地搖頭。
她站起身,眼疾手快地拿起那碟咕咾肉就往他臉上倒去。
他閉上眼,雙手舉在半空,全身僵硬,半瞬後才崩潰地尖叫,“啊啊啊啊……”
那四個侍婢匆匆進來,大吃一驚,小魚睜目道:“我家主子有嚴重的潔癖,這回沐浴至少要三個時辰。”
明詩約腹誹,那正好,不會來煩她了。
她們把冰無極架走,他千里傳音道:“約兒,我很快就沐浴好,等着我。”
……
御王府。
無情和追魂在書房陪自家王爺已有一個時辰,王爺究竟苦惱什麼?
墨戰天一會兒站在窗前,一會兒坐在書案後,一會兒負手走來走去,無情和追魂還從未見過王爺這樣煩心過。
血狼和疏影匆匆回來,墨戰天從窗前回身,問:“查到什麼?”
他們奉命暗中偵查賑災官銀貪污一案,把搜到的東西呈上來。
墨戰天匆匆掃了一眼,便知道這是最有利的罪證,“有了這些,此案可以結了。”
血狼和疏影先退下去歇息,無情問:“王爺還要看書嗎?”
“太后的壽宴要搞一些新花樣,你們有何想法?”墨戰天想了三日,卻想不到一個新鮮有趣的花樣。原本,他就不擅長這些,當日一口氣應承下來,實在有點失策。
“小的……沒有想法。”無情恍然大悟,原來王爺苦惱的是太會的壽宴。
“追魂,平日裡你不是常有奇思妙想嗎?想幾個新鮮有趣的活動。”墨戰天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這個……這方面,小的還真沒有奇思妙想。”追魂忽然眼睛一亮,“小的愚見,明家四小姐爲人風趣,說不定有奇思妙想。”
“明四小姐是個鬼靈精,王爺何不找她問問?”無情附和道。
墨戰天劍眉一沉,隨即往外走去。
無情和追魂立
即跟上,見自家王爺提氣飛奔便也施展輕功,快速來到太尉府,在側門外等候。
明詩約睡意朦朧,聽見屋頂有聲響,緊接着是有人從窗臺飛躍進來的輕響,她大怒,正要開口趕人,見是那隻牛魔王,小臉一寒,躺下來,背過身去,“我要睡美容覺,滾吧,不送。”
墨戰天坐在牀榻邊,語聲前所未有的溫柔低沉,“本王有要緊事問你。”
她狐疑,他吃錯藥了?
“有事明日再說!”
“真的有要緊事,起來。”
我擦!還能不能好好地睡覺了?
她嘲諷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嗎?皇上和太后對你言聽計從,有什麼事是你御王做不到的?或者你找太子幫忙呀,你不是剛幫過太子嗎?他肯定會還你人情的。”
墨戰天明白,她這是氣自己那日在御前沒有幫她說好話。眼下,他只能暫時服軟,“好好好,本王沒有幫你,是本王錯了。可是,本王不幫你是有道理的,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本王有心護着你嗎?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僅勾引太子還勾引本王嗎?本王幫太子說話,就是幫你。”
明詩約索性拉高錦衾矇住頭,眼睛都睜不開了,很困好不好?
他靜靜地坐了半晌,脣角緩緩地勾起,暗夜裡,似笑非笑的神色格外的奸詐。
他脫了錦緞烏靴,掀開錦衾,側身躺下來,把她嬌小的身軀捲入懷中。
我靠!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進膳不能好好進膳,睡覺不能好好睡覺,這些男人都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二逼深井冰嗎?藥不能停啊親!
她拼了全力轉過身,直接扣住他的咽喉,破口罵道:“你他媽的蛇精病!滾粗!”
“本王真的有事問你。”墨戰天好聲好氣地說道,破天荒第一回低聲下氣地求人,“問完了,本王立即走,絕不妨礙你就寢。”
“什麼破事不能明日再問?你非得半夜問?”明詩約惱火得快崩潰了。
“如若你不說這些廢話,或許本王已經說完本王要說的事。”他輕巧地拿開她的小手,把她拉起身。
話雖如此,但她是個堅持自己原則的姑娘,絕不輕易就範,這才“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她咬牙切齒地狠狠地踹他一腳,“說完了立即滾!”
墨戰天將太后的壽宴與皇上的要求詳細地說出來,“你能想出什麼新鮮的花樣嗎?”
我去!不就是屁大的事嗎?
明詩約又倒下去,嘟囔道:“明日我給你想十個花樣行了吧,還不滾?”
“不如你現在就跟本王說說,我們參詳一下。”他再度把她拉起來。
“啊啊啊……”
她崩潰地尖叫,在這死寂的暗夜,令人毛骨悚然。
瞌睡蟲都跑光了,內流滿面……她一不做二不休,拳頭往他臉上、身上招呼。
這是赤果果的暴打!
墨戰天是何等人物,自小是墨家最尊貴、最受寵的男丁,在軍中是受萬千將士擁戴的大將軍,何曾受過這樣的欺負?起初,他懵了,接着,他怒了,想還手,再接着,他終究沒有還手,“乖乖”地讓她發泄一陣。見她實在停不下來,他才雙臂一抱,將她抱在懷中。
由於太過突然,明詩約撲在他身上,就這麼巧,四片薄脣再度貼在一起。
這次,她反應很快,用力掙脫出來。
然而,他的反應更快,扣住她的後腦,狂肆地吮吻,強勢地攻城略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