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一章(2) 罪 犯 父 親

罪犯的女兒地學校裡是受欺負的,作爲父親,不能使她感到榮耀,反而要爲她帶來恥辱,沒有人同她玩,她只能孤獨地躲藏在一角,羨慕地看着同齡的孩子興高采烈地蹦蹦跳跳。嚴偉的心要滴血了。要是自己在這次事故中死了,那隻量一次意外事故的死難者,孩子最多隻是失去一個父親,但是她不會成爲一個罪犯的女兒,也不會因自己帶來恥辱,不會被人家看不起。對孩子來說,一個死支的父親,要比一個罪犯的父親要好得多。孩子還可以有新的父親,而不是一個被稱爲勞改犯的女兒!

命運之神爲何要開這麼大的玩笑?難道真的是上輩子沒有積德,不但要使自己身陷牢獄,遭受精神和肉體上的打擊,還要將痛苦、恥辱帶給父母、妻子、兒女嗎?要是事故真的是無法避免的,爲何偏偏要留下肇事責任人的一條淺命,來受法律的審判、屈辱的折磨,要使自己的女兒在人前擡不起頭來?……斜靠在鋪上,嚴偉的心在絞痛着,淚水從眼角淌下,他自己也沒發覺。

“老嚴,你怎麼了?怎麼不吃?”陳勳跟祁連武在吃嚴偉帶來的糖果餅乾,見嚴偉在淌淚,不由關心地問。

嚴偉被驚醒了,用手臂擦了一下眼淚,強笑着說:“沒事。老陳,你有孩子了嗎?幾歲了?”

陳勳回答:“八歲了,上一年級。”

嚴偉問:“你有沒在想過,孩子在讀書時,別人問他老子在幹啥時,他怎麼回答?別人罵他是勞改犯的孩子時,孩子怎麼辦?”

陳勳聽後,神色一暗,憂鬱地說:“是我們把孩子給連累了。可想有什麼用呢。真想有瓶白酒,痛痛快快地醉過去。”

嚴偉說:“過些天,我女兒要從長沙回來了。我在這裡坐牢,都是瞞着她的。她一回來,說再也瞞不住了。我老婆講,女兒回來讓她來看我。我好想見到她,可又害怕,緊張得很。我在想。見到她時,我該說些什麼?想到這裡我就想哭。要是有酒,我真的想醉過去,最好是別再醒來。”

陳勳勸說:“老嚴,你也別想那麼多,現在不象*的時候,什麼都講政治、講成份、講出身。要耽心成爲黑五類。現在應該不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的。”

嚴偉闇然道:“至少要傷害孩子的自尊心吧!孩子還小,會在他們的心靈上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陰影。”

祁連武遞過來一支菸說:“嚴胖子,想那麼多幹啥?這些事越想越煩,越傷心乾脆什麼都不想,把一切亂七八糟的都丟到五宵雲外雲。來,抽菸,一切都隨着煙消雲散吧!”

“哦!老五。我這裡有好煙。”嚴偉突然想起自己偷帶進來的兩包煙,忙從衣袖中熱電廠出來,往鋪上一丟:“來,抽這個,芙蓉王。”

“哇!還有芙蓉王抽!嚴胖子,真有你的,本事不小啊!”祁連武誇張地呱了起來,迅速地開包,摸出兩支菸來。

“老陳,你就只有吃糖的命了。”嚴偉接過祁連武遞過來的打火機,點燃了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

剛開過午飯,大家準備休息,法院卻來了兩撥人。第一撥人是給刀疤鬼送來了執行書的。接到執行書,刀疤鬼就可以同家人見面了,也說明刀疤鬼在十監,在看守所呆的時間不長了。他是少年犯,按規定是要送到長沙少年管教所去服刑的。

緊跟着李林接到了判決書。接到判決書的李林卻高興得跳了起來。他將判決書往鋪板上一丟,手舞足蹈地在過道中來回走動,咧着嘴呵呵地笑。

“這麼高興,判了多久?”祁連武問。

“六個月。只判了六個月,還有十一天,算上今天還有十一天,我就可以出去了。”李林高興地回答。

陳勳撿起李林的判決書來看,只見判決書上寫着李林因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刑期自一九九年七月二十八日至二000年元月二十七日。其中的同案犯叫石源的,因多次盜竊判刑七年。還有一個判決了三年,另有一個判一年零六個月。今天是元月十六號,離釋放的時間只有十一天,難怪李林會高興地跳起來。

“只十來天,很快就過去了。恭喜你啊,李林。”嚴偉說。

“當初要是答應勞教兩年的話,現在正在勞教所,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出去。”陳勳說:“還是李林這傢伙有眼光,非要他們起訴不可。”

“本來就是嘛!李林只不過是偷的飯盒子,一些大米、食油,三個不值兩毫的,總價值不到兩千塊錢。現在盜竊罪比以前要輕多了,一般都是四千塊錢一年,搞兩年勞教肯定划不來。現在沒工作沒單位的,判刑和勞教也差球不多。減教比減刑快不了多少,不過勞教不算累犯罷了。”祁連武發表了自己的見解,然後問:“李林,出去後還偷不偷?”

“當然要去偷,不偷東西拿什麼吃飯?”李林直言不諱。

要做賊就做個象樣的,別再偷些飯盒子之類的,人都丟盡了。“祁連武嘲笑道。

“我要好好地拜師,要幹就幹一票狠的。專門偷那些當官的。那些髒官他們也不敢報警。”李林說。

嚴偉笑着罵:“你這個東西,人還沒有出去,就想着要去偷了。小心剛出去又被抓進來。”

祁連武已轉身同刀疤鬼說話:“滿崽,這兩天我幹老婆要來看你,你要告訴她,你已爲她找了個幹老公。”

“我知道。乾爹,我帶些東西進來給乾爹吃。”刀疤鬼對祁連武拿他媽開玩笑毫不介意,一味地討好。

“有我這樣年青英俊的幹老公,你媽肯定高興行不得了,肯定會講滿崽做得好。我比你爸怎麼樣?”祁連武逗笑道。

刀疤交通奉承道:“比我爸強多了,他跟你一半都比不上。又老又醜,我媽早就看不上他了。”

“那讓你媽跟我睡,讓你爸在牀邊遞衛生紙。”祁連武淫笑着逗他。

“要得,要他在旁邊遞衛生紙。”刀疤鬼沒有半點不高興地迎合着。

“老五,十監馬上又要進新兵了。”嚴偉打斷祁連武污辱性的逗笑:“李老老要走了,徐老老可以取保,刀疤鬼要送長沙,李林馬上要放。一下走了四個,很快會補充人進來的。”

祁連武說:“肯定要進人的。靠送幾個經濟犯來,別盡送的象李林一樣的,淨是來的五保戶,還要供他的牙膏、洗衣粉、衛生紙。”

“到時,你跟班主任講講吧!”嚴偉縱勇祁連武。祁連武說:“同他講也不起作用。我們班主任在所裡沒得用,有錢的人他要不來,進來的盡是些別的監子不要的,他都檢破爛一樣全撿進來。徐老虎管的監子都是些有錢的人。”

午休起牀後,嚴偉同祁連武賴在牀上多躺了一會兒,聽到風坪上傳來:“嘭、嗵,嘭、嗵”吃包子的聲音,嚴偉問陳勳:“在吃誰的包子?”

陳勳回答:“新兵中午睡覺時沒保管好小猴子,咬斷了腿上的繩子給跑了。是武平華在動手吃新兵的包子。”

祁連武一驚,翻開被子坐了起來:“小猴子跑掉了?那下午沒得玩了。這傢伙是該揍。”跟着一了牀,汲着拖鞋來到風坪。只見趙浪爬在牆上,武平華正一拳一拳地吃着包子。想到好不容易抓住的開心果“小猴子”競給放跑了,被趙浪給弄沒了,心裡就來氣,衝着一旁的猴子說:“猴子,那白癡將你的小猴子弄沒了,可恨透了。你再給他加二十個包子,讓他加加餐,吃個飽。呆會兒就將他當小猴子耍。”

猴子行到揍人的差事,心裡美滋滋的,立馬過去揮拳。待猴子的二十個包子吃完後。祁連武說:“找根繩子來捆信他的一隻腿。”

猴子馬上找了一根布條,捆住了趙浪的一隻腳,另一頭握在手中,用力往後一扯,趙浪就四抑八叉地摔倒在風坪上。猴子幾個人象逗小老鼠一樣,從這頭趕到那邊,又從那邊趕到這一頭。趙浪手腳並用在地板上爬來爬去。有時,猴子將手中的布帶一扯,趙浪的一條腿被告拉直,便爬不過去,逗得幾人哈哈大笑,比逗小老鼠不要過癮。這邊在喊:“小猴子,爬過來。”那邊又吼:“小猴子,滾過來。”直至趙浪膝蓋磨出血來,祁連武才住叫住手,說:“算了,放他一馬。”

趙浪從地板上爬起來,連忙說:“謝謝五哥。”然後一個人躲到一個角落去了。

失去了用來逗樂的小老鼠,大家都有一種失落感。抓到小老鼠的兩天,爲監子裡增加了不少的樂趣。無事時圍着它嘻鬧、吒呼,就算觀看一幕滑稽劇。嚴偉此時才弄明白爲什麼有那麼多的人喜歡餵養小寵物了!連小老鼠都這麼有趣,能夠陪伴人打發無聊的時間,何況是自己餵養的熟了的小寵物?想來那些人也是閒得時間無法打發的人。那些整天要爲生計而忙碌的勞動者恐怕是沒有那種閒心的。

“我們以前曾抓到過一隻小麻雀。”閒得無聊,大家又開始侃大山。陳勳又擺開了他在看守所的經歷:“鳥比小老鼠要好玩得多了。那隻麻雀笨得跟猴子差不多。外面那麼多地方它不去,那天它偏偏從窗子裡飛進來,進來後一時飛不出去。見了小麻雀,大家馬上動手,將兩邊鐵門都用棉被堵死了,又迅速搭人梯將兩邊的窗戶關上,大家就追趕着去捕。麻雀不象老鼠那麼好捉,它是飛的,可不是地上跑的。它在監子裡到處飛,弄得大家手忙腳亂的。它被追得急了,就使勁往窗戶中有亮光的的地方飛,不知那上面有玻璃隔着,它還用力對着去撞,撞了幾次,結果給撞昏了,就掉了下來,給人給捕住了。大家來回跑,弄得鋪板:”咚咚“地響,還被所長過來臭罵了一頓。

“抓着了麻雀,大家用一根毛線拴住它一隻腿,慢慢待它醒過來。它醒後受驚地到處亂飛,它飛不出去,又被告人扯回來,大家好好地樂了兩天。那東西性子急,一點都不安份,餵它飯粒、碎面都不肯吃,第三天就死了。我們還抓過蜻蜓,它死後,我們又找到了一個螞蟻窩,就圍着看看螞蟻擡食。螞蟻那玩藝別看它小,力氣可大得很,那麼大的蜻蜓,它拖起來就跑。我們待它們將要擡到洞口時又把蜻蜓拿遠些,那些傢伙又接着往回擡,蠻有趣的。”

嚴偉想起剛纔趙浪被當成小老鼠玩,被追趕的情景,人在這裡尊嚴、人格都是不存在的。要是在外面,有誰能經受受這樣的屈辱呢?人性的可鄙、可哀、可惡,都在這裡充分地發揮和體現。人性的醜惡,一旦能欺負他人,就要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一面展現無遺。在這裡呆久了,會消失人性中的慈善,會使人瘋狂,使人變成無惡不作的惡魔。不由禁不住問:“老陳,你剛進來時怎麼樣,有沒有捱整、遭打?”

陳勳回答:“我進來時的運氣還不錯,掌監的是個支隊長,很罩着我,沒有捱過打,大家過得還不錯。”

嚴偉問:“能不能講來聽聽?”

陳勳道:“要得。我以前在秀湖跑車,在秀湖有些關係,有不少的熟人。我給柏金山私人開過一年多的小車。柏金山在社會上混得很清,很有地位,自己開了一個公司,社會上有一班子人,在秀湖很混得開,許多人都賣他的帳。他跟公安也經常打交道,所以我跟刑警隊的人也很熟。刑警隊的人送我進來時,就跟所長講,要給我安排一個好的監子,並帶我一個監子,一個監子地挑。緊後到了十六監,見裡面有老有少,就指着說:‘就是這個監子。’並要所長同裡面的人打了招呼。

“十六監是所裡的過渡監子。過渡監子就是專門關剛送進來的新兵,一般在那裡呆不了一個月,再分到其他監子去。在過渡監子裡規矩沒有老兵監子多,都是剛進來不久的人,還不知道如何整治人。家裡來了錢,都是各吃各的,各人自己花。不象老兵監子,歸掌監的來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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