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話 初戰福音

現在時間是十一點半。

七月的天空晴朗無雲,強烈的陽光照射着大地。

隔着些微距離的一夏跟箒雙雙站在沙灘上,並在看了彼此一眼之後點了點頭。

「出來吧,白式!」

「走吧,紅椿。」

我們的全身瞬間被光芒籠罩,IS裝甲隨之形成。與此同時,透過PIC所產生的飄浮感以及由動力輔助器所帶來的力量充盈感,使一夏的全身感覺都出現變化。

「那麼,箒,拜託你了。」

「被男生騎在身上原本是我的自尊心所不容許的,不過這一次就特別准許你這麼做。」

就作戰的性質而言,這次所有的移動都交給箒進行——也就是說,一夏要讓她背在背上。

儘管箒在一開始聽到這方式時,立刻不情願地提出抗議,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一夏的錯覺,她的心情從剛剛開始感覺就莫名地好。

(可是,沒問題吧……?)

箒使用專用機還不到一天的時間。無論束小姐的個人化和設定最佳化做得有多好,操縱者本身可沒那麼輕鬆。

(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必須保護她才行。)

這麼想着的一夏立刻振奮起自己的精神。

「儘管如此,幸好我們剛好都在。只要我跟一夏同心協力,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不是嗎?」

「嗯嗯,是這樣沒錯啦。可是箒,老師們也都說了,這次並不是訓練;由於實戰當中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我們要特別小心——」

「我當然知道啊。呵呵,怎麼啦?你怕了嗎?」

「纔不是。我說箒啊——」

「哈哈,別擔心,我會好好地載你到目的地的,你安心待着就行了。」

「…………」

總而言之,她從剛剛開始就是這樣。一夏知道獲得一臺專用機讓她很高興,不過也未免太興奮了吧?一夏抱持着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趴在箒操縱的紅椿背上。

「織斑、筱之之,聽得見嗎?」

IS的公用頻道傳來千冬姐的聲音,一夏和箒點了點頭回答。

「這次作戰的重點在於一擊斃命,注意,要在短時間之內分出勝負。」

「瞭解。」

「織斑老師,我只要視狀況支持一夏就可以了嗎?」

「對,可是不必勉強,因爲你纔剛剛使用那臺專用機,沒有實戰經驗,說不定會突然發生什麼問題。」

「知道了,我會盡可能地提供支持。」

儘管回答乍聽之下很冷靜,但箒的口氣果然還是很愉悅,給人似乎有點太過得意的感覺——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就好了……

「——織斑。」

「呃、是!」

千冬姐的聲音突然從私人頻道傳來,而不是來自於剛纔使用的公用頻道;一夏慌忙切換成那邊的線路回答。

「筱之之好像有點興奮,在那種狀況下說不定會出什麼差錯,萬一有狀況的話,你要去支援她。」

「瞭解,我會好好留意。」

「交給你了。」

接下來,千冬姐又把聲音切回公用頻道,下達指示:

「那麼,開始!」

——作戰開始。

箒揹着一夏,一口氣飛上三百公尺的高空。

這、這、這個速度是怎樣!簡直跟瞬時加速一樣——或者應該說更快吧……

持續往上攀升的紅椿儘管背上揹着白式這個重物,依然在短短几秒之內抵達了五百公尺的目標高度。

「確定連接上暫時衛星……信息比對完成,確認目標現在的位置——一夏,一鼓作氣上囉!」

「哦、哦!」

箒一邊說着,一邊加快紅椿的速度;腳部和背部的裝甲不負「展開裝甲」之名開展,噴出強力能源。

(這是跟《雪片貳型》相同的展開裝甲——而且是完成型!)

按照束小姐的說法,紅椿的展開裝甲能實時應對攻擊、防禦、機動等所有功能,而且它的IS裝甲幾乎都是這種展開裝甲的形式;那麼當它達到輸出極限時,又會變成怎麼樣呢……?

(不過,那麼多的能源到底是從哪裡——)

「看到了,一夏!」

「!」

彷彿自己的感覺一般,超高等偵測器的視覺情報顯示出目標。

正如其名,「銀色福音」全身都是銀色的。

最奇怪的部分是那雙從頭部長出的巨大翅膀——根據數據顯示,那雙跟本體一樣閃耀着銀色光芒的翅膀,似乎是融合大型推進器和廣域射擊武器的新型系統。

(數據上所寫的「多方向同時射擊」到底是怎樣的攻擊啊?)

——無論如何,現在並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一夏思考。兩人使用高速飛行追逐着它,然後一夏把《雪片貳型》握在手上。

「要加速了—十秒後接觸目標。一夏,集中精神!」

「嗯!」

箒進一步地提升推進器和展開裝甲的輸出量,速度非常驚人,轉瞬間便以高速飛翔縮短與福音的距離。

五、六、七、八、九……十!

「唔哦哦哦哦!」

零落白夜發動。一夏同時進行瞬時加速,一口氣逼近福音。

(行得通——!)

就在一夏的光刀觸及銀色福音的瞬間——

「什……!」

福音竟然在最高速度狀態下往白式的方向反轉,以後退之姿備戰。

(重新調整姿勢——不,就這樣直接突破吧!)

畢竟都已經進入攻擊距離,要抽退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如此,還是趕在對方反擊之前先把它收拾掉比較好。

可是——

「敵機確認,切換成迎擊模式,《銀之鐘》開始運轉!」

「!」

從公用頻道傳來毫無抑揚頓挫的機械聲,然而一夏卻從中感受到明顯的「敵意」,心下不由得一凜。

——有種不好的預感。

接着,不消數秒,一夏的不祥預感便化爲現實。

咻!福音的身軀突然漂亮地翻轉一圈,以數公釐的精確度閃過零落白夜的刀刃;即使對搭載着標準慣性控制機能的IS來說,這種動作依然是難度很高的操縱方式。

「唔……!它的那雙翅膀緊急加速了嗎?」

其實其它許多機體上也有所謂的高輸出多方向推進裝置,卻從未見過如此精確的緊急加速——一夏對於所謂的「重要軍事機密」有了全新的體認。

「箒,拜託你支持我!」

「沒問題!」

總而言之,時間拉長對己方絕對不利。一夏把自己的後方交給箒掩護,再次朝福音砍了過去。

「唔!這個……!」

然而福音再次以輕盈的姿勢,在千鈞一髮的距離閃過攻擊,動作就像游泳或跳舞般流暢。

因爲零落白夜的剩餘時間迫在眉睫,被福音要得暈頭轉向的一夏乾脆大動作地朝它揮了一刀。

而福音並沒有錯失這個機會。

「!」

銀色翅膀——那個連推進器都有的裝甲部分之一,彷彿展翅般地張開了。

(糟糕!那是——)

炮口。

爲了同時將打開的炮口全對準白式,福音於是將翅膀往前壓;下一個瞬間,無數顆光彈迸射而出。

「唔嗚!」

那些子彈是高密度壓縮而成的能源,形狀彷彿羽毛一般。一夏原本以爲它們會打在IS裝甲上,結果卻在下一刻同時爆炸。

福音的主要武器裝備似乎正是爆炸型能源子彈;不過問題在於——

(連發速度怎麼會這麼誇張啊……!)

那樣的數量及速度——也就是所謂的「連續射擊」真的是快得驚人。

準度方面雖然不夠精確,不過畢竟是爆炸型子彈,只要稍微碰觸到就能把擊中的地方轟出一個窟窿。

「箒,要從左右兩側同時攻擊囉!左邊拜託你了!」

「瞭解!」

一夏跟箒一邊進行復雜的迴避動作,一邊從兩側攻擊連續射擊的福音。

——然而一夏跟箒的攻擊根本碰不到它。福音使用特化過的動作閃避攻擊,並同時進行反擊;它身上的特殊型翼狀推進器與其奇特外表相反,實用程度極高。

「一夏,我來阻止它的行動!」

「我知道了!」

說完之後,箒使用雙刀交互進行刺擊與斬擊,而且也開啓了臂部展開裝甲,配合該處所產生的能源刃自動瞄準福音,進行攻擊。

(箒操縱的機體也是怪物……!)

她更利用紅椿的機動力與展開裝甲自在地變換方位,並且利用緊急加速拉近與福音之問的距離;這波猛烈的攻擊果然讓福音也開始進行防禦。

「哈啊啊啊!」

——行得通!

心裡這麼想着的一夏手中緊握刀刃,沒想到福音卻開始全力反擊。

「La……?」

尖銳的機器聲響起。剎那間,翼狀推進器的所有炮門全開,數量合計三十六管,而且還是朝着各個方位同時射擊。

「算你狠……!可是誰甩你啊!」

箒在千鈞一髮情況下避開光彈雨,進行近身攻擊——破綻出現了。

「!」

然而一夏所前進的方向與福音完全相反——往正下方的海面全速俯衝。

「一夏?」

「哦哦哦哦!」

瞬間加速和零落白夜——一夏讓兩者以最大出力進行,追在一枚光彈後面,將它擊落。

「你在做什麼?難得的大好機會——」

「有船啊!明明老師們應該已經封鎖海面了——可惡!是非法漁船吧!」

儘管如此,一夏也無法對其見死不救。

咻……

一夏手上的《雪片貳型》光刃消失,展開裝甲也封閉了……能源用完了。一夏失去了唯一的最佳時機,用來作戰的關鍵武器現在也沒了。

「混賬!你幹麼保護犯罪者……那種傢伙就——!」

「箒!」

「——!」

「別說那麼——別說那麼讓人難過的話,千萬別說!擁有力量之後,你居然對弱者視若無睹了……是怎麼了,箒?這不像你,一點都不像你啊……」

「我、我……」

箒似乎想隱藏明顯動搖的表情似地以手遮臉。看見她所放下的刀此時在空中化爲光粒子消失,一夏忍不住心下一驚。

(剛剛那是實現維持極限……!糟了——!)

實現維持極限——也就是能源用盡的意思。而現在這裡並不是IS學園的競技場,而是實戰。

「箒——————!」

一夏拋下刀刃,朝着箒直線上衝,用上所有最後的能源進行瞬時加速。

(拜託!一定要來得及!)

視線前方的福音再次採取同時射擊模式,而且這次完全瞄準了箒。

失去能源的IS裝甲極爲脆弱,即使是身爲第四世代型的紅椿應核也差不多;就算保留了絕對防禦部分的能源,一旦遭受福音的連射攻擊,根本就不堪一擊。

(拜託!拜託,白式!拜託了!)

在慢動作播放的世界裡,一夏的視野確實地捕捉到光彈射出的動作;在下一個瞬間,一夏挺身衝入了福音與箒中間。

「唔啊啊啊啊!」

在一夏爲了掩護箒而抱住她的瞬間,所有的爆炸光彈同時擊中一夏的背部。

連續幾十發防護能源無法完全抵銷的衝擊,使一夏彷彿能聽見身上骨頭的吱軋哀鳴;同樣發出悲鳴的還有肌肉——在裝甲遭到破壞之後,熱浪燙灼着一夏的皮膚。

幾乎快將人逼瘋的激烈痛楚無止境般地持續着,在這段期間,一夏只瞥了箒一眼。

(啊啊……你沒事啊……太好了……哈哈,你幹麼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真的很不像你耶。啊,緞帶被燒掉了……唔,頭髮放下來也很好看嘛……)

「一夏、一夏、一夏!」

「唔……啊……」

整個世界突然上下顛倒——啊,不對嗎?上下顛倒的是自己。

頭下腳上地往海面落下的一夏在這過程中用盡最後力氣抱緊箒,以護住她的頭部。

然而隨之而來的並不是想象中巨大的落水聲或者遍佈全身的衝擊感。一夏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綁住了一樣,仔細一看,一條閃爍着光芒的光鞭接住了自己和箒,望向源頭,【奈克瑟斯】那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一夏的眼簾,“拜、拜託了…”說完這句話,一夏霎時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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