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次的發泄,結果自然也是如之前一般無二,只是徒增積怨罷了。儘管晨明對顧敏的性子如何很是瞭解,對這般結果也是早有預料,甚至更有幾乎不下百次的親身體驗,可卻依舊不足以使得他在那種情況下保持應有的理智。
用晨明理解的原話來說就是“與你爭吵訴苦,不僅毫無作用,甚至要使我更苦。你總是讓我心裡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可是結果呢?總是在我說到一半的時候,你就聽不下去了,因爲你覺得我所說的那些事讓你受委屈了,儘管那些都是實實際際存在的,可你依然不會去管這些。你也會把你剛開始時所說的話統統拋於腦後,然後打斷我的話,接着將你的委屈像開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哭訴、責備,最後便是一句‘我不想和你吵架’再次將我無情的撂下。”
晨明說的這些是假的嗎?或許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甚至在顧敏看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可是一個個的事實卻是在不斷的印證着晨明的說法。
這次也沒有例外,晨明當然知道,這天晚上顧敏必然過得不怎麼樣,可是或許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晨明也一直陪着她如此吧…
晨明真的很想打電話過去,可是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再者說這樣的情況下,晨明倒是不想去計較誰對誰錯,可畢竟他自己被氣的夠嗆,那種憋屈如果不能被理解,至少也是需要一些時間去調整一下的。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這種情況下的顧敏根本就什麼都聽不進去,就算是接了電話,也一定是冷的能把人凍死的口氣,一句話說不對立馬就是一句“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想要靜一靜,你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之後的情況也就自然什麼都不用說了,三年從無例外。
第二天渾渾噩噩的熬過去,到了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晨明終於可以以“你回去了沒?洗漱了嗎?晚上吃飽了嗎?…”等無聊的問題爲藉口打電話過去,至於前一天的事情最好是隻字不提,就這樣的混過去,和好就好。當然晨明也知道這樣的話原本存在的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留下的會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 彈,可對此卻完全是無能爲力,一提就會吵,一吵就會如之前一樣,反反覆覆,晨明已是厭倦了這種折磨。
晨明不是厭倦和顧敏在一起,他只是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顧敏總是這樣處理事情,有問題就應該解決,可是她卻總是逃避。晨明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可是有關兩人感情的問題卻向來十分認真,他不需要承認錯誤之類的事情,只是希望有些事情顧敏的心裡清楚就好,可是很多時候顧敏卻完全的糊里糊塗、不清不楚,這倒也還可以接受,畢竟人的思維方式不可能一樣,而且晨明也承認自己的思維確實比正常人還要跳躍一點。
最讓得晨明無法接受的是顧敏完全不聽他的,晨明實在無法想象,顧敏竟然一直堅持着她那種讓兩個人都飽受煎熬的處理事情的方式,要說光讓他一個人煎熬也就算了。顧敏作爲一個女生,而且曾經因爲楊鑫的事情也算是受過傷吧,所表現出來的自私雖然有些讓晨明深受傷害,可是如果理解爲爲了保護自己,也可以理解。可是顧敏現在這種處理事情的方法明顯的也在傷害着她自己,這纔是晨明最耿耿於懷的地方。
可這些顧敏根本全然不知,而晨明也從來都不會有機會去說,顧敏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顧敏真的是朋友、家人誰的話都聽,可是偏偏就像是覺得晨明是在害她一樣,對於晨明這些方面的話除了爭吵就是無視,晨明自認爲自己已經夠犟了,可是在這個方面顧敏似乎比他還要犟。
不過雖說心裡憋屈外加無奈,可是晨明也完全無可奈何,三年來積攢下太多的東西,可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走一步算一步。那種明知道這樣下去結果可能會糟到讓他無法接受,可卻只能一步步向着那個結果邁進的感覺,真的讓晨明每當想起來時都無法呼吸。
“喂…昨天晚上…對不起…”
……
然而這次卻與以往又有些不同,從晨明躺在牀上,到熄燈,再到寢室有人睡覺,二十多分鐘裡都是晨明在說話,而顧敏就像前幾天那個晚上一樣一言不發,甚至偶爾晨明還能聽到對面低低的抽泣。
晨明這一天來心情實在是不好,如今這般哄二十分鐘已是極限,晨明之所以這樣做,只是不想像顧敏一樣,讓兩個人都難受而已。可是這般結果卻是再次點燃了晨明心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無名火,這麼熟悉的情況又讓晨明想起了那天晚上被顧敏舍友不分青紅皁白一頓臭罵,而顧敏就在旁邊聽着不肯出聲。
將彼此相待的情況對比之下,晨明實在是無法保持平靜,晨明的急性子,向來這種情況時間長了還真能把自己的頭髮給拽完了。可是想想即使發作也毫無用處,晨明還是又把到嘴邊的牢騷生生咽回了肚子裡。
本來認爲頂多半個小時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可是如今半個小時過去,卻是出來低低的抽泣什麼都沒聽到,寢室裡有人要睡覺了,心急火燎的晨明就這樣光着膀子去了走廊裡。
東北十一月份的天氣,雖說是在走廊裡,可是時不時的一股涼風還是吹得晨明直打哆嗦。就穿一條小褲衩子蹲在走廊裡靠着牆無奈的一遍遍重複着無聊至極的解釋,這是很多異地戀的男生經常的狀態,至少晨明在他所在的這個樓層經常見到。
站累了靠着牆蹲下來,蹲的腳麻了就乾脆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儘管牆上、地上傳來刺骨的涼意,可是卻依舊是恍若未覺的專注於電話中那來自千里之外的一道聲音。這外人眼中的幸苦卻一直都是晨明心中的驕傲和幸福,可是前提是要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如今在受着這番折磨的同時,卻一直都只能聽到對方的抽泣,問不出一句話來,甚至根本不知道千里之外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在哪裡?是什麼狀態?到底是因爲什麼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讓兩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情?想信這真的能將一個人折磨的瘋狂。
就像晨明說他要自殺時,顧敏所感到的那種無力一樣。晨明讓顧敏親身體會了那種令人發瘋的折磨,她不喜歡,他告訴她他也不喜歡,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可是顧敏卻依舊將這種手法繼承了下來,或許可能只是無意之間…
“喂!小聲點!都睡覺了!”
心情糟亂、無可奈何、幾近抓狂的晨明卻是被對面寢室一句突如其來的呵斥攪得愈發的無法承受。
早已凍僵的晨明起身搖搖晃晃的去到了風更大一點的樓梯口,那裡沒有宿舍,不會打擾到別人,而自己的話,冷?都是浮雲,或許對於現在這種情況下的晨明來說,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十二點、一點…似乎這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不過曾經可能是說不完的話,如今卻是被無情的撂在一邊。
爲了撬開顧敏的嘴,晨明還是把自己沒穿衣服蹲在走廊裡的事情告訴了顧敏,然而對面卻只是一句“外面冷,你快回去吧…”。難道這就是顧敏口中所謂的心疼?爲什麼她就始終不明白,當兩人感情出現問題沒能解決是,心事纔是能要晨明命的東西。
晨明曾經多少次的失眠,顧敏卻從來都不知道她的一句“早點休息,晚安”遠不如一句“放寬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來的更有用,她所給予的只是晚上得一句囑咐和第二天發現晨明又在凌晨髮狀態之後的責備。
心疼不是用嘴來說的,而顧敏親耳聽着舍友對已是準備一死解脫的晨明呵斥責怪卻無動於衷,回去之後還能安然一覺睡到天亮;如今更是看着晨明在走廊裡受凍兩個多小時卻始終不肯說一句“我們不鬧了,我們好好的…”,晨明不願意去想這到底算是什麼,是因爲什麼,他知道那答案必定是他無法接受的。
當晨明渾身凍的僵直,幾乎是趴着回到寢室的時候,他卻依然不願意去想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她真的不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