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我曾被同學們戲稱“大俠”,並非浪得虛名。先是李秀梅在街頭朗聲喊道:“鄉親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們兄妹學了幾年把式,圖個熱鬧,在這裡給大家獻醜了,喜歡的就給我們鼓鼓掌,不喜歡的湊個熱鬧,好了,現在就開始。”
李秀梅說完湊到我耳朵旁低聲說:“現在該你上場了,耍一套高中時候練的拳。”
李秀梅不容我分說,就將我推到場內。我望着圍觀的人羣,只好硬着頭皮耍耍。
從前看過別人練拳,各種拳路也略懂一二,可是耍什麼拳好呢?最好是花架子。就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種。
一念至此,我開始拱了一下手,然後擺個姿勢,出拳,踢腿,近身,轉身,側腿踢出。一路拳就打來倒也虎虎生威。只聽周圍人羣喊道:“好,好。再踢一個!”
不多時,我已滿身大汗,喘着粗氣停了下來。再瞧瞧李秀梅所到之處,人皆散去,卻未收到一個銅板。
正當我們無比沮喪之際,一箇中年長者來到我們近前,對我說:“閣下,拳腳功夫不錯,敢問尊姓大名?”
我說:“不敢當,我叫林玉竹,無名小輩,您就叫我小林子好了。”
中年長者挺直腰板說:“我見二位裝束如此怪異,想來定是賢德之人,淪落此地定有難言之隱,在下倒有一謀生之道,不知二位肯否?”
我說:“旦講無妨,在下洗耳恭聽。”
中年長者說道:“我也是身在流浪之中,後組建個藝人團伙,靠四處賣藝爲生,二位若不嫌棄,不妨加入,不失個生存之道,二位意下如何?”
我遲疑着,李秀梅卻搶答道:“我們願意,這就跟您走。”
中年長者笑道:“甚好,甚好,這就隨我起程。”
我問道:“敢問大叔,您貴姓?”
長年長者衝我笑着說:“我姓王,大家都叫我王領班。”
這個藝人團其實也就是個唱戲的戲班子,人員雖精簡,卻個個精神,都有各自的絕活。有的成員會翻跟頭,連翻好幾個;有的喜歡舞刀弄棒,那手上的傢伙耍的絕不亞於我從前見過的戲子,可見真功夫還是有的;女子多以唱戲爲主,大多嗓音清亮。
在這裡的生活很辛苦,每日必須早早起牀,晨練,打拳,兵刃,練喉,樣樣不可少。等人家參加演出後,我們只能在後面打下手。有時候搭臺,搬東西,幹雜活。雖然辛苦卻也安然自得,畢竟每天不再爲填飽肚子而四處奔波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李秀梅的特長,她很會來事,也很會說話,把那位王領班哄得時常開懷大笑。時間久了,王領班對她產生了好感,越來越深。
在一次只有我們三個人在的時候,王領班對李秀梅說:“我見到你這妮子總想起我從前的女兒,她要是活着也該有你這麼大了,可惜她十三那年被地主老財給強姦了,上吊死了。哎!可惜呀!”
李秀梅沉默半響,說道:“王大叔,您若不嫌棄我,我願意給您當幹閨女,您看如何?”
王領班立刻喜上眉梢,說道:“這樣最好,我正求之不得,我那女兒小名宣嬌,你就改名叫王宣嬌吧。”
我驚訝的說:“名字是父母所起,怎能隨便更改呢?”
王領班先是用驚異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着怪物,而後不悅,說道:“迂腐,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名門之後,姓名怎不可更改?真是儒生之見。”
李秀梅說:“爹,我願意改名字,從現在開始,您就是我親爹了!”
李秀梅的話讓我驚訝不已,久久未說出話來,我真想不到從前沉默寡言的李秀梅怎麼會變成這樣,不過仔細想想她在大學後的變化,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人總要適應社會嘛,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
從這以後,當着外人面我就不能再叫她李秀梅了,只能叫王宣嬌,叫起來怎麼這麼彆扭?
在這個藝人團裡我和李秀梅都學會了很多,在十八般兵器之中,有幾種我得到了很好的練習,拳腳功夫也有了進展。在表演的時候,總能得到叫好,還算受到王領班的賞識。
李秀梅更是學得格外認真,有時候她舞動的雙刀翩翩起舞,看上去很有章法。這時我才發現一個道理,肯用功的人無論幹什麼都一定會有成就的,無論是學習文化知識,還是習武練劍都一樣。
此時的李秀梅比早先更精神了,那成熟的少女之身隨着舞動的刀光異常耀眼,再加上她那張嬌豔的臉,所到之處盡是崇拜的人羣,其中不乏英俊的公子哥。
這兩天我注意到一個公子哥打扮的英俊男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帥哥),有好幾次來到這裡觀看她的表演。無論她耍雙刀,還是舞劍,他都喝彩不斷,而且他給的是真金白銀(普通老百姓見到賣藝的,給上兩三個銅板已是不錯,很少有給銀兩的)。
在第三天李秀梅出場表演的時候,那位公子哥突然站起身來,走入場子,對李秀梅說:“這位姑娘的身手果然了得,在下願意與之切磋,可否?”
李秀梅望了一眼王領班,只見王領班衝她點頭,李秀梅微笑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請吧。”
那位公子哥又說道:“我不喜歡與女孩子家舞刀弄劍的,一不留神傷了你,就不雅了,還是比試拳腳吧。”
李秀梅欣然答應,我對李秀梅的拳腳功夫很欣賞,短短几個月,她已是個身手麻利,動作敏捷的藝人,不習武的普通男子恐怕三五人難以近身。
然而,當我見到那公子哥的身手後,才暗暗爲李秀梅擔憂,懂得了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李秀梅與人家相比簡直不在一個檔次上。可奇怪的是那公子哥似乎處處讓着她,該出手的時候不出手,處處手下留情。
李秀梅並非呆子,很快看出了這點,她虛晃一拳跳出圈外,說道:“我不打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公子哥笑着說:“我看是姑娘承讓纔對,要不換個打法怎麼樣?”
我不等李秀梅答話,就衝上前,說:“這位爺,在下願與您比劃比劃。”
那公子哥立刻冷着臉,說:“你是哪位,報上名來?”
我正要回答,李秀梅搶着說:“他是我遠方侄子,您就不要和他比了。”
公子哥說:“不行,這位夥計既然上場必定有絕活,我很想見識一下,放馬過來吧。”
我也不答話,走上前就是一拳。他急忙躲閃,哪知我這一拳是虛的,緊跟着踢起一腿,公子哥躲閃不及,正好踢在他的腿上。這下公子哥十分惱怒,連連向我攻來,他手腳配合默契,出拳迅猛,踢腿如風,我很快只有招架之力。
他給我賣了個破綻,我向前攻去,他乘機來個掃堂腿,我應聲倒下。他踩在我的背上,大聲問:“小子,你服不服?”
我緊咬牙關沉默不語,公子哥腿上用力,我感覺如負千金。這時,李秀梅急切衝上前,哀求道:“公子,請住手。我代他向您認錯。”
公子哥笑道:“放了他也行,不過有個條件須答應我,才肯放。”
李秀梅說:“你說吧。”
公子哥說:“你跟我走,到我家做客,你答不答應?”
我感覺到背上的腿更加用力了,立刻疼痛萬分。這時,王領班說道:“這位公子爺,她是我買來的,跟你走了我的損失怎麼辦?”
公子哥說:“那好辦,我出銀子將她贖出來,你開價吧。”
王領班說:“紋銀三十兩,可否?”
李秀梅突然指着地上的我,說:“我去就必須帶上他,他是我遠房的表侄。”
公子哥不耐煩的說:“怎麼這麼麻煩?好吧,我就出五十兩紋銀,你們隨我走吧。”他說着叫隨行的夥計取出紋銀五十兩遞給王領班。
王領班見到銀子笑着衝李秀梅說:“你還不趕快寫這位公子爺,這下你可有福氣了。”
李秀梅微笑着衝着這位英俊的公子哥說:“我還不曉得您的名字呢?”
那公子哥笑着答道:“在下蕭朝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