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的悟空等人,親眼目睹流沙河霸主這地頭蛇,不敵過江龍,立馬轉投到師傅門下,被慈舟親手賜予金箍,當場剃度,果斷地收服,不由地面面相覷。
畢竟,早先時候,雙方屬於對立陣營,可是豁出性命做過一場,恐怕殺無盡本人也是懵懂不知,爲何慈舟會率領一衆弟子打上來,發覺不是敵手,果斷就逃進河底老巢,充耳不聞身外事,很乾脆地躲藏起來。
至於現下,元神不穩,氣血虛浮,正是該休養生息的時候,結果被烏斯藏人趁機欺上門,甚至想要奪取八百里流沙河的水權。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殺無盡也是懂得!既然人數較少的一方,寧肯躲在河底,也要作壁上觀,明顯不看好自己的實力,那麼就趁機拜師門下,將這些人扯進戰局裡,他也存着一山不容二虎,打着兩敗俱傷的主意。
可惜的是,慈舟在大鬧西海龍宮一役後,算是與四位龍子殿下不打不相識了。現如今,本教供奉的龍神分身下降,怎可讓它輕易走脫,自然是吹哨子搖旗叫人了。
方圓數千裡的偌大西海,被四位龍子殿下牢牢地把持着,連本教都不敢招惹,就因爲他們都是蛟龍之屬,龍宮精銳成千上萬,烏斯藏人根本無法水下用兵。
至於派遣地位尊崇的巫師下海較量,即便是贏了這場戰場,估計也是慘勝,死掉哪一位巫師都是莫大的損失。再說了,這種戰爭竟然讓巫師下場,簡直豈有此理,誰敢出這個主意,此人必死無疑,哪怕是烏斯藏的王室貴族,也是死定了。
正因爲如此,當西海龍宮四位龍子溯流而上,打定主意要留下本教龍神,甚至屬意要瓜分獵物的神性,用來提純體內龍血,甚至試圖反本還原,重新塑造真龍之體。
那麼,化作滔滔黑水的龍神分身,即便施展出渾身解數,也不是被貪婪驅使的四位龍子殿下的對手。
一時間,流沙河底掀起雷電怒濤,成千上萬條閃電,化作無盡長鞭,抽地黑水寸寸而碎,殛地龍神分身差點顯化真形出來。
一時間,河面響起“霸下、霸下”的雷霆怒吼,奇重無比的一元重水匯聚而來,死死地壓制着黑水,貼服在河牀上,根本動彈不得。
再有七彩斑斕的龍形靈光躥上天空,從龍神分身手裡強行奪走異變的天象,在一陣冰風吹過後,竟然在深秋時節,地面溫熱的瀚海沙地,下起了無數拳頭大的冰雹、刀片似的冰棱。
這等威力奇大的攻擊,蘊含一股龍性本源的暴怒,自然具備傷害龍神分身的威力,畢竟它來自上古孽龍被鎮壓囚禁的一口忿怒之氣。
即便烏斯藏人源源不斷地將乾糧投入河水裡,龍神分身化合流沙河而成的黑水,還是逐漸縮短,形勢幾乎一面倒,呈現出難堪的傾頹之勢。
這兩千多各類騎兵的烏斯藏人,眼看己方最大的依仗節節敗退,自己卻根本無計可施,立即選擇遷怒他人。
於是,下游不遠處慈舟等一行人,就成了最可疑的嫌犯,披甲持銳的金毛羚羊騎士、青鬃馬騎士、犛牛重騎兵,在兩位千夫長的號令下,集體轉向朝下游衝去。
狐女子坤剛從聖僧化敵爲友的大手筆中清醒過來,感受到地面傳來陣陣擂鼓聲,毫不猶豫地催動體內“七里香”殘餘藥力,在悟空等人的眨眼之間,逕自原地消失,也不知去哪裡了。
悟空和悟能倆師兄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剛入門的小師弟,乾脆用眼神示意,讓沙悟淨幹掉幾個烏斯藏人,算是投名狀。
殺無盡自然是無有不可,若非這羣烏斯藏人明裡暗中的相幫,佔據地利優勢的自己,怎麼可能輸給本教的龍神分身,即便本體真身親自鬥過,他都沒有輸過。
於是,殺無盡冷笑兩聲,一步邁入左近的湖泊裡,憑着自己曾經見識過的場面,竟然馴服湖裡的水流,憑空塑造出西唐帝國禁軍專屬軍械——萬箭機!
此物看似與投石機相差彷彿,只不過投擲的並非石彈,而是利用悠長的拍杆和甩臂,將數百支箭矢一口氣轟出去。
殺無盡的箭矢,盡是運用法力,將凡水點化而成的水箭,休看通體晶瑩,鋒利程度絲毫不遜於全鋼勁箭,尋常皮甲一下貫穿,哪怕是烏斯藏人的貴族,全副武裝的千夫長,身披多層複式鎧甲,也是說透就透!
悟空看了一眼,忍不住搖頭,與二師弟悟能交換眼神,微笑道:“此物的確不俗,可惜對方全是騎兵,呼吸過後,就能跑出幾丈甚至十幾丈遠,估計只能用一次!”
朱剛鬣咧嘴一笑,眼裡盡是冷意,說話的口氣也是毫無溫度:“俺老豬眼下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正想大殺特殺一番,方好念頭通達。悟能,悟能,悟出道理,無所不能!這是師傅對俺老豬的期許,萬萬不可讓他老人家失望!”
悟空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發現二師弟悟能的眼裡,盡是冰冷的兇光,顯然是真的起了殺心,可是他頭上的禁箍卻沒有發作,這是何等的豈有此理。
朱剛鬣畢竟是有數的大妖,靈感也是遠勝旁人,知道大師兄悟空心裡起了懷疑,就忍不住主動解說:“猴子,爲了師傅向敵人揮劍,並不會引起禁箍反應。由此可見,這金、禁、緊三箍,並非死板之物,而是頗具靈性的佛寶,我等須用權變應不變!”
悟空還未反應過來,前方的沙悟淨卻豎起耳朵,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裡,嘴裡咀嚼幾下,全部嚥進肚子裡。
師傅所賜金箍,前重後輕,高低不平,偏偏觸肉生根,無論他如何變化,也擺脫不了,估計此物不僅是如意之寶,還是相當高明的佛門禁制所化,他正尋思着如何應付,誰知飽受此物困擾的二師兄悟能,隔空傳來了應對之法。
沙悟淨一試之下,發現果然有用,哪怕自己殺意沸騰,只要爲師傅而戰,這金箍也不會發作,教他寬心了不少,反過來安慰自己:且看事態繼續發展下去,又會如何。
流沙河下游青烏堡駐軍,烏斯藏派出盡是機動力很高的騎兵,全副武裝的犛牛重騎衝在前面,與高地時相比,由於瀚海沙漠氣候炎熱,濃密的牛毛早就剪地很短,露出皮膜下面,高高賁起的筋肉,可謂是相當精壯。
緊隨其後的乃是金毛羚羊,頭頂一對盤角,根部連着眉骨,尖角轉過一圈,繞着耳朵朝外。族羣常在高地巖山之間活動,啃噬山澗油分充足的黑麥草,個個膘肥體壯,健步如飛,可以適應任何環境。
反倒是西域獨有的捲毛青鬃馬,不能很好地適應瀚海戈壁的沙地,無法像往常那樣,在大草原上盡力馳騁,快如疾風,迅如閃電。
殺無盡冷冷一笑,暗想:“先幹掉幾百個犛牛重騎兵,收一點利息再說!”
想到這裡,慈舟門下的三弟子沙悟淨,斷然下令,束水而成的萬箭機猛地一震,拍杆狠狠地轟中箭管尾端,射出幾百根水箭,由於速度太快,沿途灑下無數細碎的水滴,有如一層又一層的霧氣,七色虹光架橋其上,分外絢爛魅力。
衝地最快的犛牛重騎兵早就有所防備,紛紛舉起箏形盾,前端架在犛牛牛角上,後端用肩膀死命抗住,試圖護住坐騎和自己的要害。
換做是西唐帝國的正品萬箭機,沒準就讓他們逃過一劫了。可惜的是,從半空中拋射而來的水箭,可是流沙河霸主殺無盡憑自己的法力點化河水而成,其中蘊含一絲微弱的“天河弱水”、“一元重水”的莫測威力。
於是,不想着憑高明的騎術躲避,而是舉盾硬抗的烏斯藏勇士,一旦被萬箭機發出的水箭射中,頃刻間盾碎甲穿,當場陣亡的不在少數。
騎士死了還好些,坐騎被水箭射殺,就算是氣血豐盈,遠勝尋常騎獸的犛牛,也是瞬間生機斷絕,往前一頭栽倒在地上,連累到背鞍上的騎士,前後腳死在當場。
僅僅萬箭機的一波水箭,就帶走了一半多的犛牛重騎兵,除了少數拖着騎士的屍體,繼續往前衝的傻牛,當場陣亡的騎獸成了絆腳石,連累到後面跟上的金毛羚羊,導致整個三梯次的騎兵衝鋒陣形,不得不變得更加鬆散。
總數兩千多一點的烏斯藏騎軍,在萬箭機攢射下折了將近一成重騎兵,少許全地形輕騎兵,立即變換陣形,有如蠍子的兩隻螯鉗,左右兩翼齊飛,朝慈舟一行人所在處絞殺而去。
沙悟淨自覺血流地還不夠多,獨自站在湖面上,擡腳輕輕一踏,就有幾支水箭疾射而出,當場格殺衝地最快,進入自己的一箭之地的烏斯藏騎兵。
朱剛鬣看見三師弟狙殺落單的敵人,雙手掄起神兵九齒釘耙,狠狠地築進沙地裡,嘴裡默唸有詞。
只見九根釘齒杵進地面處,分別出現一個可疑的漩渦,隨着朱剛鬣的一聲令下,九道無質有形的氣兵排頭並進,頗具靈性地犁過一頭犛牛重騎兵。
只見一對前肢蹄足當場屈膝,罩甲的胸腹更是被氣兵切過,來了個開膛破肚,溼漉漉的下水流得一地都是。
這還不止,九道氣兵繼續往前,無論是惶恐不安起來的烏斯藏人,拼命地射箭、投矛,都沒能打散如此詭異的玩意。
所幸的是,既然無法擊潰氣兵,乾脆就避開他們。於是,兩翼齊飛的烏斯藏騎兵,不得不再次分兵。
最後,輪到大師兄悟空了,只見他單手握住如意金箍棍中段,平放在地上,教它隨着自己的心意變長變粗。
轉眼過後,丈許長、鵝蛋粗的神兵,變成前後裡許長,直徑六尺有餘的恐怖玩意。緊接着,四明石猴單膝跪地,雙手抓住地面,猛地掀起地皮,立即教地形爲之大變。
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棍,在剛剛成形的陡坡上,開始慢慢地滾動,隨即速度不斷加快,都快趕上駟馬戰車了。
分成四股,什麼陣型都不是的烏斯藏騎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有生之日會遇上如此詭異的場面。
大部分騎術精湛的勇士,決定策動胯下的坐騎,玩一次難度頗高的跨障,了不起騎獸不過,人總是會過去的。
剩餘的小部分無膽匪類,則迅速地收緊繮繩,準備扭頭就跑,離地遠遠的,再也不會返回這等可怕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