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了一下搖搖頭,既然對方鐵定心要把羅軍從河西縣弄走,肯定不會留給我們太多時間,更何況就算我們弄到口供又能怎樣,難道羅軍不會翻供?
因爲這個跟市裡面對抗,我倒是好說,但是冉柔不應該因爲這個事情受牽連。
我說,還是準備做好移交手續吧,冉柔瞅了瞅我遲疑了一下說道,她給鄧雪松打電話,我點點頭。
幾分鐘後,鄧雪松來到辦公室,冉柔將事情說了一下,鄧雪松沒有絲毫驚奇,我知道他肯定提前知道了。
一個半小時後,一輛警車和一輛押解囚犯的巴士停在縣公安局門口。
羅軍從裡面被壓出來,一臉的猖狂,並且高聲喊道,等着吧,我羅軍很快就回來了!
我說了聲等一下,走過去,看着羅軍我慢慢的說道,我保證,你完了!
羅俊聽到這幾個字,開始一愣,緊跟着吼了一聲,憤怒的向我衝過來,旁邊有兩個警察緊緊拽住他。
羅軍拼命掙扎着,嘴裡吼着,張子健我草泥馬,你給我等着,老子絕不放過你!
我指着羅軍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等着你!說完這句話我轉身走了。
汽車開走了,鄧雪松伸了個懶腰,說昨天累死了,今天中午一定要痛痛快快睡一覺,說完看了我一眼向着樓裡走去。
唐利生說現在怎麼辦?說實話,我從他眼神中看出幾分緊張。
我說怎麼辦,很簡單,讓縣裡中學進行了一個普查,如果因爲家庭困難而輟學的學生拉出一個名單,然後交給我,說完我走了。
而唐利生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我的背影,似乎有些琢磨不通……。
市裡來了考覈小組,主要是考覈縣領導幹部,而且來得非常突然,當時我正在外面對中藥示範基地進行選址,接到了冉柔電話,讓我趕緊回來。
我坐上車往回趕,同時接到常市長的電話,說這次縣領導幹部考覈,很有可能是針對我,讓我做好準備。
我說,我相信自己,更相信河西縣的人!
常市長聽到這句話哈哈的笑了,不過他又說了一件事,說臨夏縣也打算申報市中藥示範基地,讓我趕緊做好申報準備,因爲立項配套基金只有一個。
我說好的,一定儘快將準備工作做好!
接着高曉亮給我打電話,說考覈一定讓我注意點,有人想用考察來對我。
我笑着說道,沒事!
高曉亮說沒事不是我說的,而是別人說的,反正讓我小心一些,他這裡要不是有事,肯定會去幫我。
我問他那裡事情辦得怎麼樣,他說有眉目了。
我說萬事小心一點,就這樣我們掛了電話……。
這次考察縣領導幹部規格很高,市委副書記高建勳和組織部部長李延生帶隊,主要是考覈領導班子,並且對主要領導考覈!
一般考覈領導班子都是在年底或者年初,而且一般都是市委組織部獨立完成,連市委組織部部長李延生都很少露面。
而這一次不但他出現,就連市委副書記高建勳都親自帶隊,透露這一股不尋常。
像這種情況,一般就預示着領導班子裡有人要提拔,而且是主要領導要提拔,所以有人猜測,是不是冉柔或者我要被提拔。
但是又不太合理,因爲我跟冉柔來河西縣兩年都不到,所以提拔的可能性不大,那這是什麼情況?
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上面對河西縣領導班子並不滿意,想通過考覈,對領導班子動手術!
高建勳看見我進來故意當做沒看見,我笑着說道,不好意思讓領導久等了。
高建勳站起來說道,既然人到齊了,那就開會吧!
說完起身走了,冉柔看了我一眼,就這樣高建勳走在最前面,李延生走在旁邊,冉柔走在另一邊,而我跟他們差了半步,接着是幾個組織部的科長還有縣裡面其他領導成員。
就這樣我們步入禮堂,剛走進去響起掌聲,而高建勳和李延年臉上帶着公式化的微笑,兩個手掌輕輕接觸着。
我發現高建勳鼓掌的時候,非常有意思,兩隻手的所有手指頭都分開,就這樣張着手鼓掌,如果上面有一層膜,看起來跟青蛙差不多,而且體格又肥大,尤其是那張嘴,幾乎佔據了整張臉孔的二分之一,讓人有種局部大於整體的錯覺。
至於李延生鼓掌的時候,手只緊緊併攏,並且手掌鼓起,手指彎曲看上去像猴的爪子,人又長得乾瘦,而且尖嘴猴腮。。
我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非常大不敬的畫面,自前面一隻青蛙,後面一隻猴,後面跟着一羣魑魅魍魎,我拼命忍着讓自己不笑出聲。
冉柔注意到我的異樣,問我怎麼了,我說剛纔腿有點抽筋,她問我有沒有事情,我低聲說道沒事!
就這樣我們坐在了主席臺上,接着冉柔說市領導來了,讓報以熱情掌聲,歡迎他們到來,之類的歡迎詞,底下掌聲一片。
而高建勳和李延年坐在那裡,一個伸出短而肥大的手掌,另一個伸出瘦骨嶙峋的爪子,輕輕的拍着,臉上露出愜意而又滿足的笑容。
而我想起剛纔的腦海出現的畫面,用牙齒緊緊住嘴脣,忍得那個辛苦。
估計估計跟父母同住的小夫妻,肯定會有這種情況,在嗨皮的時候,想叫不能叫,跟我此刻的情形有異曲同工之妙。
高建勳開始講話,說他們這一次來主要是考察縣領導班子,縣領導班子已經成快一年,這一年中他們做出了多少成績,相信在座的人們都能看見,而且他相信人們的眼睛是雪亮的,能夠看到領導班子中的不足和問題。
所以這一次考察,主要就是爲促進他們更好工作,希望各位同志本着實事求是態度給他們評分,另外在個別交流的時候,希望你們能直言不諱,大膽說出來。
說到這裡高建勳似乎無意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大聲說道,大家都是d員,要憑d性說話,黨允許大家說話,更允許大家說真話,要真正達到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纔是起到了這個考覈的目的。
說實話,高建勳就差說,我們這次來就是爲了挑毛病,就是爲了找錯處,你們趕緊說,錯誤越多越好,錯誤越多我們越喜歡。
接着李延生又講話,而且將高建勳的話又重申了一遍,又引申了一遍,最後說考覈開始。
然後有組織部的幾個科長開始發考覈表,下面人被分成好幾組,而且每一組之間都隔着兩個座位,目的是防範看到彼此的考覈,而有人不敢打分。
而我也拿到了兩張,一張是縣委班子考覈表,另一張是正縣級幹部考覈表,這一次考覈表跟以往不同,以前是打分,什麼十分優秀,八分稱職,六分合格,六分以下不合格。
這一次考覈表上面有個表格,上面寫着優秀、合格和不合格三個項目,只要在上面劃勾就可以。
我在縣委領導班子考覈表的優秀欄目畫了一個勾,接着又在正縣級領導幹部考覈表上,在冉柔下面畫了個優秀,在我的下面畫了個合格!
禮堂裡很安靜,我畫完之後擡起頭,正看見鄧雪松朝我看了一眼,我跟他的眼神對視了一下,很快就分開,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幾分幸災樂禍,而且其餘幾個縣委領導,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耐人尋味。
過了幾分鐘這幾個組織部的科長開始收取考覈表,收完之後,李延生說下一個環節個別交流。
按照以往都是縣裡面安排交流人選,主要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或者防止有些人口無遮攔說一些不利於縣委班子或者縣委領導的話語。
所以交談的對象都是能把控,覺得可以交談纔將他加入到交流名單。
可是這一次不同,組織部要過來縣幹部名單,他們親自勾選,而且我看了一下好幾個都是縣裡面主要“防範”對象,這一次都被畫在了裡面。
唐利生在旁邊說道,草特麼的什麼玩意,簡直是司馬昭!
旁邊鄭毅森也說道,一羣蛋長眼睛裡的貨,這不是明擺着要做什麼嗎?
冉柔看了我一眼,我能從她眼中看出擔心,我笑了笑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冉柔扭過頭讓馬躍騰開始安排談話對象準備。
並且在馬躍騰走的時候,冉柔說了一句,告訴下面同志一定要認真對待這次考覈,縣政府和縣委都在幹什麼,他們一定要想清楚!
冉柔說出這句話,雖然是重複高建勳和李延生的論調,但是讓人聽在耳朵裡意思就變了,而且她專門把縣政府放在首位,裡面的含義和傾向性非常明顯,但又讓人挑不出毛病。
這就是一種說話的藝術,馬躍騰看了我一眼,然後點點頭說道,他明白了!說完這句話出去了。
組織部人員被安排在不同的辦公室,而且高建勳和李延生分別親自帶了一組,而那幾個縣裡重點“防範”對象,恰恰在他們個別交流的那一組。